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翹的眼睫上盛著一點晶瑩的露珠,微微一眨動,便轉眸過來。


    烏黑的眸子也似被水洗過,潤而清地映照著她的模樣。


    風過水麵一般,漾開一絲笑意:“你——”


    時絨在他開口前,捂住了他的嘴。


    “別說話,讓我再感動一會兒,就一會兒……”


    白亦:“……?”


    ……


    時絨徹底清醒過來,瞧見白亦身上那身黃綠的製服時,就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再一轉頭,察覺身邊的人皆頂著一圈熊貓眼,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細數人頭,還多出了三。


    時絨明白了什麽,震驚地轉頭向著白亦:“你來參賽了???”


    白亦輕描淡寫,笑吟吟說是啊。


    宴安看兩人當著人麵毫不顧忌,數次交頭接耳,不由又問了一遍:“你倆認識?”


    時絨心頭一凜,斬釘截鐵:“不認識。”


    李玉:“……”


    特麽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在場隻有程金金信了,趕緊湊上來把時絨拉走:“那你可得小心了,這人是個變態!”


    說完將昨夜的場景和對話原原本本給她複述了一遍。


    本來以為時絨會麵露嫌惡之色,對變態避之不及,誰想到她點點頭,一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模樣。


    “跟蹤狂?”抱手唏噓長歎,“哦,沒辦法,也許是我太招人疼了吧。”


    程金金:“?”


    李玉:“……”


    你倆就特麽天生一對大離譜唄。


    第7章


    時絨站在火堆前活動活動了手腳。


    內息走過經脈,體內毒素盡除,手背上的傷口也給人重新包紮好了。和她簡單隨意的包紮方式不同,那紗布纏得規整貼合,還打上了個俏皮的蝴蝶結。


    花裏胡哨,怪礙事的。


    時絨默默看了那蝴蝶結一會兒,最終還沒給他拆了。


    ……


    雲隱仙府的幾個都是純正的劍修,皮糙肉厚,戰力爆表,但對藥草和毒草的認知能力不足。故而昨夜時絨受傷,隻有身為隊長的越天瑜關心了一嘴,其餘人皆沒放在心上,等人毒發才意識到凶險。


    宴安連夜和幻荊森林原住民的李玉請教,聽說時絨中的是見血封喉的劇毒,再遲片刻就會一命嗚呼,更是後怕出一身冷汗來。


    李玉半尷不尬地給這群天驕上了半宿的課,


    宴安一方麵聽得認真,一方麵也暗自摸清了對方的情況。


    散仙隊伍。


    帶隊的李玉才將將築基,在幻荊森林外圍尚有自保之力,再往深處走就危險了。


    好在他們也有自知之明,隻想留在此處采摘一些藥草和奇石,直至比賽結束被傳送出去。


    兩隊目的不同,不可能同行。


    意識到這一點的宴安,在見到時絨已經無礙後,便打算給李玉一行人道謝告辭了。


    客客氣氣拱著手:“這次多虧了幾位,我們時絨師妹才得保住一條性命,大恩不言謝。”


    李玉哪裏被大門派的天驕這樣友好對待過,拘謹笑得嘴角都要拉到後耳根,弓著身子:“仙友客氣了,客氣了!實是舉手之勞而已。能與仙友這般天之驕子結得善緣,已經是我等的榮幸了。”


    “不不不,是我等的福氣,才能巧遇仙友這樣願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善人!”


    好一通你來我往,和氣融融的商業互吹。


    正待要結尾,旁邊冷不丁冒出來一句,笑吟吟的:“既是雙向奔赴的福氣,那咱們兩隊合作吧,正好兩全~”


    在火堆前對拜的兩人,


    動作皆有一定程度的凝滯。


    李玉社死當場,尷尬得老臉通紅,幹笑起來:“哈哈哈哈,時亦你說笑了,雙方對彼此互有助益,利益一致才能合作,咱們同雲隱仙府實是……”


    實在是高攀不上。


    “嗯……”


    少年從樹後起了身,朝這邊走來,似是思索了好片刻。


    “他們幾個確實派不上什麽用場。但是沒關係,他們隊有時絨,這就行了,我不嫌棄。”


    越天瑜:“……”


    宴安:“……”


    程金金:“……”


    你一個小築基,你在說啥?


    隻有時絨像是沒聽到少年這句奇葩的發言,不知為何樂不可支:“你叫時亦?姓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親戚呢!”


    四麵八方撲麵而來的尷尬氣氛根本影響不到這兩人。


    白亦旁若無人,跟著笑:“那不是挺好?”


    ……


    宴安隻覺牙疼,


    現在的小年輕啊,為了追姑娘真是失了智,失了智!


    越天瑜忍無可忍,


    隨手撥滅了火堆,衝李玉一頷首之後,便招呼上時絨和孟知雪,直截了當:“告辭,不送!“


    程金金不服,想上去和那少年比劃比劃,結果往時亦湊了兩步,突然便愣在了原地。


    直待宴安將他拉著,走出好長一段才回過神來。


    ……


    彼時時絨已經蹲在草邊,在收割藥草了,


    程金金突然冒出來一句:“那變態怎麽長那樣?”


    時絨心中一咯噔。


    雖說白亦給人的感覺和在浮華山上不太一樣,卻並沒有徹底換成另外一張臉,至少她一眼就將他認了出來。


    時絨看得匆忙,不確定他是否微調了五官。


    也許是因為他換下一身冷冽的雪衣,又收起了清慈道君高不可攀的孤冷,與上位者的氣場,才變作當下一灼灼其華、矜貴少年的模樣。


    不見不知道,


    所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近百年的老社恐,出了門,居然混得還不錯,這麽快就搭上了一隻散仙隊伍。


    想來是昨夜事發緊急,他在和雲隱仙府之人接觸時,居然忘了最要緊的易容。


    時絨以為程金金是將白亦給認出來了,正沉吟著不知道如何糊弄。


    程金金失魂落魄地又開了口:“相由心生,哪個變態能長這麽好?看來是我誤會他了吧……”


    時絨差點咬上自己的舌頭:“……”


    納了悶兒了,忍不住試探地問到:“你不覺得他有點眼熟嗎?”


    雲隱仙府的徒子徒孫,都不知道他們家祖師爺長啥樣?


    “害,你當長得好看的人滿大街都是呢!”程金金無語地看她一眼,“我上次見這麽好看的人,還是在縹緲閣拜見的清慈道君的雕像。人家不傀是中州第一人,那叫一個天人之姿!”


    時絨嘶地皺起眉,滿腦子的問號,撥都撥不下來。


    為什麽?


    長一樣的,就是一個人,這很難聯想嗎?


    你為什麽都不敢大膽假設一個呢?


    清慈道君私底下是個沙雕,這有什麽難以接受的嗎?


    時絨快憋出血了,


    也不能真揭了自家師尊的老底,嘴唇蠢蠢欲動地張了幾下,最終還是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行吧。”


    忍了十年了,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


    之前人多,白亦沒機會和她交代什麽,但時絨心裏門清。


    她犯了受傷後不處理,導致中毒這樣低級的錯誤,絕對是被命格影響到,為了讓她按時犧牲,強行降了智。


    而那個影響到她的氣運之子,十有八九就是孟知雪。


    這事兒怪難辦的。


    孟知雪可以給團隊整體加300積分,無端讓他們送走孟知雪,這絕不可能。


    再者,師尊說她的炮灰命格無可更改,


    可為什麽白亦一來,又將她救了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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