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決定今天對她爹爹好一點。


    她忍著,不臭美!


    小辮子亂掉也沒有關係。


    “啊,辮子散了。”一臉笑容的俊美男人不走心地說了一句,之後興致勃勃地說道,“我給芝芝重新紮辮子。”


    他回想了一下剛剛玉簡裏的編辮子的技巧,很高興地挽起有些破碎的衣裳給更加乖巧的小家夥兒梳頭。


    芝芝本來心疼他,想讓他去好好休養養傷,不過看見她爹爹這麽開心,芝芝更乖巧了。


    她窩在廣陵仙君的懷裏,讓他更方便地給自己編小辮兒。


    林青崖就看著受了傷以後竟然還精力旺盛,很有興致的廣陵仙君。


    順便,他就看了芝芝一眼。


    吃掉了七色煉血草,芝芝看起來並沒有什麽變化。這也是煉血草服用之後的情況。


    煉血草的藥性融入到她的血脈裏,會慢慢地,緩和地改變提煉她的血脈和身體,並不會暴躁地驟然爆發,這樣溫和的藥性對一個孩子來說是最好的。


    倒是想了想芝芝是狐族,也不知血脈提煉精純會不會還有更多的改變,不過無論有沒有改變,芝芝有沒有變得更加厲害,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他更看重的不是血脈提純返祖。


    而是煉血草會凝練芝芝的血肉,讓她更加健康。


    隻要小師妹健康平安,快樂地生活一生,其實就很好了。


    成為強者固然很好。


    若當不成強者,在廣陵仙君這一脈的羽翼之下,她也會生活得很快樂。


    想一想,林青崖忍不住微笑起來。


    看見這父女兩個多日不見親親熱熱渾然忘我,他覺得自己難得很礙眼,便站起來走出大殿。


    才在芝芝奶聲奶氣的聲音裏走出來到了殿宇外峰頂的邊緣,將那個被芝芝當小窩的蒲團重新收回,林青崖就見從掌教大殿的方向飛快地劃過一道劍光。


    待劍光落下,顯出的不是傳信弟子,而是掌教真人本人。


    “見過掌教真人。”


    “你師尊回來了?”掌教真人便直截了當地問道。


    “真人的意思是?”


    “太一宗的義陽仙君現在在大門口,傳信說求見你師尊。奇了怪了,他與你師尊素無往來,怎麽突然這麽趕著登門拜訪?難道是魔域出事了?”


    義陽仙君為人正直,最重信義承諾,也格外看重言行,所以對做事乖張隨心所欲的廣陵仙君多少感覺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次竟然主動上門,開口就是“求見”,掌教真人在陰謀裏浸淫慣了的,第一時間就懷疑是不是太一宗有什麽陰謀。


    “他求見師尊?”林青崖倒是沒想到義陽仙君不依不饒竟然追到萬象宗,臉色微沉。


    “怎麽了?”


    對於掌教真人,林青崖也不瞞他,便將廣陵仙君與義陽仙君在外起了衝突的事說給他聽。


    “你說什麽?!你師尊受傷了?”廣陵仙君多少年都沒有受過傷了,這次竟然傷到義陽仙君的手裏,太一宗又是冤家對頭,掌教真人哪怕聽弟子說義陽仙君傷得更重,卻還是忍不住跳腳想罵人說道,“怎麽,還想上門討個公道不成?這群滿嘴仁義道德的家夥,是真想與我萬象宗為敵?!”


    他頓了頓,就皺眉問道,“是因為什麽起了衝突?”


    “不知。”林青崖這才發現,廣陵仙君並未提及他是因什麽和義陽仙君打起來了。


    “不管怎樣,義陽仙君如果想在萬象宗撒野,絕無可能!”掌教真人便冷冷地說道,“當真以為我怕了太一宗?我們可不是那種以他為魁首,抱他大腿的小門派。”


    他氣勢洶洶就要回掌教大殿去讓義陽仙君滾,可此時,卻從大殿之中傳來廣陵仙君懶散的聲音說道,“讓他來。”


    “師弟?”


    “讓我看看,他現在傷成什麽倒黴樣了。”


    廣陵仙君那一劍差點碎了義陽仙君的丹田,他現在就想看看義陽仙君是個什麽慘樣,娛樂自己,也娛樂一下他的胖閨女。


    見廣陵仙君這樣說,掌教真人也不再否定,摔袖,哼了一聲便一道靈光往來路去了。


    他轉眼離開,林青崖尚未回去和他師尊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就見遠方又是一道靈光,迅速落在了山峰之上。


    靈光散去,露出了一個高大的中年男子。


    這人身材高大挺拔,麵容方正,一臉正氣,雖然沒有格外英俊,卻令人心生敬畏。隻是此刻這男子麵容慘白,衣袍上滿是血跡和破洞。


    竟然連衣裳都沒換,就追著他師尊來了萬象宗。


    到底是因為什麽,讓這位義陽仙君這麽著急,一定急著求見他師尊?


