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慧師太此刻已經沒了平時的溫和神色,垂下的雙眉間盡是肅殺之氣,仿若最冷酷無情的劊子手,眼前這些山賊在她的眼裏都不過是螻蟻而已。


    「爾等無惡不作,手上早就沾染了無數人命鮮血,與妖魔何異?佛亦有金剛怒吼,大慈大悲降妖除魔時,要何況我等出家人?」


    靜慧師太一揮寬大的袖袍,便是一道疾風颳過去,又將十餘個山賊從馬上掃了下來,有的正好摔到了脖頸,疼得哭爹喊娘。


    蕭易安觀其身姿形態,與平日裏那個吃齋念佛的師太判若兩人。


    往日裏聽人說過靜慧師太過去是行俠仗義的俠女,但是整日裏冷麵冷色也未看出有什麽不同尋常,如今才算是見識了。


    她雖然不懂武功,但見得多了,總能看出些門道來。


    反正靜慧師太敢一人單挑上百名山賊,這種毫不畏懼的膽色和武功都少有人及,應該排得上當世高手的行列了。


    其實吃驚的不止她一人,檀逸之也同樣感到意外。


    他原以為自己與靜慧師太的武功差距不會太過懸殊,可看到如此情形才知道,對方的內功雄渾深厚是自己所遠遠不及的。


    不過又一想,靜慧師太的年齡是自己的三倍不止,平日裏又在這深山中的金泉寺心無旁騖,專心修行,武功如此之高倒是也在情理之中。


    正想著,蕭易安突然拉了下他的衣袖,「師太的武功是不是很高?」


    檀逸之微微點頭,「嗯,當世之人雖高手眾多,但是師太應該可排進前五的行列了。不愧是與智清大師齊名的人,果然名不虛傳。」


    兩人說話間,靜慧師太又將十幾名山賊斃於掌下。


    那些山賊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在師太的眼中似乎全都成為小孩兒過家家的玩意兒,輕而易舉的便能將其擊飛或者折斷。


    蕭易安和檀逸之在一旁看得傻了眼,這哪裏是個慈眉善目的出家人,分別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羅剎。


    那些餘下的山賊看到同夥一個一個的倒下,又見這尼姑如此厲害,根本無心戀戰,迴轉就要跑。


    可靜慧師太用輕功眨眼間便追上了,又是雙掌擊出,打得人家肋骨盡斷,毫無生還之息。


    檀逸之原本還想閃身出去幫忙,可是看到對方如此從容鎮靜,掌風迅疾,氣息絲毫不亂,根本無需旁人幫忙。


    如果出去,隻會打亂靜慧師太的招式,擾亂人家的心神,反而不美。


    「小姐!」


    這時,有個穿著碧色天水服飾的姑娘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呼吸不勻的說:「小姐,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正是清漪。


    她跟著人流一直向前走,當發現自己和蕭易安衝散的時候,便回過頭來找,奈何當時人流過於擁擠,根本不易找人。


    而且沒過多時,山賊來勢洶洶,逃命的村民更是一個勁兒地往前擠,她的輕功並不高明,想逆行是千難萬難。


    她在這許多村民中又是唯一會武功之人,所以倒也能抵擋住前麵幾個打頭陣的山賊,可以保護那些不會武功的村民,幫助他們成功逃脫離開。


    等村民都逃竄的差不多了之後,她之後回過頭來再找,卻沒看到蕭易安的蹤影。


    她又如何能想得到,自家小姐居然會正麵和山賊們打鬥起來了,還展開了如火如荼的對抗。


    心急如焚之下,清漪隻能壯起膽子繼續向前找,縱然前麵是一夥兒山賊,她想著自己有毒物伴身,總歸吃不了虧,打不過就趁機逃跑。


    果然,找到了正在「看戲」的蕭易安。


    身旁還站著,那個其貌不揚的車夫?重點是,兩人的手還抓在一起!


