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我娃娃弄壞了,胳膊都掉了!」右邊的小姑娘個子很矮,一臉悲憤。


    「我根本就沒碰你娃娃!我讓我媽賠你一個不行嗎?」左邊的小姑娘也快要哭了。


    「你怎麽看?」紀司南突然問邵悠至。「我……」邵悠至懵了:「我?」


    「對,就是你。「紀司南對他肯定地點了點頭:「你怎麽看?」


    「我沒看到啊我!」邵悠至突然緊張起來。


    「好,接下來請被告出示不在場證明。」紀司南終於放過了他。


    邵悠至覺得自己快瘋了,他想,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怕的小朋友啊。


    那個下午,他最後也沒聽懂是誰將娃娃弄壞了,邵悠至甚至覺得和不認識的大人打招呼好像也沒那麽無聊。好在下午茶的時間到了,他被自家大人拎走,等吃完了東西回到原地,草坪上也空無一人。


    邵悠至覺得比起和別人玩,自己在這個花園裏探索一下也不錯,沒準他能發現什麽有趣的東西。這個花園裏有很多迴廊,迴廊上擺滿了各種有趣的裝飾物,例如陶瓷做的白象工藝品、畫有蛇形花紋的大罈子,邵悠至一個個看過去,很快沉浸在其中。


    「不要亂碰別人的東西。」


    安靜的走廊裏突然響起了別人的聲音,邵悠至嚇了個激靈。他回頭看,發現拐角出有著一套鐵藝桌椅,椅子上坐著的穿西裝的小男孩,正是前不久才見過的法官。


    「你是主人嗎?」邵悠至覺得莫名其妙。


    「我不是。」紀司南表情嚴肅:「但你也不是,對嗎?」


    邵悠至才發現,他坐得那樣端著,是在看一本磚頭厚的書。那書封皮是硬的,看起來就不是什麽故事繪本。


    邵悠至說不過他,但叛逆心大起:「你管我?這花瓶這麽沉我又碰不倒!」說完,他輕輕推了一下走廊上的裝飾花盆。


    「你看吧,根本就推不倒!」邵悠至瞪了一眼紀司南,扭頭就要離開這裏,不想腳下一絆,失去重心,張開的手臂直接將瓶子掃落在地上。


    隻聽到「啪」的一聲脆響,瓷片飛濺,邵悠至有些嚇傻了。


    「怎麽了?」有人聽到了響動,在向這邊趕來。


    邵悠至也不知道是哪來的主意,一屁股坐到紀司南旁邊的凳子上,一把搶過了紀司南手裏的硬皮書。他腿在抖,被嚇壞了,滿腦子想得都是他爸好不容易答應給他買滑板車,他可不能被抓住!


    惹禍要是被發現,滑板車就沒了!


    很多人都圍了過來,邵悠至下意識指著坐在他旁邊的紀司南:「是他幹的,不是我。」


    說完,他有些後悔,但他已經無法回頭了。


    他不敢看紀司南的眼神,咬著牙堅持著。他知道那個小孩子沒做肯定不承認,兩個人都不承認,這件事就會這麽過去,沒有人會受到懲罰。


    果然,主人並不在意這個裝飾品,笑嗬嗬說道:「又不是什麽大事,誰打碎了能怎麽樣?去吧玩去吧。」


    在場賓客也都是看熱鬧的心態,不但沒有對二人進行責怪,而且還安慰道:「嚇壞了吧,去吧,這來人打掃一下就好了。」


    邵悠至重獲新生,他鬆了口氣就要逃走,卻被人一把抓住胳膊。


    「不要走,栽贓嫁禍是違法行為,我要一個真相。」紀司南站起身聲音清脆,指著角落的攝像頭:「調監控吧,如果沒有監控我們就驗指紋。」


    邵悠至驚恐地看著他,說不出話。在場所有大人也靜了下來,看著紀司南。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成為呈堂供詞。」紀司南盯著他目光如炬:「我能證明書是我的,上麵有我的名字。我一直在這,而你不是,真相已經很明顯了。」


    「一旦找到證據,我就送你進警察局!你會被關起來,因為你違法了!」


    再後來,八歲的邵悠至被七歲的紀司南嚇得嚎啕大哭,所有賓客哄堂大笑。


    那一晚,邵悠至的小滑板沒了,麵子也沒了,臨走之前,他含著淚跑到紀司南麵前,對他小聲說道:「你真討厭。」


    「我選擇原諒你。」紀司南卻對他說。


    這一瞬間,邵悠至覺得紀司南好像也沒那麽討厭了,他抿著嘴,有了悔過的心思。


    「但是法律永遠不會原諒你!」紀司南露出正義的笑容:「你的人生,全完了!」


    安靜的莊園門前,再次響起了嘹亮的哭聲。


    [4]


    多少年後,邵悠至還能清晰地回想起被大法官支配的恐懼。


    「就是這樣,你爸從小的夢想是當一名法官。懂事之前他又較真又正直,是不是很好笑?」邵悠至並不介意故事裏的自己是一個反派角色:「但是後來啊,我被誣陷打了其他小朋友,是他不計前嫌站出來幫我……」


    邵悠至的鋪墊結束,要講講紀司南的光輝事跡,紀星辰看了看時間,站起身:「幹爹,謝謝你,我還約了別人先走了!」


    「哎,我還沒講完呢。」邵悠至看著紀星辰從沙發上跳下來,還拿走了茶幾上剩下的幾塊小餅幹。


    紀星辰的筆記本已經記滿了文字,他還想繼續聽下去,但是他還約了別人。王哲叔叔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見他,他不能失信於人。


    他和王哲叔叔約定的地點是某個咖啡廳。紀星辰早到了五分鍾,但是王哲早就坐到了那裏,並把飲品都買好了。紀司南拿起麵前的純牛奶:「謝謝王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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