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裏哪裏,朋友就是用來幫忙的,嗬嗬,好好幹,打敗了聖馬力諾人,我一定上表為你洗罪的!”鳩丹伯爵嘿嘿一笑,策馬便往回走,跑出沒幾步,又回頭叮囑了一句:“一定要打贏啊,打贏了你欠我的一筆勾銷!”


    “現在看來要我們忙活了,不知道斥候怎麽樣了,能活著回來嗎?”賽利多納抬頭看看天空中的氣色,突然莫名其妙地說道:“中午會有暴雨!”


    “您說什麽,伯爵閣下?”帕傑問道:“您是說聖馬力諾人中午會到搶/劫嗎?”


    “哦,不,我指的是天氣,別看現在不錯,中午的時候可能會有暴雨。”賽利多納指著天邊一朵鑲著金邊的黑雲,說道:“到中午的時候,估計會到我們這裏。中午天氣會煩悶的,陽光暴曬後,來場大雨是很平常的。”


    “原來如此……”帕傑也看看天邊的雲彩,點頭道。


    “聖馬力諾人隨時會到,帕傑,你到城牆上去,告訴他們東西都準備好,隨時作戰,不許開小差!”賽利多納躍下戰馬,甩手把馬韁遞給一名士兵,邁步朝城門口走去,回頭又問羅森:“他們工作做的足嗎?沒問題吧?”


    “沒有問題,底下全是尖尖的木樁子,可以裝得下五十來人馬,您瞧瞧,一點痕跡看不出來,我想聖馬力諾人一定會上當的!”羅森走到城門底下用力跳了兩下,“隻要我們上麵的人不把機括打開,城牆倒了也不會陷下去的!”


    “好樣的,幹得漂亮,如果勝利了,給你們雙倍的賞錢!”賽利多納想也不想地說出來,反正錢是那個守財奴的,不花豈不是對不起辛苦作戰的兄弟們。


    “朗穆將軍!”賽利多納朝城牆上喊著,隻見一個胡子花白的老人從城樓裏出來,他匆匆戴上頭盔,問道:“什麽事,伯爵?”


    “這個是這樣的,朗穆老師,等下,城牆上的戰鬥由您把握吧,給我們營造最有力的時機,拜托了!”賽利多納大聲喊道,老頭子看來是耳朵有點背,努力側著身子才聽清楚,嗓門跟打雷似的響亮:“放心好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下午可能會有大雨,朗穆老師你要注意點!”


    “知道了,放心去吧!”


    賽利多納回頭帶著羅森,跑回到街壘的士兵中間,對士兵們吩咐道:“門一開,你們就射擊,射完了就跑到第二層街壘,知道嗎?”


    “明白了,將軍您放心,我們知道的。”


    “你們給我藏好點,聖馬力諾人沒跑到第二層街壘不要射擊!”賽利多納又朝房頂上的士兵喊道,這些初上戰場的士兵們要是臨時一緊張,自己的計劃可能就要泡湯了。


    就在士兵們重新檢查自己的東西的時候,城牆上突然有人高聲喊道:“看見了,看見了,聖馬力諾人,是他們,他們來了!”


    從普朗克城牆上望去,天與地的交界出隱隱顯現出一條黑色的光紋,那條光紋逐漸的變大變粗,才一會的功夫就變成地平線上的一片黑雲了。隻見普朗克城西麵的山峰上,一麵紅色的大旗的飛舞著,那是科西嘉設置在古貢山脈丘陵地帶的哨卡。傳令兵立即解讀出來旗語,他嚇得說話的聲音都結結巴巴了。


    “什麽有,兩萬騎士,這麽多?”朗穆將軍的胡子抽動了一下,“真是麻煩,有兩萬人,一個天時間都殺不幹淨啊!”


    盡管將軍很幽默,也很有自信,但是,初上沙場的士兵們看著遠處漸漸逼近的黑色軍團卻感到心驚肉怕。眼前的聖馬力諾人雖然看不清他們的個數,隻見他們排山倒海的氣勢,都足以給科西嘉人以投降的壓迫。


    “人多就是這樣,沒什麽好怕的,你們拉出去站在城外,也是這樣的氣勢!”老將軍眯著眼睛看著遠處滾滾而來的一團黑潮,“瞧瞧,說不定沒你們精神呢,明明有兩支萬人隊,跑起路來也不分個先後,好像國王大道很寬闊一樣,幾十匹馬並行……真不是行家!”


