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到底怎麽回事,從來沒有什麽風會從尼普比斯峽穀裏吹出來的!”奇朋指揮著士兵,也朝卡修那邊靠過去,如果真的被大風把軍隊打垮掉,那真是一個大笑話了。


    “廢話這麽多,你快把你的臭腿拿開!”科西嘉的校尉朝奇朋啐了一口,因為,那個偉岸的男子現在一隻腳正隔著蓬布踩著了異國的戰士。


    “閉嘴——天啊,這是什麽氣味?”奇朋猛地被一股風刮進嘴裏,但是,裏麵惡臭的味道幾乎將把他擊倒,他忍住胃裏一陣煩惡,差點就把胃液吐出來了。


    “敵襲——”最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還是像幽靈附身一般追了上來,斥候的人馬早就被狂風吹得如一片枯葉,但是那尖利的叫聲還是透過厚厚的呼嘯傳到士兵們的耳際。登時,一身騷亂聲響起了,許多戰士互相望望,眼中流露出了絕望的光芒。


    緊接著,馬蹄聲“隆隆”漸起,大地也顫動了。大風加緊了攻勢,不少士兵的頭盔竟然被輕易地刮起,陣地上鬼哭狼嚎,飛砂走石,登時把索多瑪的光輝都被淹沒了。


    “完了!”卡修拽緊了手中的長劍,一絲無望的感覺立即從內心攀升起來,他明白這次恐怕是死定了,部隊接連戰鬥了一天,人就算是鐵打的,也禁不起連續不斷的力量的衝撞。難道就死在這裏,死在希望之前嗎?卡修回頭望望自己的士兵,隻見那些年輕的騎士們,現在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臉上,好像他那失去了一隻左眼的臉龐有無窮的魅力。鮮血在戰士的衣甲上塗成了暗紅的汙漬,臉上,手上,甚至散亂的頭發上全是血漬,但是,現在這些戰士還是像標槍一樣站在自己的身邊,臉上的表情有著求生的渴望,希望自己能帶他們活下去。


    “全軍緩步後退,退出峽穀口——”卡修發出命令了,數千人的大軍像是一頭笨重的大象,緩緩地向峽穀右側的山地退卻,部曲嚴謹,絲毫不亂。卡修滿意地點點頭,“好樣的,全軍注意節奏,步軍先行,馬軍原地待命——”


    奇朋也覺得卡修的辦法是唯一可行的,既然撞上了敵人,那麽一場艱苦的戰鬥在所難免;既是要戰鬥,那麽占據有利的地形也是必須的。右側的山穀便於步兵行動,那麽把主力的步兵先行搶占高地,騎軍作為誘敵軍,也是不錯的。成功與否,就要看敵人有多少人馬了!


    風像一個狂暴的君主,幾乎要把科西嘉人的軍陣撕扯掉,但是,騎士們一個接著一個,也不知道是什麽支撐著他們,他們爬上了半山的高地。陽光終於突破雲層照射下來,戰士們的衣甲,迎著索多瑪的光輝,在山間折射出金黃的弧光。而山間雖然風勢一點也不減,但是,視線要比地麵好上許多。


    “卡修,我到下麵去,你在這裏頂著!”奇朋也不等卡修回答,早就翻身躍過一塊巨石,順著山坡滑了下去。這舉動惹得士兵們哄然大笑,不少年長的伍長都吹起口哨了。


    “小兔崽子,看你們將軍我怎麽殺敵!”奇朋突然躍起,腳尖一點凸出的石塊,便像利箭一般,疾馳而去。但是,這個專業的戰士最後還是在半空翻個跟頭,穩穩地坐上了戰馬。


    這手漂亮的表演,贏得了騎士們熱烈的歡呼,士氣登時高漲。士兵們紛紛拔出長劍,敲打著盾牌,齊聲高呼。奇朋疾馳到騎士陣前,頂著欲拉人下馬的狂風,盡力吼道:“戰士們!知道怎麽打仗嗎?哈哈,衝上去,擰斷狗崽子的腦袋,踢他們的襠部!”


