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逸之的派出去搜查的人即刻出發,由他的六名親信帶領著往東南邊的方向而去。


    而另一邊,鄧巢想來想去,將人藏在宅子的哪裏都未必安全,來搜查的人事先得到了囑咐必然是掘地三尺的翻找,肯定查的加倍仔細。


    如此的形勢之下,還是先將人送出去避一避才好。


    於是他思量好了,將慕容烈和李規兩人換上了一身尋常百姓的衣衫,好好喬裝了一番,然後指派了幾個武功最高的人將他們送出宅院。


    前門當然是不能走的,於是悄悄的開了後門將人送出去,好避過這陣搜查的風頭。


    可是庾祥、陳序就在那裏等著呢,兩人在附近的高處遠遠看著,察覺到後門被打開有了動作,互相對視一眼,立刻悄悄的跟上去。


    卻隻見那些人前後搬了兩個大筐,裏麵裝的像是布帛一類的絹製品,因為第二個籮筐外露出了一條緞綠色的綢子,看花色和布料是上品之選。


    可是那些人對這條緞綠色的綢子不以為意,垂下來了半條後,直接攥揉著又塞了回去,不甚珍惜的樣子。


    庾祥向他使了個眼色,讓他看那些人留在地上的腳印,隻深不淺,是在抬什麽重物。


    陳序微微點頭,同意他說的話。


    雖然隻是兩個籮筐,但從那些人的神情和力道看,裏麵裝的東西肯定比綾羅綢緞要重,或許那些綢子隻是在掩蓋什麽其他的東西。


    等到那些人走的稍微遠了些,兩人繼續跟了上去,非要探查清楚他們抬的是什麽。


    可是還沒等他們追上去,就聽到身後有一股子勁風從後背襲來,陳序提醒道「小心!」,兩人立刻分別向左右兩個方向閃開。


    但是庾祥的動作慢了片刻,「刺啦」一聲,背後的衣衫由上而下被劃破了一道大口子。


    幸好他的裏麵還穿了一件軟甲,沒有被傷到皮肉,他不由得暗暗慶幸,這人下手可夠狠的。被這麽阻了一阻,剛才抬著籮筐的那些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再回頭一看,下手的人正是剛才的鄧巢。


    鄧巢覺得還是不放心,所以跟了出來想要親眼看著他們離開,結果正巧抓住了這兩個在暗中盯梢的人。


    關於陳序他是見過的,而那個庾祥剛才也已經見過了,這兩人之所以留下來後門盯著,不用問,當然是奉了蕭易安的命令。


    於是開口諷刺說:「你們兩人去而復返,怎麽,是因為剛才在府內沒有喝夠茶嗎?」


    陳序見人已經追不上了,料想在鄧巢的糾纏下肯定也沒辦法立刻轉頭追上去,須知他的武功可是不低。


    想了一想,覺得倒不如直接把鄧巢捉了,問明白那兩個籮筐的下落。那些人是他的手下,他自然會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又被送往何處。


    於是他一邊打量著鄧巢,尋思自己和庾祥聯手呢是否能拿得下他,一邊回答他的諷刺。


    「這倒不是,剛才閣下不是要送一些竹清茶嗎?公主忘了拿上,所以特地派我們兩人回來取。」


    「既然是來取茶,為什麽不光明正大的走前門,而要鬼鬼祟祟地藏在後門?難道是要行什麽不軌之事?」


    鄧巢心想,幸好剛才把人裝進了籮筐裏,這麽偽裝掩蓋著送了出去,否則現在不就已經被他們發現了嗎?


    他想到蕭易安現在既然對自己如此不信任,已經起了懷疑之心,還這樣派人盯著,明顯是把自己當成了敵人來提防,大為不滿。


    冷笑說:「你們的形跡可疑,分明就是在偷窺什麽,不必多言解釋了,今日一定要將你們拿下,抓到公主麵前問一問是怎麽回事!」


    鄧巢之所以這麽說,就是想把這兩個人帶到蕭易安的麵前讓她難堪。


    話音剛落,就再次出手向他們襲去。本以為這麽看上去年紀甚輕的小子,不出幾十招就能拿下,但是顯然鄧巢低估了這兩個人的武功。


    剛才他在背後的偷襲隻是占了個出其不意,才把庾祥所穿的衣衫劃破了。


    但是如果兩方一招一式的打起來,別人是二打一,還真沒有太大的懸殊之勢,一時半刻之間,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以至於,直到那些負責搜查的人到來的時候,雙方還在打著,沒有分出勝負。


    庾祥同樣是世子身邊的親信與這些人的關係相熟,於是立刻出聲求助。


    這些人仔細一看,與庾祥的打鬥之人的左手正好缺了三根手指,而且戴著一副玄鐵手套,不過正好是世子吩咐要抓的人嗎?


