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亨利的許諾,顧阮阮放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頭,整個人都輕鬆愉悅起來,回去的路上臉上帶著壓不下去的笑容。


    陸昱瑾側頭看看興高采烈的她,不自覺地跟著泛起笑紋:“這麽高興?”


    “嗯。”顧阮阮用力地點頭:“想到媽媽有機會再次睜開眼睛,我就興奮的不得了。”


    陸昱瑾失笑搖頭。


    雖然亨利確實有過治愈植物病人的案例,但是終究隻是少數。


    顧阮阮的期待很高,她需要有失敗的心理準備,可是陸昱瑾卻不忍心在這種時候讓她掃興。


    “說起來,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她精致的麵龐陡然靠近,杏眼裏是純然的感激:“今天真的謝謝你。”


    離得近了,他幾乎能聞到她身上清新自然的香氣,看清楚那張沒有瑕疵的臉上那細小的絨毛,眼球裏他的倒影。


    她正看著他,眼睛裏滿滿的都是他。


    這個認知,讓陸昱瑾的心顫了一下,連接著左手的神經都跟著痙攣了一瞬。


    可她卻根本無所覺,擾亂他平靜的心湖之後就退回座位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呀,好餓啊……想吃東西了。”


    她現在是孕婦,餓得很快。


    就算下午在遊輪上吃了茶點,到了飯點依舊腹中空空。


    陸昱瑾無奈地伸手狠狠揉了一把她的發頂:“很快就到餐廳了。”


    他的掌心溫度偏高,透過頭皮酥酥麻麻的蔓延到胸口,引得心髒的跳動失去規律。


    顧阮阮忍不住伸手捂住胸口,仿佛這樣就不會讓那顆活蹦亂跳的心蹦出來被察覺。


    這個人,最近的一舉一動,真是越來越容易讓人誤會了。


    幹幹的咽了一口唾沫,她轉移話題:“我們不回家吃飯嗎?”


    她說,回“家”?


    聽到這個字眼兒,陸昱瑾莫名的心情飛揚,聲音都輕快了幾分:“我訂了餐廳,吃完再回家。”


    心有雜念的顧阮阮沒注意他的情緒,“哦”了一聲心虛地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


    冷靜,冷靜。


    就算這個男人再怎麽迷人優秀,他愛的人始終都不是你。


    顧阮阮,你要理智,理智!


    等到了餐廳下車的時候,顧阮阮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


    跟著陸昱瑾進了餐廳之後,顧阮阮看著裏麵的氛圍,有些驚詫地微微長大了嘴巴。


    陸昱瑾在定餐廳之前,知道這裏是什麽樣子嗎?


    每張桌子上都鋪著整潔幹淨的桌布,上麵放著的白色瓷瓶裏放著鮮豔欲滴的玫瑰,花瓣上甚至還沾染著花露。


    造型複古的燭台上蠟燭在夜色裏光線溫暖,遠遠看去像是一顆顆璀璨的星辰,將整個餐廳都渲染出曖昧的氣氛。


    有穿著燕尾服的清秀男人坐在鋼琴後彈奏著《獻給愛麗絲》,餐廳裏用餐的全都是一對對動作親昵的情侶。


    陸昱瑾神色卻依舊,步履沉穩地在侍者的指引下到定好的位置落座。


    原本有些不自在的顧阮阮看他的樣子,有些黯然地垂了垂眸子。


    看他嫻熟的模樣……大約以前跟方婉茜是這裏的常客吧?


    顧阮阮,你到底在想什麽?


    暗暗唾棄自己的玻璃心,顧阮阮跟著坐了下來。


    “點餐吧。”陸昱瑾將菜單攤開遞到顧阮阮的麵前。


    “黑椒牛排,七分熟,再給我一杯溫水。”


    “跟她一樣。再來兩份羅宋湯,一份水果沙拉、布朗尼、芝士焗土豆泥。就這些。”


    將菜單交還給服務員,陸昱瑾紳士地為她倒了一杯溫水。


    顧阮阮道了謝,拿過來喝了一口,才狀似無意地輕聲問道:“你常來?”


    麵上像是隨口一問,握著杯子的手卻不自覺得微微收緊,仿佛在汲取力量。


    陸昱瑾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神色如常道:“這是第一次,嶸生推薦的。”


    他之前對身邊的女孩子大都避之如蟲蛇。


    僅能留在身邊的方婉茜,他所能給予的好也不過是讓她衣食無憂,按照她的期盼偶爾過去看看,關心她的身體。


    能讓他這樣費心思的也不過隻有顧阮阮一個罷了。


    此時此刻的陸昱瑾還沒有察覺,在對待顧阮阮的時候,他不自覺得帶著幾分低姿態的討好,想要讓她開心。


    而等到他真正醒悟的那一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悔之莫及。


    顧阮阮揣測地看陸昱瑾的神色。


    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極難挖掘出他話裏的真假。


    可是她莫名的信任,他不屑於在這樣的事情上撒謊。


    心頭驀地一天,顧阮阮臉上就帶了點笑意:“我也是第一次吃燭光晚餐。”


    之前雖然在跟顧明翰拍拖,可是他總是很忙,跟在顧長興的身後忙碌著公務,戰戰兢兢的模樣。


    畢竟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顧阮阮心疼他辛苦,就算顧長興給他放假讓他陪她,她也會主動挑能讓他休息的約會方式。


    現在想起來,他大約正忙於籠絡人心,想辦法搞垮顧氏,而她卻默默地給他在忙碌中多了許多喘息的機會。


    別說是燭光晚餐,顧明翰唯一肯在她身上花的浪漫心思,大概也隻剩下每逢節日就送上的一捧玫瑰。


    是發自內心還是為了做給顧長興看還不可知。


    苦澀的笑了笑,想起過往讓顧阮阮有些意興闌珊。


    青春的女孩子又哪有不向往浪漫和體貼的?沒想到第一次滿足她的少女心,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很快他們點的餐點就送了上來。


    顧阮阮拋開亂七八糟的思緒,專心的享用美食。


    不得不說,蘇嶸生畢竟是經驗老道,挑選的餐廳不僅氣氛美好,味道也頂級。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直循環彈奏的鋼琴聲漸漸地停了下來,陸昱瑾看著快要吃好的顧阮阮,抬手輕輕地拍了兩下手掌。


    聽到聲音,顧阮阮茫然地抬頭看過去。


    那個彈鋼琴的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帶著小提琴來到他們的麵前,動作優雅地拉了起來。


    熟悉的旋律響起,遠處有火光一點一點地靠近,像是一樽行走的火樹銀花。


    原本都在用餐的情侶們笑著看向這邊,善意地拍著手掌,跟著唱出了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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