    “萬歲——”騎士們爆發出一陣狂熱的呼喊。


    風卷著飛砂,在峽穀口/交織成一片昏暗的迷霧,而迷霧中也不知道有多少軍馬,但是,對方的馬蹄聲能透過狂風傳來,那麽數量一定不少。


    科西嘉士兵舔舔自己嘴邊的血絲,用滿是汗水的手掌抓住劍柄,目光冷然地望著混沌中的敵人,一時,寂靜的似乎隻有每個人的心髒在跳動了。


    “聖馬力諾人——”奇朋盯著迷霧中鑽出一個人影,奮起馬蹄,猿臂長舒,劍鋒夾著鋒利的風聲,一道刺入第一個人的脖頸。血像一陣絢麗的噴泉,漫天灑去,都被狂風卷起了。


    “衝啊——”不顧自己東倒西歪,科西嘉人再一次奮起自己的餘力,像是脫枷的猛虎,亮出自己的尖利的爪子,朝對手撲去。


    領頭的聖馬力諾人還沒來得及明白是怎麽回事,一陣劇烈的疼痛將他摜翻下馬,他旋即被戰馬踐踏,生命就在瞬間被奪走,沒有一絲挽回的餘地。接著,更多的聖馬力諾人覺得眼前狂風一緊,似乎風的顏色就是血的光彩,那一陣風刮到,他們的靈魂也都被異族人的利刃給搶走了。


    科西嘉人猛烈的就似一頭尾巴被點著火的公牛,他們不到一千人的騎士把突擊的精髓發揮地淋漓盡致,轉眼,還在懵懂狀態的聖馬力諾人就被切割成兩半,卡修從山上俯瞰戰場,不由地暗暗佩服奇朋的才能,想想也隻有他才可能這麽快速地達到這種效果。聖馬力諾人被分為兩半的時候,大部分士兵還在自相踐踏,而奇朋就像是死神的鐮刀,到處割曳聖馬力諾人的生機。


    這些聖馬力諾人從來還沒有這麽混亂過,他們甚至還不明白對手是誰就已經倒在黃土上了。戰鬥異常殘酷,科西嘉軍就像製造死者的機器一樣,滾滾的濃煙是他們的囂張殺戮的標誌,而那攝人魂魄的劍光,則更加快速會冷卻原本沸騰的滿腔熱血。巨大的聖馬力諾人陣線順著第一道的潰散,全麵崩潰了,散亂的旗幟,丟棄的兵器到處都是。風勢加緊,顯得戰場宛如煉獄一般恐怖,血腥、狂風、黑色的騎士一切不都是隻有地獄才有的嗎?盡管聖馬力諾人不相信一切神靈,但是,對死亡的恐懼也是和其它教國一樣的,當來曆不明的殺陣滾滾而來,肆意揮霍著戰友的生命,哪怕再堅強的人也會掉頭逃跑了。


    “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有這麽大的風!來人!不許退!”科西嘉的騎士很快衝到了那個發號施令的聖馬力諾人麵前,年輕的戰士也許幻想著能摘下這個老頭的頭顱,於是舉起了手中的長劍。但是,年老的聖馬力諾人並沒有像手下那麽孬種,他披風隨著狂風一卷,手起刀落,將一個年輕的科西嘉人給斷送了。但是,盡管老人自己十分鎮定,手下的士兵卻顯得比王都那陣子遲鈍了許多。他砍翻了幾個脫逃的士兵,卻還是無法阻止全線的崩潰。


    “老頭,殺人之前,先管好自己的手下!”一個黑甲騎士發出嘲笑的科西嘉語,老人盡管不明白什麽意思,但也猜得出不是什麽好話。他更不搭話,施展開自己的刀術,與死敵搏鬥了。人潮湧動,一半是退卻的潮水,一半是追殺的潮水,生人和屍體再也分辨不出什麽不同了,因為整個戰場都充盈著慘叫和血光,生與死還是等待到結束再計算吧。


    “奇朋做的好極了,我們呆在這裏,不要妄動,如果八百人能做到,就不需要八萬人再去了。”卡修叮囑自己人都俯下身子,密切地注意戰場的變化。


    聖馬力諾老人不得不承認眼前的科西嘉人絕對有實力把自己斷送掉。也許是經曆過那麽多風雨,老人對眼前的失敗沮喪異常,也從心中激起了強烈的屈辱感,他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殺出去,活著回來報仇。這種思緒越來越強烈了,不甘心的感覺像一股火熱的岩漿,在他身上流轉,他咬咬牙,隻有虛晃一招,逃離了戰場。


    短短的接戰不過片刻之間,但是,陣地上就拋下了將近兩千名聖馬力諾人的屍體,慘烈得讓人瞠目結舌,血流已經淹沒了每一寸黃土,就算失去主人的戰馬,也不安得嘶鳴著。這兩千多名的聖馬力諾人,前一刻還是活生生的人,而如今,裹著黃土和血漿,永遠得消失在這世間了。孕育這些生命需要二十年,而奪走這些生命,不過一刻鍾!