    於是立刻一擁而上將鄧巢捕獲了,之所以講是「捕獲」,是因為他們用上了精心製造的網兜。


    銀落絲織造的,連類似於老虎、豹子的猛獸都掙不開,而且越掙紮纏得越緊。比如現在的鄧巢,就像是一條被網住的大魚。


    抓住了他之後,剩下的人繼續搜查宅院,而庾祥和鄧巢則帶了一些人朝著剛才運送籮筐的方向追去。


    鄧巢被緊緊地縛在網子裏,掙紮了幾下之後發現這東西還會收緊,慢慢被勒住的有些喘不過氣,就不敢繼續動了,隻是瞪著眼瞧著他們搜查。


    從開始到最後,這些人都沒搜查出什麽可疑的東西。


    而庾祥和陳序因為被拖延時間的太久,沒能找得到那些人的蹤跡,也是一無所獲,又沿著原路的方向返回來了。


    雙方一齊將押了鄧巢回到行宮,將事情稟告給了世子和世子妃。


    鄧巢的舉動太不尋常,那籮筐裏不知道藏了什麽見不得了的東西,蕭易安泛起疑竇,難道他真的把慕容烈和李規藏起來啦。


    但是現在還沒什麽證據,隻能派人去審鄧巢,逼他說出那些人抬著籮筐去了哪裏。


    蕭易安說:「下手隱秘一些,最好在外表看不出什麽,塗驥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如果他找進宮來會很難纏。」


    檀逸之贊成說:「嗯,照世子妃說的去做。」


    這兩人站在一起,雖然容貌俊美,但都是不怒自威,能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威儀在上,讓人不得不低下頭從心內臣服。


    在蕭易安和檀逸之身上,這種威儀不是後天培養出來的,是天生帶出來的,與容貌怎樣無關。


    就連慕容烈那種殘暴的君王,身上有著的卻不是威儀,而是因為多年來的殺氣而積累的兇狠,看著煞氣,卻不能讓人從心底感到畏懼。


    等眾人都退下之後,偌大的宮殿裏隻剩下了這兩人。


    蕭易安和檀逸之對視一眼,但是都已經有意無意的卸下了剛才那種不怒自威的感覺,兩人相處時,時間靜謐的仿佛是凝結了一樣。


    她開口說:「外麵的流言蜚語,不過傳一段時間就消散了,況且說的本來就是實話,也沒冤枉了我,我擔心的從來不是這些。」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放心就是了,我有辦法對付那些西秦的老臣,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檀逸之拉住了她的手說,「咱們兩人在一起,別去在意旁人的眼光,我是定然護著你的,就算是承認了這些傳言又能怎樣,你是新朝的皇後,這一點無可撼動。」


