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流光穗


    季仲野是真的沒想到沈慕白居然還能活著, 畢竟他是親眼看著阿丙將其筋骨打斷扔下山崖的。


    那晚後來還下了場暴雨,她一個毫無靈力之人,身上也沒留什麽法寶, 居然還能從山底泥濘中活著爬出來。


    這可真是。季仲野眼底倏地發亮,望著沈慕白的眼神, 簡直就像孩童遇見了自己最喜愛的玩物。


    了不得。


    季仲野不顧禮儀,一個箭步上前便握住沈慕白的手,整個人興奮到了極點,慣常蒼白的臉都染上了紅絲。


    “從未有人在我手中活著離開, ”季仲野渾身發熱, 望著她的眼神都有限病態的癡迷, “你是頭一個, 還連著活了兩次。”


    季槐那次不算,那便是仙都一次,山崖一次。


    若說仙都那次算她幸運, 那麽爬出山崖便是她的性子了。


    頑強剛烈,不死不屈。


    一想到沈慕白渾身帶血,迎著暴雨地一點一點求生, 也許渾身狼狽, 但眼底一定狠戾堅定。


    季仲野感覺自己簡直興奮到了極點, 骨頭如此硬的人,若是收入囊中再一點點折斷她的傲骨,那滋味一定很讓人著迷吧。


    他的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禁錮著沈慕白, 掙脫不鬆。季仲野看著她, 道:“你跟著我吧, 你做我的阿丁, 好不好?”


    阿乙, 阿丙,現在又是一個阿丁。


    沈慕白簡直氣到想笑。


    這狗比是在收集十大天幹嗎?


    身處旁人家中,自然不好大打出手。不顧旁邊任玉泉瞠目結舌的目光,她溫柔笑道:“小女子可是很貴的。”


    “隻要你說,什麽我都給你弄來。”


    “那,”沈慕白低眉羞澀笑道,“不知季先生的骨灰可不可以呢?”


    說罷,便是灼灼的熱意升騰,季仲野低頭看去,自己握住的手腕倏然被一道橙紅的火焰包裹,直直燒到自己手心。


    手上作痛,季仲野趕忙收回,召出水訣來也滅不掉這詭異的火。


    橙紅的火焰心泛著幽藍的顏色,倒不像是火了,像是一朵開得正盛的花在手心綻放,穩穩黏著,不滅不息。


    季仲野明白過來這火有古怪,便當機立斷剜了手心一大塊的血肉,將那火苗挖了去。


    血肉被丟於腳下,季仲野眼睜睜望著那團火直至將那塊血肉吞噬殆盡,才慢慢熄滅消失。


    “嗬。”鮮血淋漓,季仲野卻不管自己的傷,任由汙血流淌,他神情癲狂地望著沈慕白,“較之上次見麵,你進步了許久。”


    盡管再想得到她,這下也反映過來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


    季仲野笑得神秘:“過不了多久,我們便還會見到的,到了那時,我一定要你成為我的阿丁。”


    說罷便朝著身旁的人輕輕頷首:“那城主,咱們改日再見。”


    最後再深深看了沈慕白一眼,笑著離開了。


    阿丙就跟在她身後,剛剛的對話與對峙也自當盡收耳底。


    臨走之前還不忘上下掃視幾眼沈慕白,輕輕搖頭笑道:“真是個打不死的。”


    *


    任玉泉同他爹任淵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


    尤其是任淵,當初在試煉大會與沈慕白有過一麵之緣,自然知道這位嬌小姐是何人物。


    沈慕白知道自己雖修為提升了一些,對上季仲野隻怕還是不夠看,便也沒去追。


    望著地上那攤汙漬,衝著任淵甜甜笑道:“不好意思了莊主,將您家弄髒了。”


    “不礙事不礙事,”任淵冷汗直流,嗬嗬笑道,“沈仙子季公子…有過節?”


    “算不得什麽過節,隻是小小的生死仇怨罷了。”沈慕白笑得明朗。


    笑意卻不見眼底。


    跟季仲野交談甚歡,這莊主隻怕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


    “你們山莊在這裏隱居多少年了?”


    跟在沈慕白身邊的侍女低垂眉眼,妝容畫的淡雅,聞言便答道:“少說也有千百年了,匯靈山莊靈氣濃鬱,自耕自種,不出山也可活得很好,後來有位先人入了道,自創劍法,便代代相傳,綿延至今。”


    沈慕白在這裏休養了幾日,每日就在花池園林裏四處散步,十分舒心。


    難得這修仙界還有這麽一方淨土,若她是城主,隻怕這輩子都不願意出山。


    撫著園林裏錦簇的花團,沈慕白淡淡地笑,想著以後解決了一切,再沒有什麽煩心事之時,便於唐司玨也尋處這樣的地方,藏起來,舒舒服服地生活。


    “沈仙子。”


    見沈慕白還想往前走,侍女輕蹙著眉麵露為難:“前麵,就是少主的修煉之地了,誰都不能進的。”


    “哦,”沈慕白來了興趣,“莊主也不能進?”