    奇朋還是不依不撓,緊追著敵人,假如自己現在回頭,那麽這支聖馬力諾人的騎士就會緩過氣來,而到時候,戰鬥的勝利果實就不知道是誰的了。聖馬力諾人來得快,走得更快,“聖馬力諾人的馬隻比風兒慢”,用在逃跑上也是一樣的。


    突然,山穀不遠處,一聲沉悶的轟響,緊接著,又是一陣殺聲!


    “埋伏?”奇朋腦際猛然閃過這個念頭,“上當了?”


    幾乎所有的科西嘉騎士在聽到這陣喊殺聲之後都勒住了戰馬,簇擁在奇朋的周圍。奇朋呼了一口粗氣,冷靜地看著正在潰退的聖馬力諾人,最後收起長劍,輕鬆地說道:“不是針對我們,我看,那個聖馬力諾老人有難了。”


    奇朋的判斷完全正確了,這時,眼前的聖馬力諾人反而朝自己這邊跑來了,而更遠處,旌旗招展,竟然是科西嘉的部隊!不過,這樣,反而把奇朋給弄糊塗了,聖馬力諾人昨天不是和科西嘉人攜手合作的嗎?難道,昨天科西嘉一敗,他們就反水了?


    “將軍,我們怎麽辦,衝過去殺個痛快嗎?”士兵們問道。


    “科西嘉古話說得不錯啊。‘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們為什麽要過去,讓他們自己解決吧!”奇朋古樸的臉上也顯出極其奸詐的笑容,“全軍後撤入山穀!”


    科西嘉軍來時是雷霆閃電,而去時,就和峽口的狂風一般,迅速,簡潔!


    朝峽穀口而來的聖馬力諾人遭到了科西嘉人二次的打擊,人都快瘋掉了。他們不明白,幾天來還好好的,就是行軍有些苦,也沒遭遇什麽軍隊,為什麽今天準備攻占尼普比斯峽穀就遇上這種倒黴事情!看來前麵敵人是強弩之末了,不然全軍覆沒是逃不了了。老將莫羅夫呆立在馬上,他不相信地盯著後線上廝殺的影子,科西嘉人!竟然是科西嘉人!天啊,齊露賽布布這個畜生,真的背叛了陛下!被叛徒暗算,並且有可能被打敗,老人在遭受前一陣的羞辱之後,而此刻更加覺得毫無臉麵了。


    “不許後退,就算被科西嘉人殺了,也不能放過科西嘉的畜生!”莫羅夫喘著粗氣,把牙恨得格格直響,他好像就看見科西嘉陣裏齊露賽布布在朝他嘻笑。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老人不顧手下的勸阻,一定要殺向科西嘉;結果,一蓬箭雨,將聖馬力諾人的殘兵敗將都卷進了血色的狂風中去了。莫羅夫不甘心地看著手下擋在自己身前,身上插著數支箭矢,無奈地翻身上馬跟著亂軍逃竄了。


    聖馬力諾人的潰散遠比莫羅夫的約束來得迅速,他們好像是被驚動了的一窩覓食的螞蟻,到處亂竄,加上蒼勁的大風,加速他們了的亂像。莫羅夫的臉色在瞬間變化了,它寧可讓敵人的利箭刺入自己的心髒,也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軍隊潰敗。那雜亂無章的軍隊不正在說明他的無能嗎?莫羅夫好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個嘴巴,心中怒火騰騰燃燒……


    科西嘉的大軍好像預料到了今日的大風一樣,每五個士兵一組,都由專人手持大盾,緩緩而行。嚴密的陣形在狂風和聖馬力諾人的雙擊下根本沒有絲毫被撼動,反而,夾在盾與盾之間的長矛倒是撂下了不少聖馬力諾人的騎士。


