裕王認真地看了看陳妃,終於麵露喜色。


    “好,愛妃說得真好。”


    終於表明,新學雖好,但也並不是所有人看了新學就會活學活用。就像陳妃,還是習慣於借用一個通用概念把關鍵問題給繞過去。


    比如蠻夷不必問緣由。一句蠻夷就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靠一些空泛概念繞開關鍵問題走思維的捷徑,看來才是大多數人的常態。自己也並不是愚蠢的少數人。


    想到這裏,裕王腰板都挺直了好些。


    要不是有陳妃這個對照組,這以後日子是沒法過了。


    “李妃呢?”陳妃說完,裕王還是要問問李妃的。這就要看其是不是真心的,還是藐視自己這個夫君了。


    “妾身與姐姐雖然一起學新學,但姐姐多是學實用之學,比如會計學,因而能快速地形成判斷。妾身總好些虛言的學問。剛剛想了想,雖然一個族群可以多個方麵,但似乎每個方麵都要以肉體來承載的。如果不是直接引進人,而是針對具體的名進行剝離單獨引進,那引進錯了名怎麽辦?或者執行人對泰西的名理解錯了怎麽辦?


    正如唐朝傳儒到吐蕃,然此地至今野蠻不堪。怕是也有當初入藏人數太少的緣由。妾身愚鈍,至於是什麽名卻是想不出來了。或許就是這國主的妄言妄語,或者這國主已經找好承擔失敗責任的人也說不定。也隻有妾身這種四體不勤之人才會侃侃而談了。要是跟陳姐姐一樣專研實務估計也會覺得荒誕不羈,不會如此瞎想了”


    這一番話基本是既說出了自己的猜想,又麵麵具到了。


    本以為是很好的說辭,卻見裕王臉色在聽到會計學時又陰沉了一陣。好在後麵沒發飆。聽完後,裕王隻說了一句“說得好”就又回書房去了。


    裕王在書房裏找出自己相當佩服的這一本會計學手抄教材。鼓足極大的勇氣想要將這書撕得粉碎,卻在見到第一個小缺口時停了下來。


    這事能怪到會計學這本教材上嗎?會計學複式記賬的內容不夠精妙嗎?財務信息披露不夠嚴謹嗎?


    問題不在書上,而在人上。邏輯學有著近乎無限的泛用性。是自己過往輕視了。特別是作為儲君或者帝王要處理很多並不熟悉的事情上時。形式與辯證邏輯就成了君主唯一的依靠。很顯然,自己這個儲君之前竟然一點也沒意識到這個問題。


    而如果說父皇找好了失敗的背鍋人,這人,無非是傳出這個的呂芳或者自己,就是下令傳旨執行的司禮監掌印大太監陳洪。


    自己總不至於分量還趕不上兩個太監吧?就算不如呂芳,至少比陳洪強些吧。


    裕王意識到這一切後,反而內心安定了下來。而代價無非就是幾縣百姓的數字而已。如果成功了皆大歡喜,如果失敗,按照300年國運周期,拖上幾十年那基本也是下一個亂世的事情了。所以嚴格來講,大明朝廷似乎並不需要擔心這個潛在的代價。


    接下來就是學習的事情了。隻要趁著父皇還在位的時間抓緊學習邏輯學,到時就不用擔心被人被事牽著鼻子走了。


    一通百通,心情一高興,裕王就在正式翻開書桌上這三冊邏輯學手抄教材前,突然有種想要慶祝一下的衝動。能把這麽複雜的事情想清楚,肯定得獎勵一下自己。


    隻是在彎腰去看書桌底下去找找自己的紙片人時,卻發現,腳下空空如也。


    原本的興高采烈,一下子也就索然無味。甚至翻開教材看第一頁也焦躁難安,沒有獎勵自己,根本靜不下來。無可奈何,裕王還是私下出門了一下。前幾日在黃氏書閣的角落看到有文字版加插圖的,雖然比不上繪本的以畫為主,但畢竟在京城也算是獎勵了。


    裕王就在馬車裏沒下車,而是支使了馮保直接進門去買。書名就叫《老師白潔》,叮囑了馮保這書有所隱喻,不要擅自打開查案。


    掐著一百二十息,馮保就興高采烈地回來了。這麽短的時間,馮保肯定是沒時間去查看內容的。更何況這書都是用死結布袋包裝的,隻有一個橫長條的縫露出書名來。要打開死結可不容易。也因如此,裕王才敢大喇喇地讓人去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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