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屏聽了她的話,又是心酸又是好笑:“他們哪是來看我,分明是小師侄的病太棘手了來麻煩我的。”


    他歎了口氣哄道:“咱們既然來了仙都,就別想著那些過往的事了,嗯?”


    *


    察覺到屋內平緩的呼吸,曲奉如動作一再放輕。


    雖說是在師叔的府邸中,卻還是不放心地加固了幾層的結界。想起沐師叔的話,曲奉如在心底考量。


    雖然大師兄和仙尊都不要求師妹成才,清雲宗內的仙器靈藥都可供師妹挑選,但還是希望她能學些基礎保命的仙法。


    但想著師妹不求上進,懶懶散散的樣子,他就一陣的發愁。等做出決定的時候,他起身去了另一個房間。


    星河漫漫的深夜,沈慕白早已睡得香甜,離她不遠的房間卻是燈火通明。桌上放著基礎的心法,唐司玨盤腿坐在床上,一呼一吸瘋狂地汲取靈氣。


    動作一頓,唐司玨睜開眼,望向房門外。


    “曲師兄,門沒鎖。”


    曲奉如神情複雜地推開門,本想著隱匿著氣息看他修煉的如何,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被識破。


    “你如今什麽修為?”


    唐司玨有些疑惑,不明白為何問這個,卻還是老實地回答:“煉氣二層。”


    “煉氣二層?”曲奉如驚訝道,“那你不是早該辟穀了?”


    築基時期多為煉體,等到辟穀後便會進入煉氣階段,學會靈氣的汲取。


    五層煉氣階一過,豐沛的靈氣在丹田內結丹,便是又越入金丹修為了。


    “是辟穀了,”唐司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但想陪著師妹吃飯,就一直沒說。”


    入不入魔,殘不殘害蒼生,確實不好說。曲奉如思索著,但這個蛟妖對自家師妹的心意倒是一直有目共睹。


    思及此,他衝著唐司玨抬抬下巴:“下來,去院內。”


    “我教你練劍。”


    ?


    唐司玨有些詫異,他睜大眼睛道:“師兄……為何?”


    沐屏說的有道理,往後的情景,唐司玨確實比不上師妹的安全重要。自己肯定無法時時刻刻跟著她,她又喜歡黏著這隻蛟妖,倒不如教他些劍法,危急關頭也是個戰鬥力。


    更何況,曲奉如有那份自信。


    “反正就算你將來起了歹念,我也一定有能力再揍你一頓。”


    曲奉如仰著臉俯視他,語氣傲慢:“不論過多少年,我的修為肯定隻會比你高。”


    “現在,下床,出來練劍。”


    作者有話說:


    進第一個副本劇情啦,(不知道存不存在的)讀者小可愛們中秋節快樂?,不清楚怎麽斷章比較好就把廢稿的兩章內容並到一起,就當是個肥章慶祝中秋快樂吧(也沒有多肥啦)


    小劇場:


    曲奉如一臉傲氣:“不管過多久,我也隻會比你強!”


    n年後:


    曲奉如:你快教教我怎麽渡的劫


    第9章 、不遙遠的過去


    又是那片潮濕的竹林。


    一片藹藹的霧氣,影影綽綽的竹葉殘影。沈慕白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神魂劇痛。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沈慕白眼下泛起了一片青黑。


    又是那個噩夢。沈慕白疲倦地從床上坐起,按了按額角。自從離開清雲宗起,每晚就被那片陰濕的竹林籠罩著。


    入眼盡是看不清的霧氣,無法說話無法動作,隻得躺在地上感受著濕冷的水汽一層層覆蓋在自己臉上,任由絕望與無助將自己吞沒。


    打著哈欠出來的時候,沈慕白神情還有些恍惚。推開門,一對身影在悠哉哉地喝茶。


    “啊,”流螢站起身來,捧著茶杯拘謹地說:“沈姑娘,你起來啦。”


    不同於流螢,沐屏歎了口氣:“一覺睡到日上三竿,你真的是三清派的徒弟嘛。”


    流螢端來早上的菜粥,貼心地盛好。


    “流螢你就別再慣著她了,”沐屏又倒了一壺茶,“在宗門被寵成這樣,出了宗門就讓她自己吃點苦頭。”


    沈慕白歎氣道:“真不好意思,往日在清雲宗,我直接睡到下午呢。”


    像是聽出了她話語中的疲倦,沐屏這才轉過頭看清她的憔悴,皺著眉問:“沒休息好嗎?”


