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司警覺,立馬停住腳步,手裏的光束追過去。


    捕捉不到身影,隻能瞧見周圍的草木搖晃。這裏枝葉繁茂,別說還是天未明了,哪怕外麵是豔陽的天,入了死亡穀也會陰陰沉沉。


    杭司手持手電筒四周都照了照,也不知怎的總感覺像是有什麽在盯著她,可該看的都看了,沒發現可疑處。


    於是她緩緩蹲身下來,一手輕輕按在地上。林間是大片的草皮,又是荒戈上的綠洲,少水少雨,所以掌心之下幹燥一片。


    杭司的目光順著光束伸向前方,看了看,起身往前走了數步,又蹲身下來,以手探地麵,就這樣起身前走、蹲身探地始終重複。有時候小路雜多,她會蹲下來觸地稍微長的一段時間,然後再繼續前行。


    就這樣直到眼前赫然出現個山洞。


    洞口布滿了青藤,盤根錯節的密密匝匝幾乎堵住了洞口。


    確實就是“幾乎”,山洞的洞口不小,但密集的青藤隻集中在上半部,下麵有一大塊是沒有青藤纏繞的。


    杭司放輕了腳步,甚至將手電筒都關了。又小心翼翼蹲身下來摸了摸地麵,然後起身一步步靠近那個山洞,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謹慎。


    到了山洞口她沒直接進去,而是整個人後背貼著山壁。越是靠近山洞,頭頂的林木就越稀疏,所以借著微弱的自然光杭司冷靜地打量著山洞口的情況。


    估算了一下洞口沒被青藤纏繞的麵積,這麽一看心都涼了大半。剛剛因為有樹影擋著視線受阻,隻能瞧個大致,現在離得近了才知道,這空出的部分還真是不小。


    沒有青藤纏繞的部分越大,說明待在山洞裏的東西就越大。


    杭司近乎屏住呼吸,將掌心貼向山壁。


    是了,裏麵的東西還真是不小。


    她判斷不出來山洞裏的到底是個什麽,但能肯定的是,如果近身肉搏的話她肯定能吃虧。


    杭司躡手躡腳將包取下來,從隔層裏取出了一枚似哨子的物件,與此同時將插在腰間的匕首抽了出來,做好萬全準備。


    她後背緊貼山壁,攥緊了匕首,深吸一口氣又快速吐了出來,將那枚哨子的東西抵在唇邊。用力一吹,那東西竟是發出幽幽的聲響。


    不是哨子聲,聲音沒有那麽尖銳脆亮,可伴著聲音的拉長,幽幽的聲響就跟刀子似的刺激耳膜。


    很快就聽山洞裏傳來一聲嘶叫,這嘶叫聲倒像是尖銳的哨子似的,緊跟著從裏麵傳來咚咚咚的聲響,如同受到極大的驚嚇。


    杭司將哨子抵唇又吹了一聲,然後趕忙收好。


    山洞裏麵的東西就闖了出來。


    杭司盡可能地貼著山壁往旁邊一閃,借著黑暗作掩護掩藏了自己。那東西闖出來的時候嘴裏還發出嘶吼聲,是個龐然大物,四條腿跑路,蹄子挺有力氣,杭司光是藏在那都覺得地皮在震動。


    借著光亮杭司微微眯眼,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呢?


    像馬還不是馬,膘肥體壯的遠比馬大,身上黑魆魆的,隱約能瞧見一塊白,可並不明顯。它微微側臉時杭司看清楚了,老長的一張臉,看不見眼睛!


    麵相十分駭人。


    杭司心頭一激靈,講真,她著實不喜歡長得醜到離譜的東西,一切生物。


    那東西出了山洞後沒立刻狂奔,而是焦躁不安地環顧四周,一張離譜的大長臉晃來晃去,似乎在找剛剛聲音的來源。


    當那張臉倏然轉向杭司的方向時,她隻覺頭皮倏地一緊。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與此同時攥緊匕首,那東西真要衝過來的話,她隻能奮力一搏了。


    其實對峙的時間也不長,頂多就一分鍾,但這一分鍾在杭司燃認為跟一個世紀似的漫長。因為那東西的臉太長了,又看不清五官輪廓,像極了一頭無臉怪物。


    冷不丁想起臨來之前客棧老板跟她說,那個死亡穀裏啊聽說有駭人的東西,能活活把人嚇死的那種。


    但究竟是什麽,沒人知道。


    很快那東西跑了,像是往林間深處去尋聲音了。


    杭司沒放鬆警惕,半晌才慢慢蹲身下來,伸手觸地。稍許就見她長長鬆了口氣,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她沒去追,那東西也不是她此次來的目標。


    緩了會兒杭司一手撐著山壁起了身,說不害怕是假的,到現在她覺得舌頭尖還在打顫呢。


    拾起了一塊山石朝洞裏扔進去,確定山洞裏沒有危險的東西她才進去。


    匕首始終在手裏攥著,方便起見她換了專業的探洞頭燈。光束一打出去,眼前的景象赫然清晰。


    山洞不大,卻是滿地屍骸。


    杭司一不小心還踢到了什麽,在地上打著骨碌,她低頭一看,頭皮又是發麻。


    一小塊頭骨,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


    仔細看去這裏應該都是動物的骸骨,大大小小的都有。氣味很不好聞,有腐臭還有血腥氣。


    杭司從包裏抻出一條麵巾遮了鼻子,但其實作用並不大。她在骸骨之中佇立了一會兒借著頭燈仔細觀察山洞四周,漸漸的她就發現了端倪。


    在山洞的周圍甚至在地上、骸骨之間都有些瑩瑩點點的東西,正是因為頭燈太亮了才沒第一時間發現。


    杭司走近瞧得仔細,是一朵朵綻放的花,花苞不大,最大的也大不過小拇指的指甲。通體是幾乎透明的白,而那些瑩瑩點點就是花瓣本身散發的光亮。


    許是視線適應了,抬眼這麽一瞧滿山洞裏都是。杭司為了確認抬手關了頭燈,這次視線都不用花時間適應,她就看見了無數的光亮。


    不刺眼,就是很柔和的光點,不足以照明什麽,卻像是漫天星鬥般繁密。


    杭司歎為觀止,緊跟著又開了頭燈。走到山壁前,用匕首割破了小手指。她齜牙咧嘴,還挺疼的。


    小手指出血了,她將血珠滴在了離她最近的花蕊上,於是就眼睜睜看著那花瓣瞬間就變紅,不僅僅是單個花苞變紅,而是跟它同根的所有花苞都變紅了。


    紅得耀眼,一片片的花瓣像極了紅色寶石發出的光。


    杭司笑了,也顧不上手指頭疼,隨便扯了創可貼纏上,就打算挖花了。


    可手指剛碰到山壁,她就驚覺不對勁。


    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腰就被人猛地摟住,用力往旁邊一閃。


    一切發生得太快,杭司唯一的反應就是:摟我腰的,是個男的!


    這個念頭也就剛起來,掙紮隨之而來,就聽頭頂落下低低嗓音,“噓,別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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