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皇宮裏有一個女人正在瀕於瘋狂,那就是劉惠妃。在後宮呆的時間久了,哪一個女人沒見過血,又有哪個女人的手上沒沾染過血。她的心裏素質並不是最穩定的,今日被洛兒一提,心裏總感覺發毛。


    人說孩子身上的氣息弱,容易被那些髒東西上身,也容易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想起剛剛那個小東西楞直的眼神,指著自己身後莫名其妙地說有大頭鬼、無臉鬼,感覺脊背陣陣發涼。


    被宮女伺候著睡下不到一刻鍾,就感覺耳邊涼風陣陣,猛地睜開眼,感覺帳子外有東西在晃動,她慌亂地扯開簾子,隻見簾子外的橫樑上掛著一個長發白衣的身影,看不清臉,隻有一隻殷紅的長舌頭掛在外麵。


    「啊——」一聲尖利的慘叫劃破榮華宮寧靜的夜空,宮女們掌燈進來,寢宮一片狼藉,床頭的如意,桌上的花瓶,碎了一地,惠妃娘娘赤著腳踩在碎片上毫無知覺,隻大聲叫著「有鬼,有鬼!」


    宮女太監們端來十幾盞燈,把整個寢宮照的清清楚楚,什麽也沒有,唯有窗戶留了一條縫隙,窗外除了一株桂樹,什麽也沒有,想是夜裏起風給頂開了。


    劉惠妃卻像得了癔症一般,拿著東西就胡亂揮打,宮女們也不敢使勁阻攔,隻能一邊派人去請太醫,一邊派人去告知皇上。


    永隆帝剛剛見完兩位外臣,心裏煩躁的很,正想著休息一會,就被榮華宮的動靜給吵醒了。想起劉惠妃今日的裝扮,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對著那些精緻的女人越來越起不了興致,反而對低俗艷麗的劉惠妃欲罷不能。


    他並不知道劉惠妃是真的病了,反而以為她又故技重施,找藉口勾自己過去成全一番好事呢,興致勃勃的趕了過去,腳下有些迫不及待地感覺。


    跟在後麵的李四平心裏一慌,沒想到皇帝並沒有對劉惠妃感到厭倦,他今日讓小太監把劉惠妃堵了嘴拖出去,不知道那女人會不會翻臉告他一狀,心裏盤算著該推誰出來頂罪呢!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小太監完全不知道大總管在想什麽,隻悄悄地跟著,腳下連一點聲音都不敢有。從他們入宮第一天起就被訓練這種能力了,走路不能抬頭挺胸,步子不能邁開,腳落地不能驚擾到主子。


    皇上和大總管一起離開了泰華宮,守在宮裏的太監和宮女都鬆了一口氣,除了幾個值班的,其餘都回了班房休息,值班的幾個也都昏昏欲睡,站著打起盹。


    一個身影悄悄地摸進偏殿,許勛安漠然地睜開眼,嬌瘦的身影停在他的麵前,湊到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轉身而去,沒留一絲蹤跡。


    許勛安起身看了一下榻上的洛兒,睡得依然安穩,臉上因發燒起的潮紅也褪了,才安穩地躺在旁邊的矮榻睡了過去。


    今夜的後宮卻註定無法安寧,從泰華宮到榮華宮,再到月華宮、翠華宮,總有幾條人影在高大的宮殿之間借著暗影悄悄遊動。


    留仙宮內,如婆婆抱著一壺冷酒,無杯無盞,她獨自一人就著月光喝著,一口酒灌下去,裂開嘴大笑起來,慘白的臉,笑起來不比哭好看:


    「這就是大齊最尊貴的皇宮,哈哈哈哈,裏麵住的就是一群瘋子,一群失去自由沒有靈魂的瘋子,哈哈哈哈——」


    「啪——」酒壺應聲落地,砸向牆角擺的整整齊齊的一溜酒缸,一個酒缸被砸破了一角,裏麵都是她親手釀的濃酒,汩汩流出,凜冽的酒香溢滿整座宮殿,讓人沉醉難醒。


    這一夜,永隆帝又留宿了榮華宮,月華宮和翠華宮不約而同地摔壞了兩根玉簪,她們分別是唐琚和唐瑤的母妃。唐琚和唐瑤還在禁足,她們怎麽能不著急,就盼著皇上能來一次,她們也能為兒子求個情。


    可是她們自負身份尊貴,無論如何也學不了榮華宮那位媚俗低劣的手段來討好皇上。聽說那女人昨夜受了刺激,看來又是虛張聲勢,勾引皇上的手段,兩人都恨得牙癢。


    寅時三刻,李四平掐著時間提醒皇上該上朝了,悄悄推開寢殿的門,這裏是榮華宮另一個寢殿,沒有滿地殘碎的瓷器,他卻仍要小心翼翼地避開滿地的衣物首飾。


    這劉惠妃真放得開,為了勾住皇上,連最起碼的體麵都不要了,學了那麽多下三濫的手段。皇上年輕是也算是一個儀表堂堂,風流倜儻的體麵人,雖然風流卻不下流,眼下你看這兩位睡的姿勢,他一個太監看的都麵紅耳赤。


    「皇上,該上朝了!」


    「唔——」劉惠妃翻身,忍著渾身的酸痛還想趴在皇上身上撒個嬌。她昨日可是被唐瑛家的那個小丫頭給嚇得不清,虧得皇上身上的龍氣給壓住了。


    「皇上,昨兒夜裏您可是看得真真的,唐洛兒那個丫頭邪性,竟然召鬼想要害我。還有唐瑛,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可見這爺倆都有問題,您一定不能輕信許勛安那小子的話,他說不知道就不知道了,一定要嚴刑逼供問出唐瑛的下落,否則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


    她身上的衣服昨夜被永隆帝扯落一地,這會渾身的肉藏都藏不住,一圈一圈地攤在永隆帝麵前。永隆帝不由地有些自厭,他現在越來越愛一些低級趣味,可還不想讓人知道,所以下了床就想翻臉不認人。


    「你現在愈發膽大了,別忘了老祖宗的規矩!」大齊開國皇帝曾立過「女人不得幹政」的規矩,最開始隻是針對留仙宮那位,可是一代一代,他們都喜歡用這條規矩來壓製後宮。


    劉惠妃聞言趕緊禁言,隔著簾子看著李四平伺候著皇上穿戴整齊,又成了一個衣冠楚楚的正派皇上,仿佛她身上那些青紫的痕跡與他無關。


    待皇上一走,她立即喚來宮女伺候沐浴。她年齡已經不小了,被皇上這麽折騰,如果還不注意保養,恐怕早晚被棄如敝履。


    一排宮女應聲而入,垂著眉眼伺候劉惠妃披上罩衣,兩個人架著她往浴室去,兩個留下來收拾滿室的狼藉,還有四個進了浴室備上熱水花瓣。


    她們謹記著後宮的生存法則,不多看,不多言,隻用耳朵伺候主子就足夠了,否則小命連怎麽丟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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