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沐瞧著淒冷的月光,默契的沉默許久,打開含糊不清的聲線,“算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你也別跟我解釋,我不是很想聽。”


    “繼續吃飯吧,顧斯忱。”


    “嗯。”顧斯忱慢慢放開她,指腹擦掉她臉上淚痕,他的心揪成一團。


    寧沐無法忽視掉顧斯忱臉上的痕跡,捧著碗,眼淚大顆大顆掉,難過到神經都開始痛。


    她味同嚼蠟的吃完,麵前的男人已經恢複狀態,去洗手間洗臉,順手端了盆水出來。


    顧斯忱出來後,寧沐已經睡著。


    顧斯忱隻好把毛巾打濕慢慢給她擦拭微微紅腫的腳。


    夜寂,人痛。


    顧斯忱走進醫院的花園裏,抽著煙,橙光的燈光灑下,他挺拔的身形卻非常清冷、孤寂。


    電話在他口袋裏響起。


    打了好幾遍,他才接。


    祁鄴恒說,“忱哥,你終於肯接電話,我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麽事。”


    “你和嫂子……”


    “我們沒事。”


    祁鄴恒,“什麽沒事?我看到新聞,嫂子在離婚協議上簽了字。”


    “……”


    應該是那會寧柏均偽造的那份。


    “無妨。”顧斯忱掛斷電話,又有電話打進來,備注是寧沐的父親。


    他接起,沒先開口。


    “還沒有簽字?”蒼老的聲音磅礴有力。


    顧斯忱,“艾寶兒回國了麽?”


    “……顧斯忱,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才是你該做的事情。”


    寧父寧風起沒想到,顧斯忱居然岔開話題?!


    顧斯忱雲淡風輕道,“無妨,我的人會抓到這個女人。”


    “顧斯忱!”


    “爸,您年紀大,注意身體,小輩的事情讓小輩解決,掛了。”顧斯忱掐斷電話。


    一行人從黑暗裏走出,來到他身後,“顧總,艾寶兒半個小時前下了飛機,已經被我們的人扣住,接下來?”


    “後天送過來。”顧斯忱冷漠吩咐。


    ……


    寧沐早上醒來,睜眼就聽見顧斯忱淡淡的聲音,“寧沐,早上中餐西餐?”


    她沒吭聲,曲起腿,像這幾日一樣,異常安靜的坐在床上,無神的雙眼盯著陽光中漂浮的塵埃。


    顧斯忱撥通電話,沒幾分鍾,景城麗宮的廚師送來種類不同的早餐。


    寧沐實在沒什麽精氣神,隨手指了指離得最近的。


    顧斯忱親自推過來,跟這幾天一樣,伺候她吃飯。


    大概她是真的餓了,今天的早飯吃了不少。


    顧斯忱親了親她嘴巴,蹭幹淨了油。


    寧沐沒像之前那樣躲開,臉更沒紅,仍一副木訥掏空靈魂的模樣。


    但總比她哭好。


    顧斯忱收拾碗筷,時不時觀察她的狀態,“寧沐,明天下午出院,我們回家。”


    寧沐沒說話。


    顧斯忱洗幹淨毛巾,擦幹淨她的臉,隨後拉上窗簾,解開她衣服,擦拭她身體。


    整個過程寧沐都沒有拒絕,但也沒有享受的樣子。


    收拾好一切,顧斯忱照例帶她出病房,推著她閑逛。


    花園裏一草一木竟沒有前幾日淩亂,枯黃的樣子,全都是生機勃勃,充滿春天的氣息。


    “……”是顧斯忱做的吧。


    寧沐下意識按住顧斯忱的手。


    顧斯忱停下,蹲下來,仰視她,“要回去?”


    不得不說,他這幾天對她的一切都很敏感。


    寧沐收回手,回正視線的瞬間,捕捉到遠處幾個人在偷拍,她扯開沙啞的聲音,輕聲問,“我們的事情,是不是……都知道了?”


