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陸南深訂的是兩張下鋪,但杭司見對方也有女孩子,便讓出了一張下鋪,所以就成了兩個女生在下鋪,兩個男生在上鋪的安排。對此江冬陽連連感謝,說什麽都要補個差價給陸南深。


    陸南深笑說,“相逢就是緣分,不必不必。”


    但這對情侶顯然不想就此占個便宜,從包裏掏出不少吃食來,招呼陸南深和杭司一起吃。在旅途中遇上聊得來的著實就是緣分,沈立夏挺靦腆,但江冬陽挺健談,跟陸南深稱兄道弟的。通過交談得知,江冬陽二人是跟他倆一樣抵達終點站,然後轉車去到其他城市。


    得知陸南深他們要去梅棠村,沈立夏挺驚訝的,“你倆喜歡去那麽偏遠的地方玩啊。”


    “你們去過?”杭司問。


    沈立夏捏開花生殼,將裏麵的花生米逐一摳出來,搓去紅衣。她搖頭,“隻是聽說過,藏在深山裏,交通十分的不便利。但說是那地方挺美的,入冬梅花盛開,初夏海棠遍地,這可能就是古村名的來源吧。想想也是挺美的,說不準你們去了還能看見梅花開呢,這個季節正合適。”


    江冬陽的意見跟沈立夏相左,“我是覺得那種沒開發的古村能不去就不去。”


    “為什麽?”陸南深問。


    江冬陽在等一碗泡麵開,用他的話說就是特別懷念剛上大學那會兒坐著火車吃泡麵的時候,所以剛上車沒多久他就把泡麵翻出來了,管它餓不餓的先來一波回憶。他說,“我不知道你們之前有沒有去過這類村子,一般來說,越是避世的村子,裏麵潛在的不確定性和危險性就越多,倒不是說他們有多窮凶極惡,就是吧,咱們可能不懂人家那邊的規矩再引起些矛盾就很麻煩,而且他們不怎麽接觸外界,對外人入村肯定也是很排斥。”


    陸南深問,“那他們當地都有什麽習俗?”


    “這個……”江冬陽搖頭,“就不清楚了,像是梅棠那種沒開發的村子在全國也有不少,我們這還算是聽過這個村子的呢,好多人都不知道梅棠村在哪。”


    吃吃聊聊的也就到了入睡的時間了。


    趁著江冬陽和沈立夏去洗漱的功夫,陸南深小聲跟杭司說,“這兩個人不是畢業生,也不是情侶。”


    杭司啊?了一聲,詫異地瞅著陸南深。


    陸南深湊近了她,似乎在擔心隔牆有耳。可杭司覺得他就是有意為之,食指一伸抵在了他的胸膛上,“這個距離挺好,我還能看見你的表情呢。”


    陸南深抿唇淺笑也沒惱的,就由著她抵著自己,說,“江冬陽二人一開始就營造出了他們差點沒趕上車的假象,實際上他倆早就在車上了,隻不過是確定了咱倆的臥鋪號之後才過來的。”


    “是衝我們來的?”杭司仔細去回憶,可她始終沒找出破綻來。


    “兩個人的腳步聲,聽得出來。”


    杭司相信陸南深的判斷。


    這個車廂裏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挺多,她剛開始並沒關注,所以也沒往那方麵去想。她皺眉低問,“能是什麽人?跟凶手有關?幫凶手盯梢?”


    陸南深說,“我們越是靠近梅棠村就越是靠近真相,凶手就越是興奮,當然,凶手也會以各種方式來給我們製造麻煩。”他頓了頓,“所以,那倆人不是盯梢那麽簡單。江冬陽和沈立夏的手上都有繭子,可不像是讀書人的手。”


    杭司驀然心驚的,這些細節都是她沒觀察到的。“那今晚我們要格外小心了。”


    “既來之則安之。”陸南深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很快,江冬陽回來了,身後跟著沈立夏。見陸南深和杭司挨著坐,動作還挺親昵的,江冬陽笑說,“突然覺得我倆成了電燈泡了。”


    陸南深也沒避諱,順勢攬過了杭司的肩膀,笑說,“照你這麽說,我倆也是電燈泡了。”


    江冬陽笑了笑,沈立夏則說了句,“你倆感情可真好。”


    因為有了陸南深的提醒,杭司這才暗自打量起來,果然是能發現端倪的。就是真情侶和假情侶之間如果仔細觀察的確有差別,像是江冬陽和沈立夏剛剛在吃東西的時候都是自顧自,而陸南深和她就總會下意識的先顧著對方,哪怕是喝瓶水,陸南深也是習慣性的擰開後先給她。


    這個念頭閃過腦子的時候杭司心口微微一顫,這麽說,她其實從內心深處已經接受了陸南深是男朋友的事實了?


    關了門,隔絕了走廊的聲音。


    陸南深和江冬陽往上鋪去了。


    杭司躺在下鋪,斜對著江冬陽所在的上鋪。她發現江冬陽往上鋪去的時候動作相當利落,身上果然沒半點書呆子的架勢。冷不丁的,沈立夏大半個身子探在小桌旁,很突然的行為,著實嚇了杭司一跳。


    沈立夏一臉抱歉,跟杭司說自己睡眠不好,能不能把床頭燈關了,她睡覺的時候有光就睡不著了。還一個勁跟杭司道歉,希望她能諒解一下。沒等杭司開口,斜上鋪的江冬陽輕聲嗬斥沈立夏,“大家都出門在外的你也別要求那麽多了,你不想有光,萬一別人還怕黑呢?”


    杭司輕聲道,“沒關係,反正我也是要關的。”話畢,伸手將她這側的床頭燈關了。


    黑暗中就聽沈立夏幽幽地說了聲,“謝謝。”


    狹小的空間裏陷入了靜謐幽暗,車窗也是拉著簾,偶爾會躍過外麵飛濺上麵的光亮。動車穩當,也沒什麽噪音,杭司睜著眼睛沒睡,她知道這一晚怕是這個房間裏的人都不會睡。待她翻了個身,手機微微震了一下,她拉高了被子蒙住手機的光亮,是上鋪陸南深發來的微信——


    【睡吧,養精蓄銳。】


    杭司想了想,回了一條:【你呢?】


    很快手機又震了一下:【你聽話。】


    杭司盯著他回的這三個字,心知肚明他是打算盯著了。原本是提醒自己不要睡,總不能讓陸南深一個人麵對危險吧,可隨著靜謐和黑暗的時間拉長,漸漸的她竟生了困意,眼皮子就跟打架似的。


    她一條胳膊是抵在床壁側的,就隱隱覺得像是有電流在絲絲拉拉地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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