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麽了?


    寧沐雙眼通紅,聲嘶力竭,“她弄掉我的孩子,你跟我說意外。”


    “顧斯忱,你王八蛋!”


    最後一句她用盡了力氣,說完還有點喘,而後重重地躺回床上。


    顧斯忱慢慢握住她肩頭,耐心安撫的聲音十分沙啞,“寧沐,你剛流產,少動氣,這幾天我照顧你。”


    “滾。”


    寧沐冷冷吐出一個字。


    比任何時候都冷。


    這是她第二次對他發這麽大的火。


    火氣慢慢燃燒,燙的顧斯忱黑色的眼眸又紅又疼,他起身,去洗手間把幹淨的毛巾打濕。


    “過來,擦擦身體。”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這麽冷靜?


    “我說滾你聽不到嗎?”


    寧沐緊閉雙眼,可眼淚還是從眼角流出來。


    顧斯忱不再說話,從後麵卷起她的衣服,溫熱的毛巾貼住她蒼白的肌膚。


    寧沐心裏防線轟然倒塌,她悲憤地坐起來,搶過毛巾,一把甩在男人臉上,“滾滾滾!我要你滾!”


    “你去找蘇落綿!我不要見到……唔。”


    顧斯忱吻住她。


    寧沐腦袋一下子炸開,咬了回去,血腥蔓延,顧斯忱仍是不鬆開。


    她睜著的眼紅的厲害,對上顧斯忱降下哀傷的眼,陡然失去力氣。


    人又麻又木,像被抽走靈魂,隻剩軀殼。


    顧斯忱鬆開,神色心疼,“乖,這幾天我照顧你。”


    聽到這麽平靜的聲音,她更是連話都不想說。


    但他要照顧,就照顧吧。


    怎麽說,他明知道孩子是他們的,卻沒有第一時間告訴。


    害得孩子離開。


    中午的時候,蕭寂雲過來看她,見到她憔悴模樣,淚比話先流出來,“我的乖女兒,是我們家對不起你。”


    “媽媽,我沒事。”


    蕭寂雲對她很好。


    她沒必要把刀尖對向她。


    可這話,還是刺痛了蕭寂雲的心,她顫抖的手把飯盒都打開,“小沐,我做了你平時愛吃的東西,媽媽喂你好不好?”


    “媽媽,我自己來吧。”寧沐。


    “我來。”


    顧斯忱挽著袖子,從洗手間裏出來。


    蕭寂雲,“兒子,你在醫院啊,你的身體怎麽樣?”


    “我沒事,這裏我照顧她。”


    寧沐本想拒絕,可蕭寂雲在這裏,話就卡在嘴邊。


    蕭寂雲歎了口氣,“行,那我先回去,小沐,你爸爸十分鍾前給我打了電話,要我過去。”


    “媽媽,你注意安全。”


    寧沐聲音沙啞,挽起的笑有幾分僵硬,但回頭看向顧斯忱,臉上的笑徹底散去。


    顧斯忱沒在意,吹了吹熱粥,遞在她唇邊。


    她的確餓了,粥很快就吃完。


    顧斯忱又端來參湯,徹底吹溫才送到她嘴邊。


    整個過程他都很細致。


    恍惚間,寧沐透過認真仔細的顧斯忱,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人。


    江文錦。


    【大小姐,粥有點熱,我吹吹。】


    【大小姐,男朋友這種事,我想考慮考慮……】


    少年的身影在她腦海裏完全浮出。


    寧沐驚覺,已經好久沒這麽清晰的想起江文錦,是什麽時候呢?她記不太清。


    但不可抑製的思念,令她眼眶微紅。


    顧斯忱放下湯,指腹蹭了蹭她眼角,“很難喝?”


    寧沐抗拒的向後躲,“我想出去散散心,你帶我出去。”


    “你等一會。”顧斯忱說完,給保鏢打電話,問現在外麵風大不大。


    寧沐曾經在國外,江文錦也會這樣,對她很周到很細心。


    “寧沐,這是我上個月讓人趕工的披肩,你披上,我們出去。”


    寧沐接過柔軟的披肩,質地非常的好,花紋樣式都符合她的審美。


    不過上個月?


    上個月她和他不是在參加綜藝麽?


    寧沐,“顧……”


    顧斯忱現在對她的聲音非常敏感,“怎麽,哪裏不舒服?”


    她垂下頭,心煩道,“沒事,我很想出去。”


    顧斯忱仔細的幫她穿好衣服,確保不會著涼受風,而後推來輪椅,讓她坐上去。


    醫院的好多花都已經落了,落在地上,沒有生機非常殘破。


    寧沐記起,顧斯忱從國外回來還是夏天,沒想到,這就已經深秋。


    時間真快。


    顧斯忱推著寧沐在醫院花園裏走了一會兒。


    寧沐聽到巴掌聲,以及女人承受不住的哭聲,她聽著熟悉,“去那邊。”


    她沒有直接挑明,但顧斯忱是聽懂了,推著她去往聲音的來源。


    寧沐出現,把掌聲停止。


    蘇落綿見到她出現,淚雨婆娑,開始道歉,“寧小姐,我對不起您,求您讓他們放過我吧!”


    “我還懷著孩子……寧小姐。”


    孩子?


    寧沐幾乎是瞬間被觸怒,掀開腿上的毯子,下了輪椅,手腕卻遭到反扣。


    她見顧斯忱攔住,瘋了一樣嘶喊,“你放開我!”


    顧斯忱抱住她,“你別動,我來。”


    “……”蘇落綿身形一晃,扶著牆壁滑在地上。


    寧沐止住衝動,連連深呼吸,才把憤怒壓下來。


    顧斯忱把她抱回輪椅,把毛毯重新蓋上。


    “乖。”他蹲下來,像平時那樣,仰望她,“我幫你,嗯?”


    蘇落綿見狀難受地心窩子疼,萬萬沒想到,顧斯忱不光對她不管不顧,還要幫助寧沐。


    蘇落綿現在的臉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模樣,趴在地上,護著肚子,聲聲哀求,“斯忱,我知道你也怪我,為什麽一走了之,不多在公寓裏停留,這樣或許寧小姐的孩子就不會流掉……”


    “但這一切,都非我故意,斯忱,我求你,看在我懷孕的份上,饒了我,放我離開這裏。”


    哭得真可憐啊。


    寧沐都要忍不住動容。


    可蘇落綿無辜,她的孩子就不無辜嗎?


    一抹腥甜湧上來,寧沐竭力壓住的情緒轟然崩塌,深紅的狐狸眼望向轉身朝蘇落綿而去的男人。


    顧斯忱麵部流暢的線條都是緊繃的,陰暗下來的眼,毫不掩飾怨念,沉重地砸在蘇落綿身上。


    蘇落綿呼吸一緊。


    然而,他還沒走近,保鏢高聲呼喊,“顧總!太太暈過去了!”


    顧斯忱眼眸裂開,心驟然被撕成千萬片,轉身折返,把她從輪椅上抱起來,飛快衝回病房裏。


    在地上狼狽的蘇落綿心痛萬分,而她麵前的保鏢見到顧斯忱離開,對視一眼,把她從地上撈起來。


    繼續對她的臉左右開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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