    “嗯。”


    顧斯忱站直身體,淡淡給了身後保鏢一個眼神。


    保鏢會意,把所有人的手機都搶走。


    寧沐抓著手,仰起臉還沒開口,顧斯忱再次蹲在她麵前。


    她猶豫了一瞬,說,“你怎麽說的呢?”


    “明天你就會知道。”顧斯忱。


    “哦……”寧沐沒精打采的哦了一聲,視線從開的很美的虞美人上麵飄過,“回去吧,我想躺一會。”


    “把輪椅拿回去。”顧斯忱抱起她,吩咐身後保鏢。


    寧沐狀態一直很差,回到病房,沒幾分鍾就睡著,等到再醒來,已經是下午,房間裏隻有她自己。


    饑餓感在胃裏亂攪。


    寧沐下了床,她記得醫院裏有賣零食的販賣機,她隨便披上大衣出去。


    顧斯忱的大衣很大,就算她有172,衣擺也還是垂到小腿肚的位置。


    寧沐抓著衣服去外麵,涼風掀飛衣角,她用手壓下。


    “小沐?”


    一抬頭,抱著大束玫瑰的盧明凱快步走到她麵前。


    寧沐挽起蒼白的唇角,“明凱你來看朋友嗎?”


    “是你,這束花送給你。”盧明凱把鮮花遞過來,心疼的說,“我看你瘦了不少,這段日子你一定遭受了很大的痛苦,你受委屈了。”


    失去孩子這件事,寧沐並沒覺得委屈,更多的是怨恨。


    但盧明凱這麽一說。


    不存在的委屈沉重地落下來,擊碎她的心,她抱著花的雙手猛地收緊,利用指甲嵌入掌心的痛,抑製試圖迸發的心酸。


    寧沐臉上撐起一抹笑,“我沒事,等明天我就出院了。”


    “出院之後,我打算和星辰老板規劃一下行程。”


    “之前,他不讓我去那個國外綜藝,交了不少違約金。”


    “我打算重新和老板商量。”


    她說了這麽多,盧明凱隻捕捉到她嘴裏不同往日的稱呼。


    他?


    “網上有張你簽了離婚協議的圖片,看來是真的?”盧明凱神色複雜。


    寧沐瞬間變了臉色,鮮花從手中向她腳邊墜落,盧明凱察覺不對,連忙去撿掉在她腳邊的花,又順手扶住她胳膊。


    她被拽住胳膊,沒有摔倒,“你剛剛說,我離婚?”


    盧明凱意識到什麽,大腦迅速旋轉,“應該是營銷號瞎寫。”


    “明凱,我先回病房。”她氣息紊亂。


    盧明凱關心的說,“我送你。”


    寧沐本想拒絕,聲音已經抵達唇邊,身後響起男人態度冷冽的聲音,“盧先生想帶我太太去哪?”


    顧斯忱幾步走過來,帶來陣寒涼的風。


    是個人都能感覺得到他不太高興。


    寧沐並不想在乎……


    她隻想躲開,然而她隻顧著躲避身後走來的男人,沒注意到腳下凸起的石頭,重心一個不穩,失去平衡要栽下去。


    “小沐……”


    寧沐本想手按住身後的柱子,穩住身形,但看到兩隻手同時出現在視線裏,她想都沒想,忍著腳踝的痛,快速蹲下。


    懷裏的玫瑰砸在地上。


    而一前一後的兩隻手握在一起。


    寧沐本來痛得倒吸氣,見狀,沒控製住,噗嗤一笑。


    顧斯忱那張臉黑得嚇人,盧明凱有點尷尬,他想鬆手,反被前者緊攥,“盧先生工作繁忙還有時間來看我太太,真辛苦,沒有什麽事請回!”


    這話說完,顧斯忱像是碰到什麽髒東西,甩開手,彎下腰去撈幸災樂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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