    “他們是狂信者,打仗可不跟我們一樣,都不講規矩的……”


    “既然他們不講規矩,我們又何必講規矩呢,年輕人,把腿骨伸直了,別抖的跟篩子一樣!”老將軍好像遇上了多年不見的老情人,看到聖馬力諾人的大軍,整張臉都洋溢著興奮的光彩,“好久沒有看到這麽雄壯的軍容了!”


    “魔法師們都到了嗎,打仗可要他們幫忙啊!”老將軍目不斜視地看著聖馬力諾人陣形的變幻,嘴巴裏卻問著其它的事情。


    “都來了,他們問先放什麽魔法?”


    “除了逃跑的魔法,什麽都行,別把男人的臉丟了就行了!”


    約莫過了半個鍾點,城樓上的士兵已經可以把聖馬力諾人的樣貌瞧個仔細了,對方從城下發出陰厲的目光,嚇得士兵們好幾次差點把武器都給丟了。


    “科西嘉人不過是會走路的猴子,殺他們還不容易嗎!”恰塔仆看著遠處巍峨的城池,沒有一點驚懼,反而洋洋得意,“科西嘉人做夢都不會想到我們會離他們這麽近,哈哈……”


    “還是貴屬的神速啊,一天一夜就到了普朗克,隻要攻下這個城市,西索迪亞就在眼前了!”鞨修也奸笑著,笑容看上去就和狐狸一模一樣。


    “那麽就開始吧,我想裏麵的黃金恐怕要比王都還要多,哈哈!”


    恰塔仆一揮手,他麾下的一隊千騎隊立即翻身下馬,迅速集結起來,從身上掏出鉤爪,朝科西嘉的城牆跑去。另外一隊千騎隊則策馬前驅,在自己人身邊策應,掩護攻城。


    “你的人用這一招,不如等到天黑效果會更好!”鞨修難得提醒一句,可惜恰塔仆似乎對自己人信心十足:“完全沒有必要,跟科西嘉人打仗,*而已,即使白天攀繩而上,他們又能怎麽樣,我隻想勝利來得早一點。”


    而他們的對手,朗穆將軍看著聖馬力諾人蜂擁而上,似乎有所憑借,一拍腦袋,竟然毫不客氣地罵道:“聖馬力諾人難道真是白癡,大白天用鉤索攀牆!”他轉頭對士兵命令道:“不用客氣,給我射擊,整齊一點,讓聖馬力諾人看看我們的本事,別給我丟臉!”


    站在第一排的弓手早就彎弓戒備,一聽命令,隨著一陣整齊的梆子聲響,數千支箭矢劃著優美的弧線,朝聖馬力諾人傾瀉而去。金屬的光澤在陽光下分外耀眼,好像是奪命的信號,一閃一閃;聖馬力諾人還沒來得及躲避,隻聽得哀呼遍地,半數竟被射倒在地。


    看著同伴的屍體在一片狼藉的箭陣中抽搐,聖馬力諾人的騎士們惱怒異常,為首的發出一聲怪吼,彎刀一指,大隊人馬便朝城門衝去了。一千多人馬在大地上奔騰,煙塵滾滾,好像怒龍狂吼。科西嘉人幾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景象,幾個膽小的士兵嚇得丟下弓箭就想逃跑,城牆上開始有了一絲亂紋。老將軍臉色鐵青地看著逃兵,“嗆”一聲,長劍揮出,血光閃過,那個士兵的手臂就被斬落當地。士兵們立即被這殘酷的事實給震撼住了,卻見老將軍從容地收回寶劍,朝軍官吼道:“以後敢有不受命令後退者,就地正/法!”


