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隻能是在上古仙府,或許是觸動了上古仙人的什麽機關受了傷。


    可那仙府竟然如此危險?


    而且,危險到以廣陵仙君那任性妄為的性情,竟然在受傷以後沒有繼續探索仙府拆了那破地方,而是帶著傷匆匆折返了宗門?


    他不免有些擔心。


    唯恐廣陵仙君還有其他傷勢。


    芝芝懵懂,卻也緊張地看著她爹爹。


    廣陵仙君卻擺手說道,“那仙府不算什麽,沒有危險。我提前回來,是因為在裏頭找到個好東西。”


    他一邊抱著緊緊跟自己貼在一塊兒的閨女進了正殿,看著扒著自己不撒手,仿佛一塊豆包黏在自己身上的狐狸崽兒,噴笑了一聲,手中靈光一閃,顯出一株極漂亮的花朵。


    這花朵七瓣七色,豔麗非凡,色彩分明,一瓣一瓣交疊生輝,正中花蕊一片赤紅,剛剛拿出來就散發出氤氳的仙靈之氣。


    看見這朵七色花,林青崖眯起眼睛半晌,遲疑地問道,“這是傳聞中的七色煉血草麽?”


    名字是草,可卻是一朵極美的花。


    芝芝埋頭在她爹爹的頸窩,突然抽了抽小脖子,撥冗看了一眼。


    這漂亮的花朵對她莫名有一種奇怪的吸引力。


    可就算是這樣,也比不上她爹爹重要。


    隻看了一眼,小家夥兒就不再多給一個眼神,又把小胖臉埋進她爹爹還殘存著罡風凜冽氣息的頸窩裏。


    看見她竟然對這朵七色花不屑一顧,像是在她的心裏爹爹比七色花還重要,廣陵仙君又想笑了。


    他伸出手,戳了戳芝芝的大腦門兒。


    感受到爹爹愉悅的心情,狐狸崽兒頓時美滋滋地跟他貼貼,父女兩個鬧成一團。


    林青崖卻在見廣陵仙君沒有否認這七色花的名字之後容色微微緩和,低聲說道,“原來如此。”


    怨不得廣陵仙君突然折返宗門,原來是為了這朵七色煉血草。聽起來很普通的名字,可這靈草如今在修真界幾乎絕跡。


    稀罕,珍貴。


    最重要的是,這煉血草是對妖修,或者人族與妖修混血後裔有著最奇妙的用處。


    妖族血液霸道,生做一般混雜人族血脈的混血,越是高階妖修的後裔,妖血就越霸道,兩種血脈混雜在一起,混血的後代很容易會被血脈衝突,導致修為不能存進。


    甚至更有可能,會因為混血後一些妖族的血液過於霸道,對不及純血妖族強悍妖身,偏向人修那更加柔弱的身體造成衝擊損害,令人變得衰弱。


    煉血草卻可以平衡混血的血脈衝突,而且……所謂煉血,就是淬煉妖血血脈。


    修真界的妖族大多妖血斑駁,服用煉血草的話,可以提純血脈,一定幾率會令血脈返祖,重現上古大妖的純血。


    而且還可以提煉血肉,強悍妖身。


    這是對妖族,還有妖族的混血後裔最渴望的聖品。


    可正是因為這樣,從上古至今,煉血草早就被那些妖修給到處在修真界搜羅光了。


    所以,煉血草成了“傳說中”的煉血草,近乎絕跡。


    要隻是從前,這麽一朵七色煉血草對廣陵仙君一脈毫無用處,雖然珍貴,可就算是在廣陵仙君師徒腳下,他們也未必多看一眼。


    可誰讓如今他們這一脈多了一隻狐狸崽兒呢。


    林青崖難得覺得他師尊靠譜,竟然還知道拿到七色煉血草以後沒有繼續在外麵浪,而是第一時間回歸宗門。


    他的臉上不由露出笑容,帶著幾分喜色地說道,“這對芝芝大有裨益。”


    如果芝芝能消化了煉血草,就可以提純血脈,強悍身體與經脈血肉,平衡根骨,讓她的身體不會成為妖族血液的囚籠與障礙,日後修煉自然可以事半功倍。


    更何況雖然狐族血脈一向平和,芝芝這小混血也不必擔心有什麽妖血霸道造成的奇怪病症,可防範於未然。


    吃掉煉血草,對她的好處太大了。


    “你和芝芝感情不錯。”他才走了沒幾天,林青崖就張嘴芝芝閉嘴芝芝,現在還在為她真心著想。


    廣陵仙君挑起眉梢。


    “是。”林青崖坦然地說道,“芝芝如同弟子親妹。”


    “我還當她是我親閨女呢。”廣陵仙君動了動嘴角,因狐狸崽兒就趴在自己身邊,就在肚子裏腹誹了一句。


    “吃吧。”他就把七色煉血草遞給芝芝。


    “是因為它讓爹爹受傷的麽?”芝芝扭著小胖手小聲說道。


    “如果是的話,你就不吃了?”廣陵仙君逗她。


    “那也是要吃的。要不然,就浪費爹爹對我的心意了。可我雖然吃掉它,還是要討厭它。”爹爹的心意不能浪費,小家夥兒心疼地摸著廣陵仙君的後背說道,“那以後爹爹要記得,不要再為芝芝遇到危險。和爹爹比起來,芝芝什麽都不想要。”


