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這個舞會幾乎匯集了整個帝都的貴族未婚男女,冗長、虛偽,讓蘭瑟斯羅素覺得氣悶、煩躁。他一刻都不想再多呆,抬腳想走,卻被拉斐爾一把拉住,“來都來了,當然要把必須見的人都見過了再走比較劃算,你算要翻臉,也不要在現在……”


    蘭瑟斯做了幾次深呼吸,又重新坐了回去,“你這次要見幾位?”


    “四位,目前我已經見過兩位了,還有兩位還沒到,架子倒是挺大的,你呢?”


    “三位。”


    “那就抓緊時間吧,我知道你還有很多麻煩要處理。”他站起身來,拍了怕好友的肩,“打起精神來,我們帝都的大英雄怎麽這麽頹廢,就像老婆跟人跑了一樣……”


    “霍華德家族的人也到了嗎?”


    “如果你想問的是朗大少爺,那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他沒來——此刻他大概又跑去挖你牆角了!”


    朗·霍華德確實又去找蘇諾了。


    本來蘇諾都要睡覺了,她這段時間心情不好,每天都睡得很早。但是接到朗的信息後,想著睡前吃點夜宵也不錯,於是就下了樓。反正她現在已經徹底和總督大人撕破臉了,隻要能讓蘭瑟斯·羅素不高興的事,她都想去試一試。


    不過,當她看到朗大少爺手裏的鮮花時,唯一的感覺就是——驚悚!


    “這是什麽東西?”她大驚失色地問道。


    “鮮花呀!”朗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大捧鮮花遞給了蘇諾,“不是你說讓我來點新鮮玩意兒嗎?我想來想去,我家花園裏的鮮花倒是挺新鮮的,所以就摘了一束拿來送給你。”


    “這玩意兒有什麽用?能吃嗎?”蘇諾抄起鮮花就朝朗·霍華德拍過去,“你能來點有用的嗎?我能拿這個當宵夜嗎?你腦子進水了嗎?”


    嬌鮮欲滴的花瓣被打得四處亂飛,朗邊笑邊躲,迅速從身後的長椅上拿起準備好的甜點塞給蘇諾,“好了好了,別打了,給你來點有用的,吃吧吃吧……”


    蘇諾這才作罷,氣呼呼地坐在長椅上享受起自己的夜宵。


    “要不你下次去我們家吧,我讓我們家的糕點師現場給你做,有些甜品還是現做現吃比較有感覺。”朗試探著說道。


    “你可想清楚了,我可是平民,你們家門檻那麽高,你確定你們家人不會把我趕出來?”蘇諾毫不走心地調侃著。


    “怎麽會?我母親人很好的……”


    蘇諾打斷了朗的解釋,問了一個在她心中盤亙許久的問題:“朗,我能相信你嗎?”


    朗·霍華德聽到了這個問題,轉過頭來,很認真地回答道:“你能相信我,至少我不是那種把什麽都折成價碼來估算的人。從這一點來說,我比蘭瑟斯·羅素總督大人更值信任一些!”


    “你也是出身三大貴族,我相信你們家也絕不是靠著一腔真誠就能牢牢坐在這個位置數百年的。”


    “你如果了解帝國的貴族家史,就會知道,我們家可是靠著‘自身的實力’坐到這個位置上的。”朗解釋道,“從帝國開國以來,除了克勞狄大帝,我們家族始終占據著‘帝國最強者’的位置,從沒有任何人能撼動,代代如此,從無例外!”


    作者有話說:


    所以此前大少爺才會那麽焦慮。


    第28章


    蘇諾本來想問朗·霍華德關於金翅鳥的事, 可不知為什麽, 聽到朗講述自己家族曆史的時候,突然想起了“迦樓羅”。


    最初她問霍恩誰是這個宇宙最強機甲的時候,霍恩就告訴過她“迦樓羅”和“夜神”的往事。後來她在緹茅斯等候站時,又再次聽到了林元帥的過往。


    她很想問問朗, 他是否知道這些事情。可是想到朗之前的偏激, 以及他們家族對於“最強者”的執著,她又猶豫起來了。


    朗看到她的表情, 也沒再追問什麽。有時候等待也不是什麽壞事,順其自然, 瓜熟蒂落,隻要他報以真誠,總會有結果。


    學院裏終於又恢複了寧靜, 圖密善殿下最近也低調了很多,在校園出現的次數直線減少。


    倒是蘇諾發現, 學校裏有些熟悉的麵孔消失了。她這段時間白天都是和西蒙尼以及瑞安同出同進, 於是順口問出了這個問題,但話音剛落就後悔了,或許她並不想知道真實的答案。