    衝到城牆下的聖馬力諾人毫不猶豫地搭弓射箭,雙方的箭雨交織成絢麗的金質彩虹,喊殺聲和慘叫聲雖然不斷,但卻被滾滾的煙塵給埋葬掉。聖馬力諾人鞨修隊中站出一千多名弓手,一次齊射,帶著火焰的箭矢落在城牆下的草地上,而草地上則升起被混上濃烈氣味的狼煙。恰塔仆的千騎隊又出發了,這次,他們帶著茅草,等到他們接近城池的時候,紛紛把茅草丟在點燃的火焰箭上。瞬間,城池前的火焰猛然竄高,煙霧也越來越濃,甚至滾滾的濃煙直鑽士兵們的鼻孔,出奇地難受。


    城頭已經有好幾個士兵不堪濃煙熏人,咳嗽著要後退,全被督戰官斬殺。其他士兵們則由於處於下風位置,煙霧特別濃,根本看不清敵人的蹤影,隻好無亂射擊。“當當”聲突然此起彼伏,士兵們在慌亂之中猛然看見自己身前的女牆上出現了鉤爪,有幾個竟然嚇得哭爹喊娘:“天啊,聖馬力諾人來了,我們怎麽辦,怎麽辦……”朗穆將軍現在真是後悔接受在城頭督戰的任務,普朗克的守備軍簡直是少爺兵,如果說找女孩子,他們倒是很在行,一到戰場簡直是比聖馬力諾人還白癡。老將軍盯著身邊有些緊張的士兵,大吼一聲:“你們是笨蛋啊,砍斷繩索會不會?聖馬力諾人笨,你們比聖馬力諾人更笨!狼煙就受不了?聖馬力諾人的狼煙比你們的臭屁香吧?都給我打起精神來,聖馬力諾人還沒接戰,你們就嚇得跟狗一樣,你們父母養你們幾十年,有什麽用!拿出我們科西嘉武人的勇氣來,別給你們父母丟臉!”


    就在朗穆訓斥士兵的時候,城牆一角的十個魔法師開始念咒了:“萬能的安利爾尤曼啊,請您召喚暴躁的伊夫立特,去阻隔著靈與肉的契約吧!”咒語剛畢,城牆上顯出十個巨大的火球,那紅芒幾乎射到臉上,幾乎可以感受到火球裏巨大的能量。一眨眼的功夫,火球激射而出,十個高速旋轉的火球劃破濃密的煙霧,像是隕石墜落一般,“轟!轟!轟!……”幾聲巨響接連而起,眼前的煙霧好像一下子被狂暴的火球給焚噬掉,一下子煙消雲散。等城樓上的士兵定睛一看,地上滿是焦黑的土地,還有淒慘的哀嚎,還有沒有騎士的戰馬在驚惶嘶鳴。被魔法師破壞的土地後麵滿是躊躇不前的聖馬力諾人騎士,他們驚訝地看著這一瞬間的變化,心中默默想著:王都城下那紛飛的火龍和焦炭一樣的屍體又要出現了,科西嘉的天火又要來了。他們還沒有作出下一步的思考,城頭科西嘉的弓箭又向他們暴射出奪命標簽。


    “可惡!怎麽搞的!”恰塔仆看著自己人在城下像小醜一樣被遊戲著,心中“嗖”地騰起一股無名怒火,“他們是蠢貨啊,難道把打仗的本事都給忘了!是不是科西嘉女人睡太多了,連科西嘉懦夫的脾氣都學到了!”


    “不要心急,即便是齊露賽布布,他也花了兩天時間,將近一萬名士兵的生命才攻下王都,何況普朗克絕非王都可比,它可是西索迪亞的前哨站啊!”鞨修勸自己的戰友,不過他對自己士兵的戰鬥也很不滿意,狼煙竟然這麽快就被破壞掉,而自己也損失了不下五百人吧。


    戰鬥才剛剛開始,雙方的接戰也才是熱身階段,而聖馬力諾人一方急於攻城,在第一強攻中折損了將近兩千人,其中恰塔仆隊九百多人,鞨修隊七百多人,受傷倒在城牆下不能救回來的都沒有計算在內。科西嘉的傷亡要小得多,其中被聖馬力諾人箭矢射斃的不過三百多人,被督戰官斬殺不下十人。


    朗穆將軍看著借勢掩逃的聖馬力諾人,不由歎了一口氣,他知道,草原上的蒼狼絕對不會這麽容易就退卻的,等待著他們的將是下一輪更加殘酷的進攻。朗穆凝聚雙目,仔細觀察起聖馬力諾人的陣營,卻發現不小的變化了:後隊的騎士突然奔出,讓開一條走道,隻見他們陣中閃出幾條黑色的影子。朗穆心中“咯噔”一下:該來的總算來,看來賽利多納判斷的沒錯,聖馬力諾人不會善罷甘休的,最後的攻城錘將是決定普朗克命運的利器。