    她又覺得心口暖暖的。


    因為爹爹出門在外都要想著她,記掛她。


    “你已經是最好的爹爹了。”她接過七色花,一邊癟著嘴啃,一邊委屈巴巴地說道。


    “知道了,知道了。”這小東西因為自己受傷,尾巴都翹不起來了,廣陵仙君胡亂地揉亂了閨女的小辮子。


    頓了頓,他又轉過閨女的小腦袋看了兩眼,目光凝固在那精致漂亮的小辮子上片刻,突然哼笑了一聲,去看微笑不語的林青崖。


    他對林青崖伸出手。


    林青崖一邊歎氣,一邊把紮頭發的玉簡遞給他師尊,順便問道,“師尊是怎麽受的傷?”


    看樣子不像是因為拿到七色煉血草觸動了什麽機關的樣子。


    廣陵仙君接過玉簡,漫不經心地拿在指尖兒把玩,突然嗤笑了一聲。


    “義陽幹的。”他說道。


    林青崖抬眼,驚訝地看向這似笑非笑的俊美男人。


    “太一宗的義陽仙君?”


    第25章


    “師尊, 是義陽仙君麽?”


    林青崖竟然又追問了一遍。


    因為太一宗的義陽仙君,腦子沒壞就不大會和廣陵仙君這樣衝突,還見了血。


    實在是讓人不能理解。


    這是想讓兩個正道大宗徹底翻臉麽?


    不過既然義陽仙君敢動手,林青崖臉色沉下來, 輕聲說道, “難道太一宗是想與我萬象宗開戰不成?”


    如今雖然有魔域這共同的敵人, 可修真界也並不是那麽太平。


    雖然說太一宗平日在修真界人緣更好,臂助更多,可如果太一宗挑起爭端的話, 萬象宗……或者說廣陵仙君這一脈也不會怕了義陽仙君。


    他低聲喃喃, 廣陵仙君卻正翻看著玉簡裏給閨女的小辮子方法,不在意地說道,“無妨。他傷的比我重。”


    以殺證道的劍修本就強橫,悍不畏死。


    更何況,義陽仙君心中有虧,兩人在仙府上空大打出手, 他心中有些顧慮, 自然比不上廣陵仙君無所顧忌,所以傷得比他這一轉眼就恢複了的傷勢嚴重多了。


    想想義陽仙君被自己一劍差點刺破丹田,廣陵仙君哼笑了一聲。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義陽仙君這幾年,仿佛修為不那麽精進了。


    不過他從沒有把義陽仙君當回事兒, 隨口說完, 卻看見一小口一小口啃著煉血草的狐狸崽兒,正抖著毛耳朵豎起耳朵偷聽。


    耳朵尖上的毛毛忽閃忽閃的, 廣陵仙君就忍不住輕輕捏了捏閨女的毛耳朵笑著問道, “怎麽了?”


    他的靈氣順著芝芝的耳朵掠過她的經脈, 見煉血草的藥性融合進芝芝的血脈裏, 沒有引起她身上血脈的異動,這才收回手。


    順便,廣陵仙君笑了笑,看著芝芝的丹田沒說話。


    他閨女的丹田裏多了一隻白玉丹爐。


    不過那丹爐中的異火的氣息與靈氣和芝芝交融在一起,應該不是短時間突然出現。


    也就是說,這丹爐早就和芝芝煉化在一起。


    感受到那異火謹慎的縮在丹爐中,廣陵仙君收回仙靈之氣,沒有多加理會。


    能和芝芝的靈氣與氣息血脈煉化在一起,不是一日之功,恐怕是芝芝的母親留給她的東西。


    隻要沒有危險,他沒什麽好說的。


    “義陽仙君,是叫義陽仙君的人傷了爹爹麽?”


    “他傷的比我重。”


    “可他還是讓爹爹受傷了。”這個義陽仙君就算傷得比她爹爹重,可芝芝一點都不會覺得他就不討厭了。


    傷害她爹爹的人都是最討厭的人,從今天開始,小家夥兒深深地記住了義陽仙君這個名字,並且堅定地決定,要討厭義陽仙君這素未謀麵的家夥一輩子。


    如果一輩子上要加一個期限……沒有期限。


    無窮無盡。


    “他壞。我最討厭他。以後打他,給爹爹報仇。”


    狐狸崽兒握緊胖嘟嘟的小拳頭,尾巴繃緊,咬著小奶牙大聲說道。


    廣陵仙君算了算如今義陽仙君的能力。


    恐怕一巴掌下去,打飛幾百隻狐狸崽兒的樣子。


    “這壞蛋留給爹爹哈,難得有個有點意思的人。”他還跟閨女爭奪仇人對象。


    見芝芝委屈地看著自己,岔開小胖腿坐在自己的膝上可憐巴巴的,廣陵仙君一隻手壓著閨女的大腦殼兒揉了揉笑眯眯地說道,“等爹爹打扁了他,芝芝再踩他幾百腳,有意思的事兒,爹爹和芝芝分享。”


    他一手托著臉頰,一手揉著閨女的大腦殼兒,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就把漂亮的小辮子給揉亂。


    芝芝抱著自己的小腦袋,委屈地看著她的爹爹。


    可是她爹爹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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