    清漪心底偷笑,卻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盡量收斂自己的目光。


    「小姐,你讓我好找,幸好你沒發生什麽意外,否則若是有一丁點兒的差池,我就是萬死也難贖其責。」


    她這話說的並不誇張,從寧陽侯府丫鬟的身份講,是她和小姐一塊兒下山的,如果人出了什麽差池,肯定是難逃其責。


    從溫柔鄉那邊的身份講,如果因為她保護不利,而讓蕭易安於山賊手中殞命,那麽玉娘肯定也不會放過她的。


    所以兩人的關係遠遠不是主僕那麽簡單,實則是早就聯繫到了密不可分,甚至是同生同死的地步。


    蕭易安鬆開了和檀逸之相握的手,安慰她說:「好了,什麽萬死難贖其罪,別說的那麽嚴重。我又沒有受傷,又沒有出事,好好的站在這裏呢。」


    清漪嘻嘻一笑,「我就知道小姐福大命大,有老天保佑,是不會出事的。」


    蕭易安偷偷瞥了一眼身後的檀逸之,暗暗想到,明明是有他保佑才對。


    豈知檀逸之也在心中暗想,若不是你出其不意的取了那個大當家的性命,擾得局勢大亂,我又怎能如此順利的在那些山賊的掠陣下,成功將那個黑鬼打敗,奪了他的性命,終歸還是你居功至偉。


    兩人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卻被清漪盡收眼底。


    她越發懷疑自家小姐的眼光,放著這麽多玉樹臨風的青年俊秀不選,居然喜歡上了侯府一個相貌平平的車夫?


    莫非是綾羅綢緞和大魚大肉見的慣了,想試一試粗布麻衣和青菜豆腐的感覺?


    搞不懂搞不懂,她在心內連連搖頭,想著私下裏定要問一問小姐,可千萬別被人騙了感情。


    雖然三人內心的想法各不相同,各有各的心思,但這絲毫沒有打擾到靜慧師太,她是發了狠心要剿滅那一股山賊。


    蕭易安卻突然想到了什麽,對靜慧師太喊道:「還請師太留下個活口,我有一事要問。」


    靜慧師太原本想將那好色的二首領王英斃於掌下,但聽到蕭易安的話後,立刻改變主意。


    收了幾成內力,改為一掌將他擊飛,恰恰好落在蕭易安的麵前。


    醇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郡主請問吧。」


    王英手中的槍桿兒也被折成三段,一招就被擊飛,掉在地上隻是覺得身子骨摔成了七零八落,好像連尾骨都摔斷了。


    此時,他再看到蕭易安,可不敢像之前那樣跋扈了,更不敢再用色眯眯的眼神瞧著人家。


    聽到剛才那個尼姑叫她「郡主」,知道自己是捅了馬蜂窩,如今性命都捏在人家手裏,哪裏還敢輕舉妄動。


    他磕頭如搗蒜,「求姑奶奶饒了小人吧!小人剛才是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您身份貴重,無意冒犯了您這個大人物,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就饒我一命吧!」


    蕭易安冷哼一聲,對他的厭惡之情簡直是升到了極致。


    「我且問你,前兩日你們有沒有在這金泉山附近抓過一個貌美的女子?身量與我差不多,孤身一人,無銀錢傍身,但是姿態出眾,說話聲音清脆好聽。」


    清漪看了眼蕭易安,心情複雜,果然她還是放不下心月,掛念著安危,擔心對方會被山賊擄去。


    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非要把人趕走呢。


    哎,果然這主僕兩個人都是強脾氣,一個非要走,一個不願意留,才鬧到了如今這種不得相見的地步。


    王英聽了,略微一想,把一顆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似的,連聲否認。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們兄弟這幾日從來沒有到過金泉山,就是怕打草驚蛇擾了村民們,弄得他們在七夕這天夜裏不敢出來相慶相聚了。至於美貌女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麵色一頓,接著又如實坦白說:「如果有女子被抓了,兄弟們早就進獻上來了,我不可能不知道,這段時日……的確是沒開過葷,也沒有什麽貌美如花的女子……」


    蕭易安這些日子懸著的一顆心,此刻才終於放下了。


    心月既然沒有碰到過山賊,按照腳力和路程來計算,想必是已經離開青州了。


    也罷,日後山長水遠,應該也難以再見了。


    檀逸之見她問完了話,上前一步,抓住了王英的右肩骨,「你這等好色之徒,平日裏占山為王,無惡不作,定然是玷汙了不少良家婦女。若容忍你這等惡賊活在世上,豈非天道不公!」