    朗穆將軍朝身邊吼道:“都站直了,敵人下一輪攻擊來了,這次別再丟臉了!考驗你們的時候才剛剛到來!”說罷,他朝自己的副官耳邊低聲吩咐幾句,副官躬著身子不住點頭,聽完便朝城樓下跑去了。


    遠處傳來聖馬力諾人沉重的吆喝,隻見聖馬力諾人兩翼的騎士緩緩而出,把中間的三千人左右的部隊像眾星拱月一樣保護起來。但聽見那壓人心魄的吆喝就是從那中間的聖馬力諾人陣營裏發出來的。接著,在聖馬力諾人身後,又有兩支騎士快速地奔進,似乎是朝另一側城門進發。


    朗穆嘴角微微一笑,跟身邊的士兵開玩笑道:“聖馬力諾人真是沒見識,不就一個攻城錘,搞的跟你們去妓院一樣隆重……”身邊的士兵麵麵相覷,苦笑著點頭應承。朗穆看出敵人兩支千人隊攻擊北側城門,無非是要分散自己的兵力,覺得很好笑:“這樣的招式一看就明白,看來對方的將軍真是有點笨了……”


    這個時候,他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老師又在指摘人了?”


    “是你啊,賽利多納,你來看看,那個家夥比你笨多了,既然把我們東門當作主要攻擊目標,那麽一開始就沒打算從北門突入,分出兩千兵力簡直是浪費……他們可比你笨多了。”老將軍毫不客氣地指著自己的對手侃侃而談。


    “再怎麽說我也是您的弟子,沒有道理比狂信者差勁的!”賽利多納又低聲附耳道:“一切準備妥當了,隻要假戲做足了,這次一定可以殺出威風!”


    老將軍回頭看看自己的弟子,花白的胡子都笑得顫抖起來:“不要丟我的臉,要是死了的話,別在臨死前說是我的弟子……”


    “我就算把男人的臉丟光了也不會丟您的臉!”賽利多納說完就跟著副官跑下城頭。估摸著聖馬力諾人離普朗克大約有兩百丈的距離,普朗克的城門突然洞開,還沒等鞨修等人想明白,隻見裏麵突出三騎,奔馳到離聖馬力諾人一箭之遙的地方,勒住馬匹。


    “他們幹什麽?”恰塔仆回頭望著鞨修,可是他的搭檔一點也不明白,同樣報以莫名其妙的眼神,最後,還是一騎跑來,叫道:“大人!那是科西嘉的勇士,他說他們站在城牆上跟我們打仗有點理虧,想叫我們這裏最勇猛的戰士上去和他比試一下!”


    “什麽!”恰塔仆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那個家夥是什麽人,難道科西嘉人發瘋了!”


    “來人好像是科西嘉王前任的軍藝教師,是一名貴族,指名要和我們的戰士比試一下武藝,他還說……”


    “還說什麽,難道猴子不怕老虎了,真是荒唐!”鞨修臉上煞氣漸漸濃重了。


    “還說,假如我們不敢應戰,還是滾回大草原的好,不用在科西嘉的土地上丟人現眼。”


    “哈哈……有意思啊,科西嘉人主動挑戰我們,真是從來沒有的事情。科西嘉王的軍藝老師,看來是對自己的武藝很自負啊,不過,再自負的羚羊還是羚羊,如何打得過蒼狼呢!”恰塔仆嘴角露出陰冷的笑臉,回頭對鞨修說道:“我們去看看,那個不怕死的科西嘉人會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哈哈……”


    “你去把哈德叫上陣,哼!不知死活,我要叫他好看,侮辱我們聖馬力諾人的戰士,叫我們回草原去,我要叫他的屍體被馬踩成肉泥,給科西嘉平原上的野草當肥料!”