    完全是肉與肉的碰撞,相互的阻滯往往就是死亡的代言。科西嘉的陣勢像是一副絞肉機,好像再多的聖馬力諾人都可以被他們加工一般。莫羅夫盯著那些接受自己命令而去進攻科西嘉的部隊,感到深深的懊悔!那些狐狸一樣的東西,他們早就算計好了我們的騎士!不斷有士兵臨陣脫逃,而也有毫不畏死的勇士衝上前去,希望能夠撕開那厚厚的盾陣。不過,沉悶的響聲一旦做起,就有數不清的鮮血飛肉隨風刮起,在天空灑下血雨。


    “與其在這裏和叛徒做無畏的爭鬥,不如保存實力,等待陛下的到來!”手下的千騎長看著一片混沌的戰場,也感到寒心了。


    “如果沒有一點戰果,就這麽損兵折將地去見陛下……還不如把自己首級砍下呢!”老將恨地揮舞著長劍,一邊吆喝士兵前進,一邊回應著手下的建議。


    科西嘉人好像是一隻有靈性的野獸,它不急不緩,但是卻是在穩步地前進。莫羅夫久經沙場,立即判斷出來,隻要再過一個鍾點,那些科西嘉人就會把長矛戳向自己了。


    “看來是這樣了,科西嘉人和科西嘉人合作了,剛才的科西嘉人就是把我們往這裏趕!我們上當了!將軍,小將認為立即回頭去追殺科西嘉人,給他們雷霆一擊,再占據尼普比斯峽穀的地形,對叛徒予以嚴重的反擊!”


    這樣的建議在目前的形勢下也算是最好的了,可惜,他們並不知道現在科西嘉和科西嘉人互相視作仇讎。除非現在聖馬力諾人還保持著良好的士氣,有衝鋒的距離進行突擊,否則,單單靠這些殘兵敗將,似乎很難打敗科西嘉人。而且顯而易見,科西嘉人是在齊露賽布布的示意下這麽做的!科西嘉人也逃不了幹係!莫羅夫現在把任何外人都恨上了,甚至幾天負責前鋒的那支千騎隊,要不是他們不堪一擊,怎麽會全軍崩潰呢!


    “將軍!陛下並沒有要求我們打敗齊露賽布布,我們隻是盯著他就可以,請你下命令吧。我們暫時進峽穀,隻要打敗了科西嘉軍,我們的士氣就能恢複了!”在千騎長看來,印象中的王都科西嘉軍的軟弱還十分清晰。雖然方才的科西嘉人很勇猛,但是,綿羊就是綿羊,永遠不會有野狼一般的狠辣!


    “閉嘴!”莫羅夫現在的自尊已經容不下一點點的疑問了,他自認為大江大浪什麽沒見過,但是,自己最最擅長的勝敗之道,卻在今日嘲笑起了自己。年老的一輩更多的是聲名的包袱,他們不僅要為自己的生命而戰,同樣,他們的名聲也和生命一般重要。莫羅夫幾乎不能接受這樣的失敗,他甚至一廂情願得認為,那是自己部隊暫時的潰敗。但是,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退卻了,甚至他最得意的幾個千騎隊也開始雜亂無章地潰散了。


    “將軍,我們隻是暫時的撤退,將來一定可以給這些叛徒以嚴厲的打擊的!”手下的將軍們不由得有些焦急了。科西嘉明顯是有所準備,而且他們這種陣形也是專門對付聖馬力諾人的騎士。巨盾可以很容易擋住聖馬力諾人馬刀的刀刃,而他們盾牌與盾牌之間的銳矛卻可以毫無花假地刺入馬腹。


    莫羅夫就算是再無奈,也隻有接受失敗的命運,當然,方才和科西嘉人接戰的那位千騎長肯定是要被號令首級的。軍心稍微穩妥,趁著自己行軍的迅速,莫羅夫很快地脫離了科西嘉軍隊的糾纏,往峽穀那邊退去了。


    陰風還是在使勁地呼嘯,沒有一點停息的意思。算是索多瑪此刻已經高升起來,那火紅的光芒開始灑遍大地的時候,那風還是在鼓噪著。古萊西山區真是一個神秘的地方,就算是奇朋也不得不歎服那股風勁。眼前的敵人已經整裝而來了,被襲擊的聖馬力諾人吃了兩次虧,現在明顯是學乖了,他們集中自己的全部力量,很豪氣地擺了一個梭子陣形。在狂風和陽光的映襯下,明顯異常有氣勢了。