    說著,手上的力道一層一層加重,用內力慢慢將他的肩骨捏碎了。


    王英疼得如同殺豬般嚎叫,可下一刻就被檀逸之點了啞穴,連叫都叫不出來了。


    接著又將他右手的五根手指一腳踩斷,檀逸之冷冷的說道:「方才你一口一個「小娘子」,叫的很高興嘛,如今可知道了隨意輕薄別人的下場?」


    蕭易安聽到了這劈裏啪啦的骨碎聲,還真有些不忍直視,轉過頭去。


    王英是最為好色之人,手下的山賊們都會專門為他去抓有姿色的女子,然後巴結討好般的奉上,任他糟蹋。


    其手段更是千百般的殘忍,不堪入耳。


    可是如今落到這種悲慘的境地,恐怕是王英做夢都沒有想到的。


    檀逸之又是一腳,向他的胯下踢去,這下子直接將人疼暈過去,沒了知覺。


    再看靜慧師太那裏,已經將其餘的山賊近期盡皆誅殺,一個不留,其下手之狠辣讓人瞠目結舌。


    靜慧師太走了過來,仿佛躺在地上了這些人命都與自己無關,她平靜的問道:「郡主受驚了,可有受傷?」


    「多謝師太及時趕來相救,不曾受傷。」


    經此一事,蕭易安對靜慧肅然起敬,語氣中也變得格外尊重。


    「無事便好。方才貧尼於山上,無意間看到山下的村莊有連連火光,便猜想或許是有山賊前來搶掠,於是趕忙飛奔下山。」


    靜慧師太看向蕭易安的神色裏多了幾分感激,「幸好有郡主奮不顧身的與他們纏鬥,拖延時間,否則周邊這幾個村子的幾百條人命,恐怕此時已經保不住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郡主功德無量。」


    靜慧師太看向檀逸之,她剛才知道了這位一直幫忙看守菜園的家丁其實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同樣感謝了對方幾句。


    蕭易安看了一眼疼暈過去的王英,倒在地下沒有絲毫要醒來的徵兆,如同一攤爛泥。


    「師太想如何處置他,是在此地了結他的性命,還是等官府的人前來抓捕?」


    靜慧師太垂下眼眸,神色冰冷,「此人最是可惡,活脫脫一個色中惡鬼,不知道讓多少女子無辜受害,就算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說著,她出手如風,運氣為指,立刻在暈倒的王英身上連點了七八道大穴。


    「我此套指法,能讓他如同千蟲百蟻在身上咬噬,痛個一整夜,卻渾身動彈不得。受盡折磨而死,也算是對於他生前種種惡行的一點懲戒了。」


    蕭易安不禁又是一驚,師太果然不愧是江湖中人,連折磨人都這麽有辦法。


    靜慧師太又說道:「咱們可先行離開,等到官府的人來處理收屍,恐怕要天明之後了。」


    清漪開口說:「官府的人來的如此之慢,若是要等他們前來相救,這附近的幾個村子豈不是早就變成一片焦土了?」


    靜慧師太突然笑了笑,可是那笑意卻帶著說不出的冰冷,讓人看了心驚。


    淡淡吐出一句:「官府的人,又怎麽會及時趕到呢。」


    蕭易安聽出此話大有深意,連忙追問說:「師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官府的人難道一直如此瀆職,不敢和山賊正麵相抗嗎?」


    靜慧師太嘆了一聲,「若單單隻是怕死,不敢正麵相抗也就罷了,隻恐怕其中還有勾結,聯手欺壓黎民百姓。」


    「官府竟然與這些賊人勾結!」蕭易安不可置信的說,「青州的地方官敢如此荒唐?難道不怕長官和同僚的查處嗎?」


    「郡主可知官官相護,他們都是一丘之貉,當然是選擇互相包庇。今日我見郡主為人光明俠義,與那些滿腹黑心腸的達官貴人不同,便與你說一句實話……」


    「青州的刺史長官便經常接受這些山賊的賄賂,對他們的惡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是以各種理由拖延不發兵剿滅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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