    當鞨修和恰塔仆奔馳到自己攻城軍的隊列前,他們分明看到三個科西嘉騎士在對麵耀武揚威,尤其是站位比較突出的一個,穿著華麗的戰甲,頭盔上的孔雀翎無風自舞,手中把玩著一把科西嘉長劍,吹著口哨,一邊還用聖馬力諾語大罵:“該死的,你們要老爺等多久,老爺我是求了老將軍才出來一次,陪你們玩玩的……”


    鞨修身邊的千騎長忍不住了,也不等鞨修的命令,一拍馬臀,呼嘯而出。鞨修剛要阻止,但是看到恰塔仆的眼神,就忍住了。聖馬力諾人隻推崇勇猛的戰士和常勝的將軍,假如這個時候把那個千騎長拉下來,士氣甚至比被科西嘉人侮辱還低沉。


    “好啊,草原上的荒狗,跟老爺我比比——”說著,那個科西嘉貴族騎士挺起了長矛也朝聖馬力諾人千騎長衝去。兩騎人馬就好像閃電一樣,飛快地奔馳著,賽利多納看著敵人距離自己還有五個馬身左右的時候,長矛竟然脫手而飛。對麵的聖馬力諾人嘰裏咕嚕地罵了一句,身子一閃,躲過這次突然襲擊,等他坐穩身子,右手彎刀在手,高舉過頭,準備奮力砍下。賽利多納輕蔑地一笑,長劍遞出,兵刃在半空中“叮”地一聲碰撞,火星迸出。雙方紛紛把戰馬勒住,準備再衝鋒一次。


    恰塔仆嗬嗬一笑,指著科西嘉騎士道:“不過如此,牛皮吹大了……”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鞨修的臉色異常難看,他驚覺不對,調頭一瞧,隻見那個千騎長不知道什麽時候慘叫一聲,抱住腰身,倒在地上抽搐了。


    鞨修惱羞成怒,破口大罵:“該死的,科西嘉人果然都是狐狸、猴子的後代,把匕首藏在左手,無恥!無恥!哈德!哈德!給我出去,把這個科西嘉小子殺了,殺了他,你就是千騎長了!”鞨修急躁地在原地踏著馬,他聲音剛落,一個魁偉的身影好像黑色的旋風,從本隊後麵奔出,不由分說地朝賽利多納殺去。


    “看來這次來的有些分量了!”賽利多納拔出自己的長矛,輕描淡寫地把倒在地上的千騎長胸口插了一下,也不瞧羅森的表情,凝神朝自己的對手看去。隻見這次奔來的是一個麵貌猙獰的聖馬力諾人漢子,身材比一般聖馬力諾人高大,皮膚黝黑,肩膀寬厚,手臂上全是青筋暴出,肌肉橫生。這個被叫做哈德的聖馬力諾人一邊策馬,一邊高聲吼叫,那聲音絕對不是人類才有的。賽利多納心裏暗暗吃驚:狂戰士?


    哈德的雙眼突然從混黑變成了赤紅,口醉流出惡心的口水,怪叫一聲,手上的長矛便電閃一樣飛出。賽利多納右肩一偏,直覺一陣劇痛,定睛一看,隻見右肩雖然躲避及時,還是被擦破了,整整一塊鎖子甲被穿破。他還沒來得及回神,就聽到身後一身哀呼,羅森的戰馬竟被長矛刺穿,戰馬委地,羅森滾了幾下,才勉力站立起來。


    賽利多納“哼”了一聲,迎麵衝上,長矛用力擲出,卻見哈德竟然在飛馳之中穩穩接住長矛,隨手一折,斷為兩半。賽利多納這才驚訝道:“你們兩個快走,那個聖馬力諾人是狂戰士,快走,我來挺一陣,按計劃進行!”


    羅森和帕傑隻好領命往回走,賽利多納看著眼前不斷靠近的狂戰士,鼓起勇氣,長劍在手,策馬衝上去。“叮——”兩人一陣接戰,賽利多納幾乎要衝馬上跌落,手臂酸麻異常,虎口被震得出血,右手好像再也提不起勁道了。而哈德好像見到了珍稀動物,興奮異常,嗷嗷怪叫,活動了下手臂,轉身又衝過來。


    賽利多納麵對狂戰士也大吼一聲,再次和那個家夥對擊,除了兵器碰撞的火星,也沒有什麽奇跡發生。賽利多納知道遇上了可怕的敵人,這個聖馬力諾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可言的,他那結實的肌肉裏好像蘊涵了無窮的力量,仿佛越戰越勇,而賽利多納覺得自己的力氣正在一點一點走失。“真是聖馬力諾人格鬥的極品啊……”賽利多納對敵人沒有絲毫的敬佩,他知道狂戰士是怎麽一回事,那絕非人道所能作出的。