    “莊主確實好奇過,不過之前因為這事少主發了好大一通火呢,莊主便也不提此事了,還下令山莊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沈慕白知道,修仙界嘛,總會有些人修煉時有些怪癖的。


    她望了望前方幽深的林子,嗅了一口,聞到撲鼻的異香。


    “那便算了,”她也不是什麽好奇心濃烈之人,轉身同侍女說道,“回去吧。”


    待了幾天了,也該回宗門了。


    聽聞沈慕白要走,任玉泉同他爹一道來送她。


    任淵摩挲著雙手,殷勤笑道:“哎呀,沈仙子不知這幾日住的可舒心?”


    “多謝莊主這幾日照顧,”沈慕白客氣地笑著,“我住的極好。”


    “那便好那便好,”任淵接過身後小廝的托盤,遞到沈慕白眼前,“聽阿泉說你想給你師父帶些禮物,來,別客氣這些都帶上。”


    沈慕白望著托盤裏琳琅的寶物,堆得滿滿,不覺眉頭一跳,求助般地望向任玉泉。


    任玉泉輕輕一笑,一一指過:“這是天階法器斷塵劍,劍氣極凶,一劍可劈山河。”


    “這是通天珠,可防禦自身上天入海,冰霜烈火,都可阻擋。”


    “還有這流光穗,是用極北之地的霜月光織就而成,對寧心靜氣,護養身心有奇效。”


    一口氣講解了大半的寶物,任玉泉道:“你隨便挑吧,想帶多少帶多少。”


    “不用那麽客氣,”見推辭不過,沈慕白隻拿了那閃著銀輝的流光穗,“那就這個好了,拿了你們的寶貝,就當欠你個人情,等往後有事,你說聲便是。”


    任淵笑道:“這叫什麽話,你與阿泉情誼深厚,不用講那些虛禮。”


    額……情誼深厚。


    沈慕白同任玉泉對視了一眼,見他不懷好意地笑,在心底翻了個大白眼。


    拜別了二位,沈慕白將流光穗小心地收好,便一路趕回宗門了。


    *


    一口氣爬上清雲宗,宗門內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沈慕白捧著流光穗,就像抱著獎狀等待大人誇獎的孩子。


    她一路蹦蹦跳跳,飛快地一路小跑進玄華的渙璧宮。


    “師父師父!我回來啦!”


    玄華聽得她喊,便睜開了雙眼。


    沈慕白隻覺迎麵一股寒涼,霜氣凝結,緊接著玄華便站在她麵前。


    見她滿頭大汗,玄華微蹙了眉,伸出冰冷冷的手指替她抹去。


    “不可疾跑,危險。”


    “是是,師父,”沈慕白哪還管的上他的說教,隻一心捧著流光穗湊到他麵前。


    銀亮亮的劍穗像塊易碎的寶石般,沈慕白麵露歡喜,兩眼裏盡是光亮,熠熠生輝。


    在外麵名聲極差,相傳是修仙界第一女霸王的沈慕白如今倒像隻乖巧聽話的狗狗,隻望著玄華一眨不眨地觀察他的表情。


    “這是徒弟這次下山曆練帶回來的禮物,師父你快看!”


    將任玉泉的描述一字不差的複述下來:“這是流光穗,用什麽什麽月光織成的,聽聞靜心養神,對師父的舊疾也許會有大幫助的!”


    沈慕白說完,便又將手心向上捧了捧,生怕玄華看不清楚。


    玄華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對她最好的人,無論是雛鳥效應還是恩情,她都希望玄華會喜歡。


    讓寵愛她,對她好的人開心,這便是沈慕白最大的願望了。


    玄華像是怔住了,隻傻愣愣地盯著她手心發愣。


    因是一路小跑上來的,沈慕白還出了些薄汗,流光穗躺在她手心裏,略顯幾分淩亂。


    玄華低垂眉眼,看不出情緒,片刻之後才抽出明雅劍置於沈慕白身前。


    她當即便明白了過來,笑得眉眼彎彎。


    明雅劍似是不喜戴著劍穗,一直劍鳴嗡嗡。


    沈慕白安慰道:“好啦好啦,不要吵,戴著這個你主人會更舒服的。”


    說罷眼疾手快地將流光穗牢牢困在明雅劍柄上。


    流光穗墜在空中,清風拂過微微飄動,細光閃閃,倒配得上流光這個名字。


    沈慕白美滋滋地欣賞了一會,抬頭問玄華:“師父,你喜不喜歡?”


    玄華拎起明雅劍,輕撫劍穗,流光穗躺在他的掌心,他垂眸看去的時候,眼底晦暗不明,些許複雜。


    隻片刻,他便彎起唇角,冷冰冰的玄華仙尊淺淺一笑,也是極為好看的。


    輕摸了摸沈慕白的發頂,聲音頭一回和煦的像三月的風。


    “很喜歡,多謝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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