    西蒙尼和瑞安同時按下了她的頭,“別問了,你不會想知道的。”


    所以,她的預感和猜測還是蠻準的。


    過了一段時間, 蘇諾又發現, 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不大對,似乎很敬畏。很多時候, 他們三個人往那一站, 邊上的同學就會自動給他們讓出一條道路。而以前, 這種待遇隻有一些高年級的學生領袖或者是朗·霍華德這種大貴族出身的學生才能享受的。


    她看自己的兩位戰友都是泰然處之,也就懶得再細想了。


    蘭瑟斯·羅素思索再三,決定還是和蘇諾談一談,他自問並沒有想要控製蘇諾,他隻是迫切地想要她快速成長起來,因為,留給人類的時間並不多了。


    蘇諾接到蘭瑟斯的通訊請求時,並不怎麽想理他。


    對於這個人,她還是怨氣十足,於是一再掛斷對方的通話請求。


    可是總督大人似乎很執著。


    最後蘇諾實在被對方煩透了,接通後很直接地說道:“總督大人,您到底有什麽事,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如果還是那一通教訓小孩子的話,還請您自己消化吧。”


    “我在你們校門口,你現在出來,我帶你去看一件東西。”蘭瑟斯也很言簡意賅。


    蘇諾的心“咯噔”一下,有點發涼。她很害怕自己上次把總督大人懟得太狠了,讓對方大幅提升辦事效率,帶來什麽自己並不太期待的消息。


    “到底什麽東西,還請明示,我最近……”


    “你在害怕?”蘭瑟斯很敏銳地捕捉到蘇諾細微的語氣變化,“蘇諾,在這個世界,你不應該畏懼任何東西……”


    “您要是沒什麽事,我就掛了……”


    為什麽這位大人這麽愛說教,一有機會就要講大道理,蘇諾覺得自己都快被煩死了。


    不過,要是熟悉蘭瑟斯·羅素的人在現場,看到現在這位大人宛若一位老媽子一樣,追著人絮絮叨叨,一定會大吃一驚。


    畢竟蘭瑟斯·羅素這位“銀發修羅”一直都是話少手黑,動手多過動嘴。


    “我帶你去看為你定製的機甲!”蘭瑟斯給出了讓人出乎意料的答案。


    蘇諾愣住了,確實很早之前朗就問過她,為什麽羅素家族沒有為她定製機甲。當時她聽過之後,轉頭就忘了。她知道高階機甲造價有多貴,而且專為某人定製的就更貴了,這也隻有三大家族這種財力的貴族才能承受的開銷。


    蘇諾並不認為自己對羅素家重要到了這個程度。


    但是聽到這個消息,她還是有些激動的,她勉強克製了一下自己,裝作不在乎地說道:“這算什麽?把我們丟出去當誘餌的補償……”


    “這具機甲是在你這學期開學時就開始定製,是參照帝國所有留存的關於‘金翅鳥’的信息來打造的。你不想看看你父親曾經駕駛過的機甲是什麽樣的嗎?”


    看到那具機甲時,蘇諾幾乎驚呆了,她語無倫次地說道:“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


    這具機甲與帝國軍隊平常的機甲差別非常大。


    帝國這邊所有的機甲都是擬人態的,所以蘇諾一直以為所有的機甲都是這樣,而且帝國的機甲都很講究外觀,尤其是貴族們的專用機甲,像“星耀”、“阿忒彌斯”……都非常華麗。


    但是眼前的這具機甲,完全與華麗沾不上半點邊。整具機甲幾乎就是一個意識流般的“人”,而且背後還有一副更意識流的翅膀。


    “相比較於帝國的機甲,聯邦那邊的機甲更講究的實用性,像普通軍隊的機甲,有的根本就不是人形外觀了。”蘭瑟斯看到蘇諾的表情,解釋道。


    “這就是當年的‘金翅鳥’嗎?”蘇諾百感交集,這具機甲雖然並不美麗,但依然對她造成了巨大的衝擊——父親當年就是駕駛著這樣的機甲作戰的嗎?


    “隻能說她的外表基本和‘金翅鳥’基本一致,但具體技術……”蘭瑟斯歎了一口氣,“在‘眾生平等運動’之前,聯邦的機甲技術是在帝國之上的。但在蟲族銷聲匿跡後,聯邦開始了那場滅絕人性的內訌,於是機甲技術也就一落千丈了。”


    “這具機甲內部技術還是采用我們這邊的最新技術,所以她隻是形似‘金翅鳥’。別的我隻能告訴你,她是目前帝國最先進的技術。”


    而此時蘇諾,已經聽不進去蘭瑟斯在說什麽了。


    她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這具即將屬於自己的機甲,任由時間流淌。


    過了很長時間,她回過頭,看向蘭瑟斯·羅素,“這次又是什麽價碼?”