    “啊——”哈德再次怪叫,提刀衝來,賽利多納再無猶豫,眼看黑色的旋風朝自己撲來,他策馬前驅。就在兩騎要相交的時候,賽利多納突然施展馬術,雙腿鉤住馬腹,身子則趴在馬的右側。哈德眼看敵人突然從自己眼前消失,但是,一刀揮出,絕無再收回的力氣,隻有哇哇怪叫。此刻,賽利多納長劍遞出,“噗”地一下,便將聖馬力諾人的戰馬前蹄砍斷。哈德連人帶馬摔在泥土中。賽利多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長劍刺下。不料那個聖馬力諾人倒地的時候,身子卻很靈活,眼看賽利多納的劍鋒就要抵達他的咽喉,他幹脆頭朝後仰,堪堪躲過賽利多納的一擊。賽利多納不禁懊惱,他本以為聖馬力諾人倒地都會下意識地抬起頭,不料這個聖馬力諾人簡直天生是格鬥的專家,竟然在危機中,能向後一仰,化解了他這一劍。聖馬力諾人嘿嘿一聲冷笑,右腿突然橫掃,“乓”地一聲,賽利多納坐騎的馬腿立時骨折,也哀嘶一聲,把賽利多納翻到在地。


    “該死的!”賽利多納不禁怪自己了,眼前的狂戰士絕不是自己在幾個回合內能拿下的,也許他還是自己從未有過的巨大挑戰。可是戰馬已經被掀翻在地,沒有坐騎,賽利多納一邊和聖馬力諾人對峙著,一邊尋思怎麽把敵人引誘到城裏的陷阱裏。


    聖馬力諾人根本不給自己這個機會,隻見他以超出常人數倍的速度撲來,刀光閃閃,賽利多納就地一滾,卻感到背後一陣冰涼,接著是火辣辣的刺痛。哈德露出可以吃人的笑容,伸出舌頭舔舔彎刀上的血漬。賽利多納呼呼地喘著氣,感到全身的力氣都被背後那一刀給奪走了,他定定神,覷個虛實,突然躍起,一劍砍下。“叮!”一陣短促的碰撞,隻見賽利多納竟被拋飛到三步距離遠的地方,長劍都飛離他的手掌,斜斜地插在不遠處的地上。


    “哈哈……”恰塔仆開懷地笑了,“那個科西嘉貴族的確有點本事,跟哈德打了那麽久還沒死,哈哈……”鞨修陰冷地笑笑,語氣幹癟卻帶著幾分自豪:“沒有人能挑戰得過狂戰士!”說著,隻見賽利多納又一次被打飛,摔在地上,正在哀嚎,而自己的士兵們卻士氣高漲,歡聲大起,一掃剛才千騎長被殺的頹廢。


    科西嘉城頭的士兵們卻緊張地看著遠處的格鬥,尤其是朗穆,一把年紀了,還為自己的弟子摸一把汗。“看來賽利多納要殺了那個聖馬力諾人是不可能的,隻有看他怎麽回來了,索多瑪保佑他……”朗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命令自己的副官立即派出人馬把賽利多納搶救回來,至於其它的事情,全部按照計劃行事!


    賽利多納忍住腰脊的疼痛,奮力站起來,他聽到身後戰馬鐵蹄的隆隆之聲,感到一絲安慰,看來假戲要作足了才能騙聖馬力諾人上當,於是他頭也不回地朝自己陣地跑去,把哈德留在當地。


    “該死的,這算什麽武人!”恰塔仆揮舞著馬鞭,大罵道:“我就知道科西嘉人絕對不會改性子的,全是懦夫,一群綿羊!”


    “哈德,給我去殺了他!”鞨修也憤怒了,聖馬力諾人可以尊敬戰死的敵人,但是卻十分痛恨逃跑的敵人,那簡直是對對手的侮辱,“中軍,給我衝鋒,趁現在城門還開著,給我衝,進去了,女人和黃金隨你們挑!”