    氣溫還是在下降,在山穀中間,因為山峰的遮蔽,顯得有些冰冷,有些戰士的鐵甲上都結上了薄冰。但是科西嘉戰士的內心卻是沸騰的,地平線那邊滾滾而來的敵人必將成就他們的功名,士兵們都把武器握緊在手,準備下一輪的廝殺了。


    莫羅夫打定主意一定要一雪前恥,於是他跑到了陣線的第一位,衝在最前麵,大聲鼓舞著自己的士兵。著滿了冰霜的泥土被馬蹄輕易地飛濺而起,風塵滾滾都被狂風的呼聲所掩蓋掉了。聖馬力諾人氣勢洶洶的模樣和方才潰敗時的窩囊像簡直是天上地下之別。


    卡修這邊早就做好了準備,讓他不可思議的是,這些聖馬力諾人為什麽去而複還呢!這完全不符合兵學的常識。接連兩次失敗的軍隊現在最要緊的是接受整頓,可惜,他沒有料到聖馬力諾人的抗打擊能力是如此頑強。科西嘉人在遠處一時半夥根本追不上聖馬力諾人,昨天晚上一役,科西嘉人最最自豪的玄甲軍已經被撕成碎片了,現在,他們也隻有依靠那些岷州兵來作戰了。科西嘉的皇帝估計還沒有接到失敗的戰報,否則,應該有更多的騎士來補充。


    聖馬力諾人的前鋒旋即和奇朋他們接觸了,先是惕葛隊迎上了莫羅夫,雙方的士兵像是許久沒有見麵的仇人一般,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就揮舞武器了。惕葛的身姿也十分英勇,他瞅準了那個老頭就是對方的指揮官,毫不猶豫地迎上去就是一劍。莫羅夫對於科西嘉人的這般自覺也很有好感,他並沒有回避,而是很心悅地擋住了那一劍。指揮官的戰鬥就應該公平地進行,大概是武人的覺悟吧,其他聖馬力諾人和科西嘉戰士都各自找到自己的對手,開始異常血腥的白刃之戰。馬刀的鋒利遠過科西嘉的雙刃劍,那吃人血的刀紋甚至在砍入身體之後還能將血肉割開,使血管完全破裂,大麵積出血。科西嘉人的搏擊之術在一定程度上比不上聖馬力諾人,就算曉勇方麵,聖馬力諾人也是彪悍有加。奇朋一邊戰鬥一邊在思考著自己方才的勝利是不是真的僥幸了。莫羅夫好像就看到勝利朝自己微笑了,甚至越戰越勇,連惕葛都有些吃不消了。


    “我們要堅持到科西嘉人趕來,一起懲罰這些侵略者!”卡修暗示傳令兵把身形躲藏好,接著把頭轉向另一邊,“麻莎,你們怎麽樣了,要保護好自己!”


    費倫多的魔法師冷冷地回敬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麽話,不過那眼神卻是叫人很難受。卡修悶悶地回頭關注著戰場,雖然有點不明白那夥人的意圖,但是看在麻莎的份上,卡修也不想去追究什麽了。費倫多的法師對待一切外人似乎都抱有一種深深的敵意,這是從麻莎那裏了解到的。那個可憐的科西嘉詩人,聽說就是在途中被他們綁架的;假如卡修現在不是帶領著軍隊,估計,第二個被他們捆綁的人就是自己了。


    科西嘉軍現在好像是一隻孤獨的野獸,在荒漠中尋找著生機,而尼普比斯峽穀就是他們的唯一的生機!卡修完全明白這次決戰的意義,假如失敗,自己這方人估計隻能全部埋葬在賈布倫的小盆地裏了。狂風無情的肆虐著峽穀口的科西嘉軍的陣地,雖然那些浴血混戰的戰士是背對著風頭,但是,在與聖馬力諾人誓死的搏鬥中也沒有得到很大的便宜。惕葛隊的小夥子們漸漸的敗退下來了……


