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的夢輕鬆自在,做別人的夢心力交瘁。


    安魂香幽幽散盡,桃夭緩緩甦醒,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方才意識到自己竟與魔尊相擁而眠,迷迷糊糊間驚呼一聲,本能地捂胸起身。


    「傻丫頭,別怕,是我。」


    魔尊君棠將心上人復攬入懷,起初力道不小,不過片刻後便溫柔了許多,擔心如瓷娃娃一般的她承受不住,指腹輕輕劃過愛人的臉龐,額頭、眉心、鼻樑、麵頰、耳垂,最後反反覆覆描畫著她的眼睛,那雙終於重新閃動秋水盈光的杏眼,歡欣時彎彎如月,生氣時圓圓亦如月,是四界最撩人心弦的風景。


    寄人籬下,不敢造次,楚靈犀故作乖順之態,實則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我的天吶!這用詞,這語氣,這動作!昔日柳芽帶娃離開仙界,八成不是在人間隱居,而是與魔尊纏綿悱惻、風花雪月,此事若傳出去,妥妥穩登四界緋聞榜榜首,我的天吶!」


    魔尊君棠璀璨雙眸如繾綣星海,唇邊會心淺笑似十裏春風,溫暖的手指緩緩下滑,由脖頸至鎖骨,動作幽幽輕柔,卻難掩濃情燎原。


    楚靈犀與男人向來隻稱兄道弟,從未有過撩雲撥雨的曖昧,筋骨莫名酥麻無力,蠢蠢欲動的陌生燥熱感遊走周身,生平第一次臉紅羞怯,不禁躲閃後縮。


    魔尊猝然欺身上前,吻上她的唇。


    根據話本所言,遭遇強吻時腦中應是一片空白,可是身體微僵的楚靈犀偏偏浮想聯翩——


    「重生後第二次見麵就接吻,這劇情進展簡直快到令人髮指!魔尊明明長著一張禁慾係冷臉,想不到走的竟是悶騷野獸派路線,我借軀還魂的代價未免有些太大了!…不對,這副肉身是柳芽的,我在身體上並沒有吃虧,就是靈魂遭到了玷汙…不過…不過自己的思想原本也就偏愛低級趣味…總而言之,不算吃虧,反正打也打不過,與其無謂掙紮,不如…不如…學點技巧?」


    楚靈犀的故事總是不按套路發展,她忽而眼冒金星,同時感覺血脈逆行,再次吐血昏厥。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才恢復意識,而且已置身於夢境之中,不由抬手摸了摸嘴唇,似乎有些微微發腫,耳根仍隱隱發燙,半晌後靈光一現,如有天神指點,剎那神思通透——


    「姑奶奶是妖女戰神,區區接吻而已,小小場麵不足糾結,更何況又不是我的身子,這輩子雖然沒想過靠男人,但如今情況著實特殊,總得暫時找個大腿抱著,而魔尊就是四界最為粗壯可靠的癡情大腿,不抱白不抱,須得速速夢完柳芽的生平,盡力討魔尊歡心,一切方可順風順水。」


    春陽明媚,天朗雲清,柳芽被一陣清脆婉轉的鳥叫聲吵醒。


    她疑惑起身,推開小小的木窗,見全府上下皆聚於此,均在屏氣凝神地緊盯落於石磨之上的鳥兒。


    柳芽細細端詳,不由訝異的大張嘴巴——此鳥通體碧翠如玉,喙白勝雪,額間有玄紋,赫然是仙界傳信使者青鳥!


    忽而一道碧色光芒閃過,柳芽手中多了一封海青色的雅致邀帖,其上書有「華胥仙門」四字。


    驚喜來得太過於突然,她久久呆立如石像。


    青鳥長鳴,似是無奈而嘆,振翅飛至她麵前,在眉心狠狠一啄。


    柳芽這時才清醒,急急翻開帖子,淡淡丹青山水畫之上,以篆文寫道——「誠邀道生柳芽於二月初九申時前至華胥山巔」。


    眉心火辣辣地疼,可是她仍覺似夢似幻,畢竟已失去仙力整整三年。


    姨母難以置信,妄念不滅,拉起女兒上前,低聲下氣求問青鳥:「仙鳥是否傳信有誤,這才是家中有真正仙氣的孩子。」


    青鳥甩給二人一個大大的白眼,飛至香案之上叼起蘋果,徘徊旋飛,不偏不倚地將其砸在陳萱靈的頭上,而後啼鳴歡暢如嘲諷。


    陳萱靈惱羞成怒,衝到窗前劈手奪過帖子,厲聲質問青鳥:「沒有仙力的死丫頭柳芽憑什麽能入華胥仙門!」


    剎那間金光四溢,更勝旭日之輝,柳芽感覺一股綿長且溫潤的仙氣自眉尖入體,沿十二經絡貫通全身,最終融匯歸於心脈。


    待她再次睜開雙眼,驚見陳萱靈噴血倒地,而自己後背的疼痛感已然全消,儼然是仙氣失而復得!


    青鳥化作一縷輕煙直入雲霄,窗邊多了一本名為《華胥仙門》的厚重書卷。


    柳芽至此正式踏上仙途。


    路漫漫其修遠兮,大女主將上下而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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