    聖馬力諾人一接到命令,連推著攻城錘的士兵都拋下自己的工作,抽出馬刀,興奮地怪叫,朝普朗克城奔去。每個人都爭先恐後,好像落後了什麽都沒有了,就連鞨修也被感染了,大聲鼓舞著:“看見沒有,科西嘉人都是飯桶,大家鼓起鬥誌,把他們殺光!”


    哈德大踏腳步,三兩下就追上了賽利多納,用聖馬力諾語嘲笑道:“其實殺了你還髒了我的手,不過既然團長命令了,我隻好勉為其難了,嘿嘿……”


    “你笑起來一點也不可愛,不會有女人喜歡你這個樣子的,蠢豬!”賽利多納發揮他毒舌的威力,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說完,他就看見聖馬力諾人異常憤怒地揮刀砍來。賽利多納朝前一滾,輕鬆躲過閃電一擊,對著哈德笑道:“我還舍不得殺你,現在你可是一個香餌啊!”


    “哇——”哈德氣得口水橫流,彎刀像是一陣風一樣席卷而來;賽利多納苦於手中沒有武器,瞅準一個空隙,反而朝哈德身前飛去。哈德絕沒有料到這個科西嘉人竟然大膽到自己身前,苦於自己右臂伸直,彎刀並沒有擊中賽利多納;而相反,賽利多納摘下自己的頭盔,用盡全力,朝哈德腦部擊去。“哐當”一聲,哈德慘叫一聲,幫忙用左手捂住臉部,賽利多納想也不想,飛身躍上剛好奔馳到身邊的科西嘉接應部隊的戰馬上。


    “殺了他們,該死的科西嘉猴子,殺了他們!”狂戰士擦掉自己臉上的血汙,卻發現敵人早已調轉馬頭跑了,他氣得直跺腳,狂吼一聲,第一個朝城門奔去。


    “保持一定距離,不要太快,不要讓聖馬力諾人覺得有假!”賽利多納低聲吩咐身前的騎士,而他自己卻是全身都要散架一般,力氣完全走失了。


    這一小隊科西嘉人的後麵跟著數以千計的聖馬力諾人騎士,而數以千計的騎士中間,還夾雜著徒步奔跑的聖馬力諾人步兵。一時聲勢逼人,嚇得城牆上的科西嘉士兵射箭的手都在哆哆嗦嗦。狂亂的情緒完全支配了聖馬力諾人,他們好像看到普朗克大街上都堆著黃金一樣,個個毫不畏死,爭先恐後,絲毫不把城牆上嚴陣以待的科西嘉射手放在心上。


    “簌簌——”箭矢離弦而出,發出輕輕的呼嘯,毫無花假地命中頭一批聖馬力諾人。倒下的聖馬力諾人還拉不及翻個身子,就被後麵潮水湧來的同伴踩成肉泥。可憐的受傷者痛苦地喊著救命,卻無人理睬,身體被馬蹄踐踏多次後,也就絕了氣息。亂兵衝過的土地,好像貝優妮塔場,血色的泥漿鋪滿一地,到處是被踩成肉泥的殘肢斷臂,深深地陷在泥裏,血肉模糊。


    人馬不斷地跌落,可是城門還開著,沒有人在乎死在科西嘉弓手箭下的倒黴鬼,隻想著自己能第一個衝進去,享受一下醉人的財富。城門漸漸地近了,聖馬力諾人爆發出野性的歡呼。就在賽利多納一隊奔過城門的時候,聖馬力諾人的前鋒也邁進了城門。隻見賽利多納一隊向四麵散開,落荒而逃,聖馬力諾人見獵心喜,也紛紛衝了進來追著科西嘉人去了。不斷有聖馬力諾人冒著箭雨衝進來,站在第一道街壘的科西嘉士兵“簌簌……”一陣攢射,二十幾騎人馬立時倒地身亡,可是接著跟進的聖馬力諾人反而更加興奮,朝第一道街壘衝去了。


