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秦知知開口,君無涯也不好說些什麽。


    蘇青衣確實也累得不輕,隻是礙於麵子不好在秦芝婕麵前發作,如今見秦知知開口也不再裝模作樣,就地坐在一棵粗壯的大樹下。


    她剛舒服的感歎,便覺得身後的大樹發出一陣輕顫。


    蘇青衣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她覺得有什麽東西緩緩盤上自己的腰肢。


    “師、師兄……”蘇青衣的聲音有些發顫,“芝芝……”


    君無涯和秦知知同時看去,卻見下一刻蘇青衣腰肢被虯枝狠狠纏住,“刷”的抬起,甩向半空!


    這老樹猶如有身體一樣,不住的搖擺起來,它虯枝粗壯抓著蘇青衣不放,像條蛇似的將其死死纏住。蘇青衣嚇的臉色煞白,完全動彈不得


    “師妹!”君無涯麵色一變。


    秦知知反應更快,就在君無涯拿琴的刹那,她已飛身向前。


    歸藏出鞘,映出半空雪寒之光,照著她明豔的麵孔一片肅然。


    但聽利刃破開長風,虯枝被從中間一斬為二!


    老樹吃痛,將蘇青衣甩出,被君無涯牢牢接住。


    秦知知反應之迅速,用刀之果斷,倒是讓在場的人都意想不到。


    斬斷虯枝後,秦知知穩穩落地,連山歸鞘。


    一氣嗬成,江海凝光。


    她回頭:“青衣,你沒事吧?”


    蘇青衣眼角還有一絲淚光:“我沒事,還好你反應的快!”


    她是和光派掌門最小的弟子,年紀也不大,正是被上麵的師兄師姐照顧著成長的,驟然遇到這件事尚有幾分回不過神來。


    看來這邊的樹木都有些古怪,眾人不敢掉以輕心,索性遠離樹木,找了一片空地圍坐在一起。


    蘇青衣坐在秦知知的左手邊,此時她已經調整過來低聲道:“真是謝謝你了芝芝。”


    秦知知倒是覺得沒什麽:“不客氣,若是遇險的是我,你也定會救我不是?”


    蘇青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一直都覺得你不一般,沒想到才跟傅宗主學了這麽點時間,刀法已經如此爐火純青。”


    這麽一說倒是讓秦知知臉紅了。她這跟作弊有什麽區別?畢竟自己可是有基礎的,無非是撿起來了而。


    “我是因有奇遇,才會如此。”


    秦芝婕就坐在秦知知的對麵,剛才那一幕她也看的清清楚楚。又見秦知知和蘇青衣兩人說說笑笑,目光微閃,不知想到了什麽,緩緩開口道:“真是好奇怪啊。”


    眾人聽她說話,都不自覺的停下手中的動作。


    “我的好姐姐自從從佛曇回來,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她似笑非笑的看向秦知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奪舍了呢。”


    秦知知麵無表情的收回目光。


    怪不得秦芝婕剛剛都那麽安靜乖順,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修仙界最恨奪舍,若是被發現是奪舍怪,保不準要被怎麽挫骨揚灰。


    雖然她不是奪舍,倒也確實是換了一個人。


    秦知知勾起嘴角淡淡道:“是啊,若不是變了個人,我早就死在路上了。”


    秦芝婕,你以為自己很會?別忘了秦芝芝是怎麽死在半路上的。


    “若不死一回,怎麽新生呢?你說是不是,秦芝婕。”秦知知語氣緩緩,像是在說個稀疏平常的故事。


    她臉上帶著微不可查的笑意,眼底卻一片冰涼。


    這目光看的秦芝婕心中一顫。


    君無涯聽到後驀地站起,看著秦芝婕冷冷道:“你若再提起此事,便自行離開吧。”


    秦芝婕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君無涯,滿臉委屈,閉著嘴再不敢說些什麽。


    君無涯走到秦知知和蘇青衣的中間,蘇青衣瞪著眼睛看他,卻被他趕到一邊去,自己在秦知知左手邊坐了下來。


    離得近了,秦知知才發現君無涯的嘴角還泛著淡淡的青色。她想到之前天同宗守門弟子說的謝煜台與駿物業打架的事,想了想問道:“聽說你和謝煜台打了一架?”


    想到這事君無涯麵色突變,他語氣不佳道:“你離他遠一點!”


    秦知知也沒想到君無涯現在對謝煜台也如此敏感,謝煜台到底是做了什麽啊?


    “這是怎麽了?”她不解。


    君無涯有些生氣,咬牙切齒道:“他對你心懷不軌,反正你離他原點。”


    秦知知:“……”


    這話她真沒法接。


    就挺同情君無涯的吧,一個綠帽剛摘下,好像又有個綠帽戴了上去,很鮮豔很好看的樣子呢。


    可是怎麽說呢,跟她到底有什麽關係啊喂?