    難道是為了那曾經的傳言?


    傳言中,據說義陽仙君的師弟空懸道君死於廣陵仙君之手。


    可一直以來都沒有證據,義陽仙君也不該是沒有證據就動手的性格。


    “見過仙君。”林青崖微微頷首。


    這頗有些無禮,可那獨身而來,麵容存著元氣大傷之後慘白的中年男子卻似乎無暇顧及,而是直奔廣陵仙君所在的大殿方向而去。


    他雖然一副重傷虛弱的樣子,看樣子的確比如今已經沒什麽大礙的廣陵仙君狼狽許多,可林青崖也不敢讓他單獨與廣陵仙君見麵,免得他是追殺而來,便匆匆追著義陽仙君的急促腳步一同回了大殿。


    此刻大殿裏,一隻昏昏欲睡的狐狸崽兒正窩在爹爹的懷裏。


    剛剛吃了那株漂亮的花花,芝芝現在覺得很困。


    可她扯著爹爹的衣襟不肯鬆手。


    廣陵仙君正拿出一張漂亮的,不知道是什麽妖獸的皮毛給她裹起來,用來儲存她身上可能會因為第一次消化煉血草而散開的妖氣。


    才把胖閨女裹成一顆毛球重新抱在懷裏,就見大殿門口大步流星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這身影廣陵仙君自然也不陌生,他眼皮都沒多抬,繼續給閨女整理裹住她的雪白的皮毛。


    芝芝打了一個哈欠。


    本想睡覺,卻聽見她二師兄清越的聲音說道,“師尊,義陽仙君求見你。”


    義陽仙君?!


    大仇人的麽?


    狐狸崽兒惺忪的睡眼頓時大大睜開。


    不困了。


    第26章


    哪怕忍不住打小哈欠, 可她也精神起來,急忙從皮毛裏掙紮出一顆小腦袋去看那個走進來的男人。


    走進來的是一個很高大穩重,而且看起來很磊落正氣的中年男人。


    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生信賴。


    不過芝芝沒覺得心生信賴。


    她咬住小奶牙,努力地瞪圓眼睛, 把這個男人的麵容認認真真地記下來。


    這是傷害她爹爹的大壞蛋。


    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以後她長大了, 一定去打他。


    “你還追來了。怎麽, 還想和我來一場?”廣陵仙君很欣慰地看著義陽仙君狼狽的樣子。


    他天生和這種穩重據說很有承擔與責任心的男人犯衝,所以對他也並沒有什麽好感。


    倒是想想義陽仙君給自己背後來的那一下,他又笑著挑眉說道, “還是想再來一次背後傷人?真是沒想到, 傳說中正道仁義標杆,竟然也背後偷襲。義陽,你的臉呢?”


    這滿滿的嘲諷,在林青崖詫異的目光裏,義陽仙君蒼白穩重的臉頓時變色。


    可他卻沒有否認自己是背後偷襲。


    “那時是我情急出手,背後偷襲也是迫不得已, 請你海涵。”


    “砍我一刀又說迫不得已, 我憑什麽海涵你?你的迫不得已,和我有關係麽?”廣陵仙君笑著問道。


    義陽仙君本就是正人君子,幹出背後偷襲這種事也讓他心裏過不去,再聽到這樣的話, 一張臉頓時漲得異樣緋紅。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鄭重給廣陵仙君稽首說道,“都是我的錯, 對不住。”


    廣陵仙君哼笑一聲。


    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小小聲地叫道, “道歉, 道歉要是有用, 那爹爹你打他!給他一百劍,我們再給他道歉。”


    傷了人回頭再賠罪,怎麽這麽氣人呢?


    她爹爹的血就白流了?


    狐狸崽兒被裹成一顆毛球,隻探出一張精致漂亮的小臉兒。


    義陽仙君存著心事焦急而來,竟然此刻才瞧見廣陵仙君的懷裏還有一個年歲很小的小孩子。


    他愣了一下,對上小家夥兒氣鼓鼓的胖腮,明明她對自己無禮,卻還是不願和孩子計較,又覺得莫名的生不起她的氣來。


    這孩子……讓他不自覺就生出好感。


    “這是?”他不由問道。


    “我閨女。”廣陵仙君驕傲地說道。


    “沒想到廣陵你也有了血脈。”義陽仙君猶豫了一下,手中靈光一閃,顯出一隻不大的鑲嵌著無數寶石的金色小船,努力在沉穩的臉上露出溫和的表情遞給芝芝說道,“這是萬裏舟,趕路的法寶。就當是我的見麵禮。”


    雖然這寶船很漂亮,可芝芝一點都不動心,撇開頭。


    “哼!”


    她不稀罕仇人的東西。


    她一向乖巧,難得這麽任性沒禮貌。


    也難得不給人留麵子。


    可廣陵仙君卻覺得更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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