    奇朋的聲音現在已經完全被風給卷進去了,根本無法傳達到士兵的耳朵裏。耳邊鼓噪的風聲比對陣時聖馬力諾人的戰鼓還要響,而飛濺的血沫則被風力撕扯成一條條雨線。聖馬力諾人的突擊前鋒用科西嘉人的屍體鋪砌成一條血路。不過,科西嘉的騎士們還是義無反顧地衝過去擋住聖馬力諾人的進擊,情況和方才完全相反了。聖馬力諾人這次發揮了自己在騎士快速襲擊上的優勢,拿出了自己做為草原男子的強悍的一麵,以雷霆之勢掃向科西嘉軍隊。


    科西嘉的陣線有些紊亂了,麵對爆發出可怕戰力的聖馬力諾人,天下間還沒有一支軍隊可以硬生生地抗得住他們的衝擊。冰冷的刀鋒閃著奪命的光芒,在血的弧光的照耀下,現出了猙獰的麵孔;科西嘉人勉力擋住著如狼似虎的衝擊,但是,陣勢已經搖搖欲墜了。


    遠處科西嘉的軍隊正在不緊不慢地調動著,他們好像很享受在追趕聖馬力諾人的快感,看著從前在寧州平原上縱橫無敵的鐵騎如今在自己的長矛下呻吟掙紮,那絕對是一種生理上的愉悅和心理上的滿足!“聖馬力諾人不夠徒有虛表,再結實的狗熊在流血之後都是虛弱的!”科西嘉人這麽想著,地緣政治叫他們無從選擇,要麽與科西嘉人為敵,要麽就去和該死的聖馬力諾人爭奪草原,現在兩個大敵都在眼前,讓他們廝殺個夠!


    “科西嘉的兒郎們,跟我來!”奇朋高舉著長矛,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轉身就朝聖馬力諾人右鋒突擊而去——當然,他不會真的跑過去送死——在右鋒的縱深隊列後,正是有科西嘉的岷州兵在靠近!


    科西嘉騎士這個時候有點像狡猾的狐狸了,他們向科西嘉的陣地射了一蓬箭雨,掉頭就逃走了;而氣急敗壞,剛剛被佯攻的聖馬力諾人正努力地朝這邊陣地衝來。無論是科西嘉人還是聖馬力諾人,沒有想到在這種場合短兵相接,雙方的士兵思考也沒思考,紛紛把刀劍投向對方,立馬忘記掉了方才還是敵人的萬惡的科西嘉人。


    莫羅夫的突擊陣形完全沒有瑕疵,要說有那麽點不中看,就是方才的大敗導致的士氣不是很穩定;就本身陣勢而言,它已經將科西嘉人撕成了兩半!峽口戰役的下半段,戰鬥的角色進行了互換,後世的曆史學家往往對這很難理解,不過事實就是這樣。科西嘉軍在敗退,不錯,正是敗退,決不是潰退——被分為兩半——一支在頑強地抵抗不斷湧來的聖馬力諾人,而另一支,則像隻老鼠在側翼竄來竄去!


    莫羅夫勒住自己的戰馬,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戰果,顯然自己的軍隊還是可以信任的,任何一個聖馬力諾人都可能有的驕傲從他心底滋生了。他輕蔑地朝右翼的奇朋隊吐了一口唾沫,那神情無非是在說:年輕人的困獸之鬥不過是給我助長功勳而已!


    突然,風聲中飄來的戰鼓聲在耳膜間鼓噪了,莫羅夫的心隱隱作痛,他回首看看科西嘉的軍隊,心裏不由暗罵了好多次:萬惡的叛徒啊!假如能把你的頭顱摘下來,我一定和著酒喝下你的鮮血!也在右翼,科西嘉的軍隊好像是發了瘋一樣的,不顧陣形,一邊向聖馬力諾人發動衝鋒,一邊還追著科西嘉人跑……莫羅夫在嘴邊咒死了上白遍那個科西嘉的軍官,無奈之下,隻有勒令所部停止追擊科西嘉人,掉頭準備對付科西嘉人。


    “將軍,假如全軍追擊進入山穀,再重整隊列,那麽在峽穀口,我們就zhan有地利……”手下的建議隨著風聲飄了過來。


    “不錯,如果科西嘉人進入山穀,那麽……他們原有的陣形必定不能保持,對我軍有利啊!”千騎長們紛紛圍攏在莫羅夫身邊,他們身上沾滿了鮮血,臉上那種表情充滿了對勝利的渴望,早先的喪膽頹廢,一掃而光了。