    蘭瑟斯皺著眉頭,“我在你那裏的信譽已經差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你們這些貴族不就是講究這些等價交換嗎?”蘇諾很認命地說道。


    她想要這具機甲,那就是做好繼續替總督大人賣命的準備。其實這樣也很好,大家都擺在明麵上,一條貨,不二價。


    “那你和朗……”蘭瑟斯剛想和蘇諾理論,就被她打斷了,“你不要扯上朗·霍華德。我不是蠢貨,一個人是否與你在平等論交,我還是能感覺得出來的。”


    “再說了,幾盒甜點也改變不了什麽,他可比你誠實良善得多了。”蘇諾冷笑著繼續說道:“他和你不一樣。”


    “他確實和我不一樣啊,他從小就生在蜜罐子了,想要什麽都有人送給到他麵前……”蘭瑟斯滿臉譏諷,“不像我,無論想要什麽,都要靠自己去爭,去搶……”


    “哦,是嗎。原來貴族的生活也是這樣艱辛呀!”蘇諾以一種更加譏諷地語調回道。


    “我的母親並不是貴族,她就是一介平民。我五歲以前都是以私生子的身份存活於這個世間的。”


    蘭瑟斯看到蘇諾毫不吃驚的神情,頓時不悅,“朗·霍華德和你說過這些?他還真是什麽都和你說呀……”


    “總督大人,朗沒有和我說過這些。我隻是對您的出身家世毫不感興趣,您是私生子也好,是正牌公子也罷,這都與我無關。你們這些人都沒有資格和我抱怨這些,因為無論如何,你們的生活都比我要優越無數倍!”


    蘭瑟斯·羅素頓時啞口無言,他知道蘇諾說的是實情,好半天,他才出聲:“抱歉,我確實沒有資格在你麵前抱怨什麽。”


    “你也不用抱歉,這些又不是你造成的。”蘇諾也很幹脆,夏蟲不可以語冰,扯這些又有什麽用。


    “這具機甲是你應得的,沒有什麽交換條件。我隻是……”蘭瑟斯想解釋,卻又不知從而說起。


    “蘇諾,你知道嗎?你這個人強大,善良,對人真誠,你理應得到的更多,而不是這麽容易安於現狀,時刻需要別人推著你往前進。”


    “你說你想要安寧平靜,但是你現在這個狀態是無法得到你想要的。你一直想要躲在別人的身後,以前你父親、霍恩,現在是我,或許朗·霍華德也是你的備選目標。但是你想過沒有,我們這些人都沒有你強,有些極端的情況下,甚至需要你來救我們。”


    “那個在戰場為了戰友,要拉著敵人一起下地獄的勇士,才是最真實的你!”


    “我以前的一些做法或許太一廂情願,但是我仍然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因為你在我最絕望恐懼的時候,義無反顧地衝到了我的身後,與我背靠背共同麵對死亡。”


    “所以,這具機甲真的是你送我的,沒有其它附加條件?”蘇諾歪著腦袋再次確認道。


    我就這麽不可信嗎?


    蘭瑟斯·羅素努力壓抑著自己脾氣,耐著性子說道:“是的,隻是送給你的,沒有其它附加條件。不過目前還在調試……”


    他的話音未落,就看到那個臭丫頭歡呼著跳下機甲泊位周圍的扶欄,徑直衝向那具機甲。


    我為什麽要和這個臭丫頭廢這麽多口舌,蘭瑟斯·羅素總督大人都被自己氣笑了。


    蘇諾雙手摸著那具機甲,回頭衝蘭瑟斯·羅素大聲叫道:“她有名字嗎?”


    總督大人無奈地回道:“還沒有,她是你的機甲,應該由你來取名字的。”


    “嵐,她就叫嵐吧!”


    “好的,你說了算!”蘭瑟斯看著站在遠處回頭征求他意見的蘇諾,她眼中的光彩就算隔了這麽遠,也是那麽的耀眼動人,他彎了彎嘴角。


    臭丫頭還是很單純可愛的,一點點小小好處就能讓她這麽興高采烈。


    所以那些複雜肮髒的事就讓我來應對吧,希望你能永遠這樣活下去。


    第29章


    “為什麽要叫‘嵐’?”在回學院的路上, 蘭瑟斯好奇地問道。


    “我爸爸說, 我出生那天整座城市都是大霧。天空中的火焰映照著霧氣,發出異樣的光彩,非常美麗,他說他一輩子都忘不了。”蘇諾坐在太空梭裏, 很隨意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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