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兒心裏還懷著一份希望,希望錦衣衛說的都是假的,師傅一直告訴她阿爹不會有事,就在剛才,他們在泰華宮輕鬆地吃著果脯,因為師傅確定阿爹是安全的,怎麽還不到一刻鍾,皇家錦衣衛就傳來截然不同的消息,她不知道誰說的才對,可是心理上還是偏向於師傅:


    「師傅,我阿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我想我阿爹了,我要他回來,嗚嗚~」洛兒抱著許勛安的胳膊,小小的人兒哭得不能自己。


    「不會有事的,你沒聽樂千衛說沒找到你阿爹嗎?沒找到就不能確定,他那麽疼你,一定不想讓你這麽傷心。」許勛安盡量安慰她,心裏卻在盤算著到底哪裏出了差錯。


    洛兒卻從師傅的安慰中得到了希望,也許阿爹被衝到了一個無人的地方等待救援呢,她一定要去救阿爹。


    「皇-皇——皇上——嗝,洛兒求皇上允許我去尋阿爹,他一定不會丟下洛兒不管的!」小孩子的單純誠難可貴,在場的一些人都微微動容,連皇上也露出哀切的表情。這是自己的孫女,卻連一句祖父都不敢叫他。


    都說黃河十灘九險,又趕上惱人的淩汛,在場的大人都知道唐瑛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可是這孩子還執著地相信唐瑛還活著,想著去救他,這是真正的血濃於水。


    李玉甫一派紛紛鬆了一口氣,唐瑛一死,他們就有機會重新站隊了。皇上的皇子那麽多,他們真的要好好斟酌一番。


    獨有李思誌為唐瑛感到痛心,大齊又失去了一個有能力的儲君,是大齊的不幸,是天下百姓的不幸,他懇請皇上恢復唐瑛皇子的身份,找到他的屍骨厚葬,無人反對。


    有些人的目的已經達到,厚葬不厚葬的不過是個形式,皇上需要一個機會彰顯他的仁慈,他們必須不能反對,並且還要為皇上找機會彌補,以減少皇上的愧疚感。


    「皇上,前太子為歹人所傷下落不明,臣等懇請皇上恢復唐瑛之女唐洛兒的郡主之位,以慰民心!」


    「我不要做郡主,我要去找我阿爹,他一定在等著我去救他,皇上,請您放我出宮,我一定要找到我阿爹!」


    唐洛兒知道李玉甫是個口蜜腹劍的小人,一點都不想讓他為自己說話,況且,李玉甫隻想為自己博取一個好名聲,根本不在乎自己想不想做郡主。


    「皇上,洛兒自幼跟著子謙兄,恐怕一時難以接受事實,小子受了子謙的囑託,一定會好好照顧洛兒。還請皇上準小子帶洛兒出宮,哪怕把黃河翻一遍,也能讓她心有所託。」


    許勛安覺得當下之計就是要盡快出宮,宮內消息傳播不便,事實情況到底如何隻有出宮才能弄清楚。


    站在武官隊伍微末的安懷山在最初見到許勛安和洛兒進殿的時候已經震驚的不知所措了,他上次在南郊遇見的人竟然和前太子有關,幸虧現在唐瑛死了,否則他不是要被歸為前太子一黨,直接被皇上棄用,想想都有些後怕。


    他們這些外臣就是這樣不好,不能實時了解長安的動向,不好洞察皇上的心思。自己那個被滯留在長安的兒子簡直是個廢物,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拿不到,早知道把大兒子安慶宗發派到長安來了,不過他有些不捨得,安慶宗是他最得意的兒子了。


    他借著許勛安和唐洛兒給的機會在民間樹立起的良善口碑是事實,眼下他想裝著不認識他們,萬一後麵被人扒出來豈不是百口莫辯,不若坦蕩地認下,也能在皇上麵前露個麵,他就賭這一把皇帝肯定會放了許勛安和洛兒。


    「皇上,」安懷山拖著肥壯的身體走到大殿中央,「小臣鬥膽說兩句,俺小時候在家放牛放羊,經常看到老牛一點一點地地舔舐剛出生的小牛犢,小羊羔子吃奶的時候總是跪在母羊身邊,俺娘給俺說那是血緣親情,俺還不是很明白。


    可是俺剛剛看見皇上為了前太子失蹤傷心,就莫名想到了那些牛和羊,皇上您心裏對前太子十分牽掛,讓人感動!」


    這一番話奉承拍馬的話太過露骨,在場的官員無不對這個毫無文化的番人露出鄙夷的神色,什麽牛犢羊羔的,不就是想說舐犢情深、跪乳之恩嗎,這典故被他講的稀碎。


    不過皇上卻覺得這番毫無裝飾的話非常實在,尤其是安懷山那張忠厚淳樸的臉,這樣的人說出的話才顯得真誠,這赤裸裸的讚揚讓他非常受用。


    「你這個胡人說話倒實在,依你之見,我該不該讓許勛安帶著我這孫女去尋找唐瑛?」


    安懷山被皇上誇了一句,心裏歡喜,麵上卻未表現半分,恭恭敬敬地俯身回道:


    「皇上您高看小臣了,俺不過是一介莽夫,心思不會轉彎,想起什麽就說什麽!」他越是這樣,皇上越是高看他一眼,覺得他實在,不想朝堂上那些飽讀詩書的文人,動不動就引經據典,簡單的一句話都要拐出十八個彎,他聽著都累。


    「不瞞皇上,俺曾與這位許姓小友有過一麵之緣,他是一位熱心善良的人,和俺一起在後山幫助了一群無以為生的傷殘老兵。俺娘自小就教俺多行善事,這位小友小小年紀就能有善心善念,一定是個非常好的人。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前太子要幫他照顧孩子,就一定能做好。而且我聽郡主哭的悲痛,不由想起家中的老麽,每回我要出征,他總是嗷嗷哭個不停。俺雖然心疼他,卻也感到欣慰,這說明孩子對我依賴。


    前太子如今下落不明,俺想他最放不下的一定是這位小郡主,而小郡主也一定不甘心讓前太子淪落在外,哪怕隻剩一把骨灰,也要埋在自家的祖墳上,有人供奉。」


    永隆帝剛剛還有些抑鬱不歡,被安懷山一通話說得,心情忽然暢快起來。他覺得自己沒有愧對唐瑛的地方,他給了唐瑛富足的生活,尊貴的身份,如今想想,他對唐瑛也沒有失了父子親情。


    要說唯一不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讓他淪落在外,眼下竟然連個全屍都沒找到。洛兒是唐瑛唯一的血脈,說不定她能夠靠著血脈的連接找到唐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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