    “諸位言之有理!”老將身上的熱血也開始沸騰了,如果能把科西嘉和科西嘉人的軍隊一舉拿下,那麽這個功勞無非是此次西征中最大的一個。老頭的腦海中浮現出聖馬力諾王滿意的笑臉,堆滿帳篷的黃金珠寶,還有美女和烈酒……手下的將軍們發出一聲歡欣鼓舞的叫囂,策馬追趕著逃入山穀的科西嘉軍。


    峽穀口的風力更加大,甚至把地上一絲一毫的塵埃都給卷起,迷迷蒙蒙好像是另一個世界。聖馬力諾人眼力多能達到的範圍裏,一切都是灰色的,好像是一個極其荒謬的存在,風力甚至一開始就把幾個衝在前麵的士兵摜倒在地了。灰色迷霧中,科西嘉人的影子若隱若現,也好像是不真實的存在,就連上慣陣戰的宿將莫羅夫,這個時候也在後悔了。


    峽穀口的科西嘉的軍隊攻勢突然猛烈了,毫無疑問,他們也想趁聖馬力諾人在進峽穀的那一瞬發動最猛攻,以冀衝破聖馬力諾人背部的布陣,將狂信者陣形撕開。


    風依舊哽咽著,好像是上天在憐憫這些不知道為了什麽犧牲生命的人。衝突的三方就像是幾條蟒蛇在互相糾纏,不斷地縮緊自己的身軀,企圖把對方給勒死。越是抱有這種想法,那麽這些蟒蛇就越不可能脫身,最終結果不是一起死亡,就是肺活量最大的一隻蟒蛇能夠生存下來。和自然界的肉弱強食一樣,人類也在用這種方法在淘汰著自己的同類,甚至手段更加殘忍,不計後果——動物的爭奪是為了一頓午餐,而人類或許就為了一塊貧瘠土地和虛無的體麵。


    科西嘉、聖馬力諾、科西嘉,三方將近五萬人,就在這區區的關隘間展開冷酷的爭奪,死者是得不到些許讚揚的,唯有存活下來,才能享受勝利的果實。整個戰場充斥著毒辣的腥臭,風力把一種不知道是屍臭還是腐骨的味道灌進人們的鼻孔,無論哪個陣營的戰士,都突然被一陣腥風吹倒,許多陣前的戰士忍不住丟下兵器,捂住腹部,大口地嘔吐了。卡修也差一點暈過去了,他意識到就在剛才也是有一陣腥風吹過,難道……難道,尼普比斯峽穀的怪風中真的有什麽秘密嗎?


    追擊的聖馬力諾人紛紛落馬了,他們忍受不了著可怕的氣味,科西嘉人無情的利劍就在他們無助的時候劃過,帶著嘔吐聲和嘶喊聲,許多不明所以的士兵就這麽白白地斷送了性命。


    “卡修!卡修!……”剛剛還在那群法師保護下安靜休息的麻莎這個時候帶著那個科西嘉的女術士,急衝衝地跑過來了。


    “隱蔽!怎麽回事?現在正在打仗……”卡修一手把麻莎抱過來,再伸手把瓊蘭接到一塊巨石背後。


    “是這樣的,科西嘉士官大人,我雖然是科西嘉人,但是我想現在我的立場應該不妨礙我們談正事吧?”瓊蘭神色好像有點著急了,她顯然也嗅到了惡毒的氣味,不由皺起了眉頭;而體質稍弱的麻莎卻已經開始嘔吐了。


    “您請說吧,到底什麽事情?”卡修盡量保持一種風度。


    “長話短說吧……現在,這個怪風是由於古萊西山脈的氣元素失去了禁錮,醞釀而成的,短時間內是不會消失的……目前最可怕的不是這股怪風,而是這種獨特的屍臭!”