    他知道這些話,即便是自己不說,蕭易安也懂得。


    但是他還是要說,是為了自己的心意而說,這是珍貴的心意,哪怕是權力都無法比擬的。


    蕭易安微微一笑,如海棠初綻,寒冬化春,這些日子的擔憂都在這一笑中漸漸的消散了,其實隻要有檀逸之在,哪怕是不見麵,她沒有覺得孤獨。


    這種身邊有人陪伴,有一個人能懂得自己心意的感覺真好。


    蕭易安很慶幸今生能遇到他,殊不知,檀逸之心裏所想的與她一樣。


    這風雨之中的飄搖動盪,無論是從金陵的身不由己,還是到現在的問鼎天下,能一直相伴在彼此的身邊,是莫大的幸運。


    蕭易安問道:「你想好採用什麽國號了嗎?」


    這點檀逸之早就考慮過了,他坦然回答說:「天下禮儀,自周而始,就定國號為「周」,你覺得怎麽樣。」


    他避開了西秦的國號,另外選擇,就是防止她會多謝。


    蕭易安想了想,上古時期,武王伐紂而建立了周朝八百年的天下,是最長久的王朝,禮樂道德,又是極為鼎盛的時期。她覺得很不錯。


    兩人都沒有異議,國號自然就定下了「周。」於是歷史的軌跡,又在這一刻重合了。


    蓬萊山上,雲海朦朧之間的山崖上,有一僧一道在執棋對弈。


    但是兩人的神情卻都不怎麽專注,仿佛這是天下間最無趣的事情,而他們的執子下棋之間,好像還不忘抬頭像對方打量一眼。


    不像是在下棋,倒像是在逗趣。


    一個人身穿著灰色的僧袍,但是那僧袍的樣式卻十分奇怪,與普通的僧人不同,倒像是一件完整的袍子直接兜頭套進去的。


    而除了這件不倫不類的僧袍,他渾身上下更是找不出半分和尚的樣子,沒有佛珠在身,而且長著一張圓圓的笑臉,雙眼也圓,盡是笑意。


    尤其下棋的過程中,他還時不時地撫掌大笑,看起來憨態可掬。


    隻是臉頰上掛著些灰塵,看上去有些骯髒的感覺,他並非不知情,但是從來不擦。


    另一個人更是奇特,他穿著一身道袍,腰間一抹黃穗子,滿頭的銀髮用一根木製簪子鬆鬆散散的挽著,卻是他卻麵色紅潤,童顏麵貌,臉龐上卻沒有一絲皺紋。


    三縷長須垂下,隨風飄飄,倒是有著仙風道骨的神態,一副世外高人的淡泊模樣,仿佛是那畫中的仙人一樣。


    他執著白子,先前那人執著黑子,倒是與他們兩人的衣飾十分相配。


    可是這樣的一副仙人模樣,這人下棋輸掉的時候可是一點都不淡然,他見自己的白棋被吃掉了一大片,不禁有些著急起來。


    「你這一枚棋子下的實在是太陰險了,竟然出其不意的攻我的後方,常說棋品見人品,看你這人真是一言難盡!」


    他的聲音並不顯老態,而且有些軟軟糯糯的溫柔,說不出的好聽,聽口音還摻雜著金陵前朝的官話。


    明明是這麽不中聽的話語,可是讓這樣看上去飄然出世的人說出來,卻多了幾分揚揚的輕然玩笑,讓人沒辦法有半點的生氣。


    那個僧人笑著說:「瞧瞧,你都已經活了上百年了,還是這樣,這麽多年竟是沒有變化,哎呀,你啊你啊,讓我說什麽好……」


    他開口說話的聲音不算是好聽,但是這笑聲卻透著一種愜意閑適,像是河溪中潺潺而過的涓流,給人以心底的慰藉。


    「縱然是五十餘年未見,你這個人還是這般。」那道人說:「看來是平日裏太閑了,閑得你發慌,找機會要給你找個事來做才行。」


    那僧人笑著說:「這可不成,我在這裏閱盡百姓疾苦,男女的恩怨情仇,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孽緣,又將其一一記錄,編纂成冊,再上達天聽,已經耗費了不少的功夫,哪裏還能應得下多餘的事情。」


    他罪孽太多,因為執念要報仇害了許多人,其中不乏無辜之人。


    所以要受此責罰,困在蓬萊山中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隨便想想,仿佛幾百年就在此彈指一揮間。


    說完,他抬手執著棋,落下一枚黑子,自顧自的笑了。


    「別隻顧著說話,道兄,看看這一局棋你可還有回天之力嗎?」


    那道人低頭一看,卻瞧見自己的白子不僅從後頭被人截殺了,居然連前頭也被堵死了,前麵已經是死路,更別說後麵還有追兵,棋盤之上,顯然已經呈了敗象。


    這道人卻不惱,跟著他「哈哈」一笑,「我是不能了,但是這局棋不錯。」


    他下棋有就是這樣,雖然過程中難免跟著有些小小的情緒變化,但是棋品很好,等到輸贏分明時,就都一概不再計較。


    僧人又笑起來,「你是為了這紅塵俗世,才分了心思,我偶有耳聞,最近的江山換了個主人,人世間的帝王變幻,倒是有趣。」


    道人隻是淡淡的說:「陳朝隻剩下了這麽一個後人,得護著啊,總不能看著她冤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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