    秦知知靚女無語。


    一直坐在秦知知右手邊十分安靜的裴蘭舟在聽到二人的對話後,突然說道:“休息夠了吧。”


    她語氣低沉,似乎有些冰冷。


    “夠了夠了。”秦知知忙不迭的點頭,她也有點不想再跟君無涯還有秦芝婕這些人坐在一起了。


    七人站起身就要行動,秦知知頓覺天旋地轉,站立不穩。


    裴蘭舟扶住她的胳膊,秦知知靠在她身上,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頭疑惑道:“我怎麽覺得有些頭暈啊。”


    就在她說完話的瞬間,地動山搖,飛石滾落!


    周圍的小徑就像是綢緞一般被拋向半空,整個地麵起起伏伏,轟隆作響。


    密林之中百鳥群飛,烏啼猿哭。原本晴朗的日頭霎時隕落,整個天地猶如被濃重的烏雲覆蓋,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眾人皆驚疑不定的看向四周,君無涯下意識的想要牽住秦知知的手,裴蘭舟卻不動神色的拉了一把她,將她藏到了自己身後。


    “這是怎麽了?”秦芝婕的聲音有些害怕。


    裴蘭舟道:“有人開啟了不夜天。”


    可是……


    這一場地動又是為何?


    裴蘭舟下令:“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其他人皆是心驚膽戰,見裴蘭舟發話猶如找到主心骨一般,不疑有他,連忙跟在裴蘭舟身後。


    秦知知離裴蘭舟最近,就在她快要追上對方時,裴蘭舟驀地停下腳步。她回頭,狠狠將秦知知向後一推!


    霎時之間,周圍樹木的虯枝從四麵八方向裴蘭舟湧來,若不是裴蘭舟反應迅速,此時秦知知怕不是會被當場洞穿身體,魂不附體!


    “師姐!”秦知知大叫。


    這些虯枝要比剛剛纏住蘇青衣的那根要更粗壯,且數量居多。它們盤踞此地良久,平日裏偽裝成沒有任何攻擊性的植物,待嗅到活人的氣味便會張開獠牙,纏住獵物,將其置於死地。


    這一身量巨大的怪物,即便是七八個人同時動手都未必是它的對手。


    裴蘭舟被虯枝裹挾著懸在半空,身不由己。


    見秦知知要撲上來,裴蘭舟目光閃動:“走!”


    秦知知置若罔聞,裴蘭舟看向君無涯:“帶她走。”


    君無涯點頭,攔住秦知知:“冷靜點,知知,你冷靜點!”


    若是有幾個劍修或刀修在這裏可能尚有一戰之力,但是他們這些人中戰力不算高,若是硬戰隻怕是要搭進去。


    那一場地洞喚醒了自在天中更可怕的存在,怎麽就會如此湊巧,正好碰上了密林深處的隱藏妖獸。


    一眼看上去完全看不出來它的修為,怕是要比眾人高上不少。


    秦知知拚命的掙紮:“你放手。”


    君無涯安慰:“我們現在撤退,去找人,一定會將裴師姐救回來的,你不要著急!”


    秦知知似是心有所感,突然停下動作:“是不是傳送陣要開啟了?”


    每半個時辰,自在天便會隨機開啟傳送陣。


    君無涯一愣:“什麽?”


    秦知知隻覺得如今地麵十分柔軟,她盯著裴蘭舟的腳下,狠狠推開君無涯。


    “芝芝!”


    秦知知揮刀砍向虯枝,可這樹枝明明是植物的模樣,卻硬的好似鋼鐵,刀刃碰上去震的她戶口發麻。


    裴蘭舟似是輕歎:“傻知知。”


    秦知知咬牙,劈向一根較細的虯枝,終於打的老藤吃痛避開。裴蘭舟在空中虛虛一降,離地麵隻剩兩尺距離。


    趁現在——


    她狠狠撲上前去,巨大的衝力撞向裴蘭舟,兩人齊齊從空中落在地上。


    恰逢此時隨機陣開啟,地麵散發著淡淡的柔光包圍著秦知知和裴蘭舟全身。


    “刷”的一聲,二人從原地消失。


    又是一陣頭暈目,劇烈震蕩之後,秦知知抱著裴蘭舟緩緩睜開雙眼。


    裴蘭舟的身上還包裹著幾根極粗的虯枝,看見秦知知抬頭看向自己,目光微動:“你怎麽如此莽撞。”


    秦知知沒有說話,直起身子將裴蘭舟身上的斷枝取下。


    是真的很硬。


    “為什麽不跟君無涯走?”裴蘭舟任由著她動作,沒有阻止,隻是柔聲問道。


    秦知知埋頭吭哧吭哧的跟斷枝較勁,裴蘭舟見她不回答,喚道:“秦知知。”


    “我不喜歡君無涯,我不要跟他走。”秦知知氣鼓鼓道。


    她怎麽可能丟下裴蘭舟和君無涯走,親疏有別,誰親誰疏還不是一目了然?更何況要不是裴蘭舟,她已經當場斃命了行嗎?


    許是見秦知知這般模樣著實有趣,裴蘭舟不自覺的微笑:“你與他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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