    不想讓旁人擔心,更何況隻是一個噩夢而已,沈慕白不在意地擺擺手,轉移話題問道:“我師兄們呢?”


    說到這,流螢兩眼放光,聲音雀躍:“曲大哥在教他練劍呢!他們練了一整晚,剛剛才歇息一會,現在又開始了。”


    好像很向往的樣子,流螢語氣裏滿滿的豔羨:“曲大哥的劍法太厲害了,唐大哥被打得好慘呢。”


    “啊??”沈慕白懷疑自己還沒睡醒,“曲師兄在教誰練劍?”


    “唐大哥啊。”


    “唐司玨跟著誰在學劍??”


    “……曲大哥啊?”


    “他們倆在幹啥???”


    流螢的笑容僵住了。她轉過頭向沐屏求救:“沐大哥,沈姑娘發瘋了。”


    *


    “嘭。”


    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被劍氣擊到樹幹上了。唐司玨擦幹嘴角的血,喘了幾口氣也沒能再站起來。


    他閉上眼,呼吸間盡是血腥氣。


    有陰影投射下來。


    “起來。”


    曲奉如提著劍,麵色冷淡:“這點劍氣都躲不過,如何學劍法,成大事?”


    唐司玨瞳孔渙散,腦海裏閃過破舊的畫麵。


    黃昏下的村落滿是破敗,荒蕪的像是沒人居住的樣子。


    血腥,疲倦,永遠跑不到盡頭的小路。


    有孩子在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伴隨著粗重的喘息和啜泣。


    “別害怕,別回頭,盡全力往前跑。”


    “不可以。我做不到。”


    “你必須跑,竭盡全力。”


    “往前跑。”


    *


    “唐司玨!站起來!”


    曲奉如暴嗬一聲,拎起劍就往他身上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唐司玨睜開滿是血絲的眼睛,拚盡全力往身旁滾去。


    見狀,曲奉如揚起唇角:“你知道嗎?在我出生以後,首先學會的不是走路,而是逃跑。”


    他一步步朝著唐司玨走去:“學會如何去躲避我父親的劍氣。”


    “他說,隻有求生的欲望,才能讓我變得強大。”


    曲奉如閉上眼,掐了個手訣,挽了漂亮的劍花:“有時候,對於生的渴求,往往比庸俗的變強來的更加實在。”


    *


    “讓曲師兄教唐司玨練劍,那不是擺明了讓他送死嗎?”沈慕白怒道:“我要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沐屏低頭整理著藥箱:“小孩子家家打架罷了。”


    “小孩子打架?你是不知道曲師兄之前還把唐司玨從問路梯上扔下去呢。”


    “待在我這裏,隻要還有一口氣吊著,就死不了。”沐屏合上藥箱,抬起頭來笑道,“何況你是不是忘了你們這次的目的了?我那價值萬金的天雪蠶抹額戴著,就不用受罪療傷了?”


    穿著寢衣跳進寒池的時候,沈慕白哀嚎出聲:“救命,你這池子比化瑤池還冰吧!”


    沐屏伸手探了探:“還行吧,你是太久沒泡了,這溫度不算冰了。”


    熟悉的寒意席卷全身,沈慕白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在白瓷地上擺好要用的藥材和銀針,沐屏擦了擦手:“準備好了嗎?會有點點疼哦。”


    沈慕白視死如歸:“來吧,我準備好——”話還未說完,沐屏直接一擺手,揮出道靈氣將雪蠶抹額解了。


    熟悉的劇痛襲來,沈慕白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將銀針一道道擺好,回頭望去,隻見剛剛還活蹦亂跳的小師侄已經像具死屍一樣漂在池麵上了。沐屏歎了口氣:“怎的被玄華師兄慣得如此嬌氣,這點疼痛都忍受不住。”


    “罷了罷了,”他推動輪椅靠近,“總歸在紮針的時候不會吵鬧了。”


    *


    回過神來的時候,是站在一片廢墟之中。沈慕白愣了愣,動了動,又四處張望了下。她伸出自己的手,是半透明的模樣。


    心下鬆了口氣,想著總算是從那片要死的竹林夢魘裏走出來了。


    “快跑!快跑!黑蛟又來吃人了!”


    黑蛟?沈慕白回身望去,看見一大批村民往自己的方向湧來。她瞪大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人群又烏泱泱地穿過自己,朝著遠方奔去。


    “沈家丫頭?沈家那個小丫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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