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閃過,倪慕蝶緩緩站起:“我要為他們報仇。”如果不為爹地和齊媽媽討回一個公道,下了地獄,她也無顏見他們。


    小靜眸中迸出喜悅的色彩,重重拍了倪慕蝶的肩:“很好,這才是我要的倪慕蝶該有的樣子。現在也是時候讓你知道你母親的死因了。”


    莫名的話聽得倪慕蝶一頭霧水,然,小靜的話裏有話,她的意思,莫非……


    見美目又綻出驚恐,小靜沉聲說道:“沒錯,你媽媽的死不是意外,是司徒瑞宏一手造成的。”


    又是平地一聲驚雷,倪慕蝶整個人搖搖晃晃如風中的殘燭。今天所知道的一切遠遠超過她的想像和承受能力,腦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還有什麽比這更震驚。


    她媽媽明明是在一次旅遊途中由於山路崎嶇,雨天路滑,車衝下山坡。難道,這也不是意外嗎?


    像是有透視眼的小靜輕易知道了她內心的想法,淡淡開口:“沒錯,就是你想的樣子。司徒瑞宏十五歲加入‘閻組織’後便一直暗中調查自己的身世,在被司徒晨輝收養後,他有了龐大的情報網為他收集一切。於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了當初是李愛佳將他偷偷抱走,欲置他於死地,害他從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小少爺淪為嚐盡世間冷暖的孤兒。你可以想像以照司徒瑞宏睚眥必報的個性,他可能會放過你母親嗎?”直接將問題丟給她,讓她自己發揮想像,在她的循循善誘之下,必會產生可喜的效果。


    倪慕蝶覺得整個靈魂都被掏空了,她為自己對司徒瑞宏產生的那一絲同情與猶豫而懊悔不已。


    她太對不起爹地和齊媽媽了,她怎麽能讓他們的死成為彌補的工具,她怎麽會無動於衷,甚至想過要放棄。


    太多的震驚下,虛弱的雙腿支撐不起她的重量,頹然跪在地上。雙手捂臉,淚自指縫間滑落,成串成串,滴在潔白的瓷磚上,化成鮮紅的血水。


    小靜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她選擇沉默退到一旁。現在越是激進越惹人懷疑,她已經徹底擊潰倪慕蝶最後的防線,她一定會朝著她想的方向走。


    該做的事她已經做完了,現在她隻要靜靜等待即可。


    忙碌了一上午,情不自禁開車回了家,當巍峨的宮殿式建築映入自己眼簾時,司徒瑞宏才發現他第一次將這裏當成了“家”。


    小時候每次放學他總喜歡偷偷藏在牆角,探出頭,用羨慕又渴望地目光看著同學被父母接走,看著他們肆無忌憚地向父母撒旦,而大人臉上並無不耐,揚起包容而慈愛的笑。


    因為他沒有家,從一出生他就被丟棄。不願將自己的親生父母想得太壞,他寧願相信他們是有苦衷的,他們不是故意不要他,而是有情非得已的理由。


    於是,他每天盼著,望著,期待下一秒他的親生父母會出現,抱著他說:“孩子,我們回家吧。”


    這個傻傻的夢他整整做了十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從熱切等著心灰,從期待等到害怕,他終於相信了,他是沒人要的孩子。


    對家的渴望亦更強烈了幾分。


    後來,加入組織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什麽事他都衝在前麵,因為他怕,怕好不容易結交的好友一個個倒在他麵前。


