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賀灼?


    無意中看到的那張賀卡讓向遠心尖都湧起恐慌。


    他突然很想問清楚一切。


    ~


    雨傾盆而下。


    賀灼看著窗外的雨點,心裏的燥意一瞬間湧上來。


    那晚那句語焉不詳的「我喜歡你」,讓他光是一想到,心裏就像針紮似的疼。


    細細密密的疼痛,讓他好幾個日夜難眠。


    雨越下越大,他拿了把傘,奔出門。


    身後是王姨的叫聲,「賀少爺,去哪?」


    他咬咬牙,「送傘。」


    這麽大的雨,她身子弱,會感冒的。


    到附中門口時,雨已經愈下愈大,他收了傘,站在隔壁的便利店下避雨,一邊手翻開手機,決定給她打電話。


    雨點順著屋簷落在地上,激起的水花打濕了少年的褲腳。


    他瞳孔緊縮。


    街對麵,雨幕橫斜,一對少年少女撐著同一把傘,相依著走出校門。


    少年的世界空了一瞬,心髒像是被重物擊中,疼得無法呼吸。


    他甚至忘記了打傘,隻愣愣地跟上他們。


    他認出了,那是向遠。


    雨水不要命地往他身上砸,又像是尖銳的刀子,落在他千瘡百孔的心上。


    明明不該奢望的。


    明明已經說好了,隻當她的哥哥,靜靜地呆在她身邊,能多看她幾眼,就滿足了。


    可這一幕,無異於把少年的心挖出來,再狠狠地踩上幾腳。


    賀灼隻覺得呼吸都變得艱澀。


    雨幕掩蓋去了聲音,世界喧鬧嘈雜。


    可向遠清亮的少年音,像是越過周圍的雨聲,一瞬間鑽進賀灼的耳中。


    「那個賀灼,是你什麽人?」


    關星禾垂下眼。


    少女心事無人訴說,她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想說他是哥哥。


    她早就有了許許多多甜蜜到惱人的幻想。


    所以她囫圇地說:「算是...哥哥吧。」


    雨水早已將賀灼全身浸透,他渾身冰冷。


    什麽叫算是哥哥?


    她連一點點,最後的念想,也不願意給自己了嗎?


    所有的理性克製,在這一刻通通碎裂。


    他不管不顧地上前,鉗住女孩兒的手,咬著牙,一字一句。


    「跟我回家。」


    「不許早戀。」


    第39章 情侶手繩


    手臂上傳來一陣冰涼, 關星禾有一瞬間恍惚。


    她回過頭。


    朦朧的雨幕下,少年渾身濕透,那雙漆黑的眼像是融進了的雨水, 冰涼到令人心顫。


    關星禾沒看到那他眼底潛藏的微紅。


    她愣了一下, 小聲問:「你怎麽在這?」


    女孩兒本能的發問,卻讓少年心中刺疼。


    是嫌自己礙眼了嗎?


    他一邊手還扣著女孩兒的手腕, 就算情急之下,也沒敢用力, 隻咬緊後槽牙, 冷冷道:「跟我回家。」


    旁邊的向遠抿了抿唇, 「你就是賀灼?」


    賀灼冰寒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銳利的眼尾都仿佛藏著妒火。


    這就是她喜歡的男生?


    他視線劃過眼前的清朗麵龐。


    縱使在這樣的暴雨天,少年衣服上也沒沾上一點兒雨絲, 他撐著傘,閑淡又舒朗,仿若走在四月的春風裏。


    可自己卻渾身濕透, 狼狽不堪。


    濕透的額發落下水珠,滑進賀灼的眼眶, 冰冷刺痛。他心裏的火像是燃進血液裏, 燒得他不管不顧起來。


    他知道嫉妒的樣子有多醜陋。


    所以他垂下眼, 不願意讓女孩兒看到, 隻冷冷道:「與你無關。」


    向遠皺了皺眉, 「那你是他的誰?憑什麽這麽管他?」


    賀灼猛地抬眸。


    像是最後的一層鎧甲被剝去, 少年所有的克製隱忍, 在這一刻,再也做不得數。


    他幾乎是咬著牙,「我是...她哥哥。」


    縱使她不願意承認, 自己也這樣說了。


    因為,這是唯一能名正言順,留在她身邊的身份。


    關星禾眸光閃了閃,轉過頭說:「師兄,謝謝你送我,你先走吧。」


    向遠微微鬆了眉,「真的不用我送你嗎?」


    他猶豫地看了賀灼一眼,「他...真是你哥哥?」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從未聽說,她有一個哥哥。


    世界隻餘下轟隆的雨聲,隱隱掩蓋住女孩兒低低的應答。


    向遠突然心中一陣酸澀,他注意到關星禾看著少年的眼神是那樣溫柔。


    縱使那個少年滿身狼狽。


    向遠隱隱地知道,他們之間也許再無可能了。


    他聲音有些黯然,「那傘給你,別淋了。」


    有力的小臂橫過來,少年聲音果決冰冷,「不用。」


    賀灼撐開傘,灰黑色的傘麵隔絕了雨點,他將女孩兒穩穩地納在傘下,沙啞著聲道:「走吧。」


    傘下仿佛一個特殊的世界,轟隆的雨聲淡去,成了遠遠的背景音。


    女孩兒的沉默讓賀灼心中發緊,更讓他覺得,剛剛的情不自禁是那樣可悲。


    賀灼手指攥得發白。


    她是生氣了嗎?因為自己承認了她不願意承認的「哥哥」身份。


    還是因為,自己不解風情的阻止了他們的約會?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無疑是在賀灼的心上紮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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