    城樓台階上站滿了科西嘉士兵人人搭弓射箭,毫無客氣,不斷有聖馬力諾人還沒衝到第一道街壘就給射殺當地。五六個聖馬力諾人轉身朝城樓奔去,可是科西嘉士兵早就投出長矛,把他們打下戰馬。城門口到第一道街壘處一片混戰,由於科西嘉並沒有衝上來,而是排著整齊的隊形,用盾牌抵抗著,聖馬力諾人隻有活活被箭矢射殺,卻不能突破科西嘉人的防禦。城門口的空間大約隻能容納六七十騎人馬,現在卻被擠得滿滿的;賽利多納解決掉追來的聖馬力諾人,猛然抬頭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正把拿著盾牌的科西嘉士兵一拳打飛掉。賽利多納接過戰友的長矛,朝街道上的民居揮揮長矛;突然,“轟”一聲巨響,城門口整個大地突然塌陷了,還在和科西嘉人爭戰的聖馬力諾人感到身子一輕,還沒想明白什麽事情,就沒無形的力量拋下陷阱。


    慘叫聲立即變為聖馬力諾語,陷阱裏聖馬力諾人全數被木樁戳死,死狀淒慘,可他們還沒來得及瞑目,後麵趕來的戰友立時又成了他們地獄裏的夥伴。科西嘉人毫無吝嗇他們的箭矢,一輪接一輪地暢快地射擊。聖馬力諾人的後隊全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麽事情,急急忙忙地硬要衝進來;而在裏麵的聖馬力諾人即使沒有被木樁殺死,也被前方的第一道街壘攔住,承受著四麵八方的攢射,急著要出去。兩隊人馬擠在一處,於是死亡繼續增加,鮮血早已匯成小河,聖馬力諾人在混亂中衝殺了好幾次,全被第二道街壘和民房上的弓手射死。街道上的屍體慢慢堆積起來,血液流滿了整個大地,甚至科西嘉人站的每一寸地方都離不開血色的腳印。聖馬力諾人奮力朝第二個街壘衝去,但是,漸漸地,他們發現第二個街壘的前方,屍體都堆積得比科西嘉人的街壘還高了。最後,知道死亡的可怕了,聖馬力諾人中也發出悲傷的哭聲,還有些聖馬力諾人甚至一見眼前陷阱裏血肉翻飛的情景就嘔吐不止。


    堅持了一刻鍾的衝殺之後,聖馬力諾人也心驚於單方麵的屠殺,策馬撤退了。前一刻鍾,聖馬力諾人的人馬如潮水一般湧進來,這一刻,他們卻如同喪家之犬一樣匆忙逃走。天色為之黯淡,突然天邊傳來一陣雷鳴,緊接著,大雨驟至,衝刷著戰場。


    賽利多納忍住刺鼻作嘔的血腥味,走到陷阱前,看著被大雨衝刷的屍體,眼中沒有絲毫憐憫。他看見那個狂戰士了,隻見他似乎還未死絕,肚子完全被木樁破開,腸子都流了出來,可那刺紅的眼珠子卻盯著賽利多納。賽利多納什麽話也不說,他知道再說什麽話也是蒼白無力,手中長矛遞出,準確無誤地刺穿狂戰士哈德咽喉,一擊斃命了。


    “大人,他們是戰俘啊……”帕傑小心地問道。


    “小夥子,這就是戰爭,你們不是要建功立業嗎?你們看著這個大坑,盯著看,什麽時候兩條腿不打顫了,胸口不煩悶了,肚子裏不惡心了,再來跑來告訴我建功立業!”賽利多納像是吐出什麽惡氣一樣,朝天承受著大雨淋漓。


    “把城門關上,大家打掃戰場吧!”朗穆將軍什麽時候走到賽利多納的身邊,扶住他,微笑道:“畢竟是我的弟子,沒給我丟臉!”


    科西嘉曆三月十二日,科西嘉軍在普朗克取得了正麵戰場的第一場勝利,可是勝利卻來得如此血腥和殘酷,以至於數十年之後,普朗克東門還留著一條血色長街。


    希爾蒙特省省會裘辛拉城位於西索迪亞西部約八百多裏的古貢山脈盆地之中,群山圍繞,一年四季氣候怡然,外麵的世界才剛剛迎來了春之女神的腳步,而它這裏,卻早已嫣紅萬紫,鶯歌燕語了。裘辛拉在西索迪亞政府的眼中,其重要的地位絲毫不亞於普朗克


    原因無它,這個城市是穆薩王朝的發祥地,早年穆薩一族就是從這裏走出古貢山脈,爭奪天下的。如今的裘辛拉在科西嘉王國的精心建設下,已經變成了一座花園城市,到處洋溢著幸福和安定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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