    盡避如此,他害怕的畫麵還是一再重演。


    直到二十歲那年,司徒晨輝收養了他,第一次他有了家。雖然對義父的敬畏多於親近,但與司徒晨輝生活的那段時光仍是他最靠近家的時候。


    他小心翼翼,甚至不敢相信。盡避他外表高大成熟,做事沉穩精練,可在強悍的外表下,他的心是脆弱的,特別是在家裏的時候。


    當他好不容易花了幾年時間去適應,或者說戰勝害怕時,司徒晨輝離開了人世。


    如果說這世上他最感謝的人是誰,答案無庸置疑,是司徒晨輝。他對他亦父亦友,亦師亦兄。


    當然建這座園子的原因他已經記不太清了,或許,他刻意遺忘了。他的產業遍布世界各地,每一個國家的首都或鄉村。


    房子多了,他卻很少去住,因為那不是家。


    今天,站在這裏心似乎有了一絲別樣的悸動,連陽光都變得溫暖了起來。


    腦中浮現倪慕蝶的樣子,抿直的唇不自覺上揚,連腳步也變輕快了不少。雖然,她仍將自己鎖在小黑屋裏不願出來,可,隻要看到她,他空空的心便充盈了起來。


    熟悉地繞過優美的亭台樓閣,假山小橋流水。這座在外人眼中足以媲美白金漢宮的園子,他從未正眼瞧過。


    再大再美再華麗也不過是個住的地方,對他而言,房子是投資,是財富,是旅館,卻不是家。


    司徒瑞宏的現身是不容人忽略的目標,所經之處,保鏢恭敬向他鞠躬行禮,他腳步如風,未有片刻停留,隻因心之牽掛的人兒就在自己咫尺之處。


    腳步不停,直接上了二樓,朝心魂牽絆的地方走去。沒有關緊的門,一種恐怖快速漫延全身,攫住他每一根神經。


    豎起全身戒備,警惕指數升至最高。表情無異,隻是,諱莫如深的眼多了一份別人覺察不到的驚痛與肅殺之氣。


    悄悄推開半掩著的門,隻一刹那,他便將房間掃了個透。房間的氣氛依然如昔,沒有殺氣,沒有血腥。


    懸在心頭的一口氣緩緩鬆了些,但沒有全然放下。因為一直站在窗外的人兒並不在原來的位置上,桌上的飯菜灑了一地,連椅子都是被人匆匆推開的零亂樣。


    難道,他已經動到這裏了?


    念頭一起,隨即被理智否認。就算他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他防備甚嚴的地盤上擄走他在乎的人。


    這一點他有充分的自信,現在的“閻影園”進得來,出不去,就算一隻蒼蠅也難逃他布下的天羅地網。


    眸光瞥見,身如幻影,眨眼間便來到浴室門口。一聲暴吼,響徹雲霄“閻影園”的天空。


    “發生什麽事了?”倪慕蝶雙手捂臉癱坐地上,小靜一臉凝重站在她身邊。


    司徒瑞宏的突然闖入嚇了小靜一大跳,快速回想方才,確定司徒瑞宏隻是剛來,不會發現什麽時,才低下眼瞼,自責又害怕地說:“對不起先生,小姐剛剛吃了一些東西都吐出來了。”


    強壯的心髒如懸在過山車上麵,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緊繃肌肉鬆懈了下來,麵孔也稍柔和了些。


    不自覺的變化全落在小靜有心的眼裏,一絲狡黠快速掠過,再度自責地垂下頭,以掩飾那份不能外瀉的情緒。


    司徒瑞宏彎下腰,抱起倪慕蝶,在看到她爬滿淚水的蒼白容顏時,心揪成了團。柔聲問:“怎麽了?”


    自從那一夜回來後,她便如木偶般,沒有表情,沒有語言,甚至連行動都少了。


    除了吃飯睡覺就是呆呆站在窗邊,多少次他試圖和她說話,甚至想告訴她沐晉陽的近況。


    可是,每每被她當成空氣,他的自尊與挫敗感同時受傷,嘴邊的話咽下,他也沉默不語。


    溫柔抱著脆弱易碎的她回到房中,命令小靜將地打掃幹淨,重新端來清淡爽口的湯。


    讓她半躺在床上,親自一勺一勺地喂她。那動作柔軟體貼,如同正精心照料著自己最在乎的女人。


    倪慕蝶不是沒有自覺,隻是這可怕真相震碎了她的心魂,她沒了反應的能力。其實,她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甩開司徒瑞宏的手,抓起任何一件可以致命的器皿,殺了他。