    科西嘉、聖馬力諾、科西嘉,三方將近五萬人,就在這區區的關隘間展開冷酷的爭奪,死者是得不到些許讚揚的,唯有存活下來,才能享受勝利的果實。整個戰場充斥著毒辣的腥臭,風力把一種不知道是屍臭還是腐骨的味道灌進人們的鼻孔,無論哪個陣營的戰士,都突然被一陣腥風吹倒,許多陣前的戰士忍不住丟下兵器,捂住腹部,大口地嘔吐了。卡修也差一點暈過去了,他意識到就在剛才也是有一陣腥風吹過,難道……難道,尼普比斯峽穀的怪風中真的有什麽秘密嗎?


    追擊的聖馬力諾人紛紛落馬了,他們忍受不了著可怕的氣味,科西嘉人無情的利劍就在他們無助的時候劃過,帶著嘔吐聲和嘶喊聲,許多不明所以的士兵就這麽白白地斷送了性命。


    “卡修!卡修!……”剛剛還在那群法師保護下安靜休息的麻莎這個時候帶著那個科西嘉的女術士,急衝衝地跑過來了。


    “隱蔽!怎麽回事?現在正在打仗……”卡修一手把麻莎抱過來,再伸手把瓊蘭接到一塊巨石背後。


    “是這樣的,科西嘉士官大人,我雖然是科西嘉人,但是我想現在我的立場應該不妨礙我們談正事吧?”瓊蘭神色好像有點著急了,她顯然也嗅到了惡毒的氣味,不由皺起了眉頭;而體質稍弱的麻莎卻已經開始嘔吐了。


    “您請說吧,到底什麽事情?”卡修盡量保持一種風度。


    “長話短說吧……現在,這個怪風是由於古萊西山脈的氣元素失去了禁錮,醞釀而成的,短時間內是不會消失的……目前最可怕的不是這股怪風,而是這種獨特的屍臭!”


    “您說這種難聞的氣味是屍臭?”卡修撓撓腦袋。


    “是的。據我的知識而言,這種屍臭不是一般的生物,可能是某種魔物的屍體所散發出的屍臭……可能是尼普比斯峽穀的風,把那種不幸死亡的魔物的氣味傳到這裏來吧!”


    卡修還沒來得及問明白,突然,峽穀兩邊的山壁猛地震動了。


    “看!”有個士兵指著山那邊混混頓頓的世界,雖然看不明白,但是隱隱約約,好像一片黑雲壓過來一樣。埋伏在山壁的科西嘉軍登時忘記了自己身在戰場了,都癡癡地看著遠處的奇怪場景。


    山和天交際的地方,陽光隻有那麽一點威力,但是隱隱重重的好像有什麽東西盤桓在那邊;卡修暗暗叫苦,那邊就是尼普比斯峽穀的“天橋”啊!


    “是聖馬力諾人的旗幟!”士兵突然叫了起來,忘記自己是一支埋伏的軍隊。


    “王旗不是在下麵嗎?”卡修不由有些懊喪,看來自己是判斷失誤了,現在隻有提前發動突襲了,如果遲了,被聖馬力諾人夾擊,那麽就永無天日了。卡修不由自嘲道:不是說黃雀在後嗎,果然,自己也是那隻螳螂啊!


    時間不容許自己在等待了,就在卡修要下命令的時候,山壁有一次劇烈地震動了。瓊蘭站立不穩,登時滑倒在地;卡修一把抓住她,卻聽見這個科西嘉姑娘一個勁地喊著:“是亡靈的氣息,長官,我請求您立即離開這裏,遠處的軍隊背後有亡靈的氣息啊!”


    “亡靈的氣息?”卡修沒有弄明白怎麽回事,瓊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冷靜地勸告道:“長官,不能再繼續殺下去了,死的人越多,地底的亡靈就越會被血腥喚醒啊!六極星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守護之力了……求求您了,快離開這裏啊!”


    “到底怎麽回事!”卡修的神色有些嚴厲了,他瞪著這兩個似乎柔弱無力的女子,心中有著無數可怕的念頭……麻莎這時也帶著哭腔,哀求道:“總之,你聽瓊蘭的就是了。”


    “轟!”山壁突然從中裂開了,一道黑色的光芒像利劍一樣刺向天空,周圍的廝殺聲似乎變得極其渺小了,這突然間的變化,也使得所有爭鬥的人停下了手中的武器。


    “天啊,傳說中的塞古琉的妖芒嗎?”甘露失聲歎道。


    時間仿佛就在這刻停止了,科西嘉的命運也走在了十字路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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