    然,經曆了這麽多後,她知道衝動的後果隻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複。司徒瑞宏高深莫測,她唯一的機會就是他放下戒心的時候。


    所以,現在除了忍之外,她別無其他選擇。對他的恨比天高,比海深,她卻隻得強迫自己接受他偽善的喂食。


    僅有的反抗就是不讓食物進入食道,剛咽下,就馬上吐出來。因為麵前的男人太惡心了。


    倪慕蝶一次又一次將吃下的食物吐出來,經曆過腥風血雨後早對世事淡然漠視的心又開始顫抖不止。


    “快去叫袁伯亦來。”驚恐中的司徒瑞宏失去了一貫的冷靜,變得狂躁不安。


    “是,先生。”突如其來的吼聲,小靜嚇了大跳,急匆匆往外走去,卻不忘回頭看倪慕蝶一眼。


    很快地,袁伯亦出現在華麗幻美卻洋溢著緊張氣息的“閻影園”內。認真地為倪慕蝶做完檢查後,揉了揉眉心。


    上麵寫著濃濃疲憊,他昨夜做試驗做天亮,又寫了詳細的數字報表,剛才洗完澡躺下,就被信迪十萬火急的電話召來。


    他這個義務性的醫生竟成了專職,甚至不分時間,不分地點,隨傳隨到,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廉價了?


    相較於袁伯亦的不爽,司徒瑞宏擔憂極了,變得不像自己,不待袁伯亦喘口氣,緊張又焦急地問:“蝶兒到底怎麽了?”


    所有的剛毅,果敢,冷靜,睿智……這些詞在他身上通通消失了,他徹底成了一個平凡人,為了心愛女人生病而焦躁不安的普通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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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擺出醫生權威的架勢:“她身體並沒有什麽問題……”不待喜報伯亦說完,司徒瑞宏驚怒插嘴:“她連水都喝不下,怎麽可能沒問題?”


    “你在懷疑我的專業嗎?”略微嚴肅的聲音令司徒瑞宏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袁伯亦的醫術是無庸置疑的。


    “抱歉,我……”在好友麵前,那個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閻組織”首領蛻變成了平凡人。


    袁伯亦無奈地歎了口氣,如果可以,他情願司徒瑞還是那樣冷酷無情,神秘睿智的他,而非現在這個為了一個女人失去分寸和判斷能力的平庸男人。


    可是,他冰封太久了,再下去真會成為冰雕的木乃伊,連情緒都不知如何表達了。


    好吧,世事兩難全,他接受他現在的改變,隻不過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瑞宏,我知道你擔心。倪慕蝶她身體上真的沒事,所有機能都完好無損。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心理上的壓抑和鬱結影響了感知神經,從而,產生一係列生理反應。”袁伯亦撫著下顎說道。


    燦爛的陽光穿透玻璃將熾熱的溫度灑在司徒瑞宏身上,卻被他散發出的冷冽氣息擊退,驚恐散去。


    平穩地聲音響起:“她可能受了什麽刺激。”前幾天倪慕蝶就將自己封鎖起來,拒絕外界的一切信息。


    今天她卻突然有了這麽大的生理反應,依照他的判斷肯定是受了重大的打擊。


    這個篤定的認定,袁伯亦眉頭深鎖。是什麽消息讓她徹底絕望?從而,身體本能拒絕攝入食物了呢?


    “信迪,今天蝶兒接觸過什麽?”自從鍾心如事跡敗露後,信迪就負責所有“閻影園”內的大小事務。


    這幾天由於特殊情況,司徒瑞宏命令他不必跟著他,留在“閻影內”指揮一切。所以,園內的一切信迪最清楚。


    一旁沉默半天的信迪,開口應道:“倪小姐今天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啊,跟往日一樣。”司徒瑞宏沒詢問前他就在想這個問題,可實在想不出有任何異樣的地方。


    倪慕蝶突然改變對現在戒備森嚴,風聲鶴唳的“閻影園”來講,無疑是籠罩上了一層更可怕的陰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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