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醒來,根本搞不清情況,一扭頭,發現蘭鯨竟也在。


    “你們……?!”她目露錯愕,“不是去攔截災獸了嗎?”


    她記得,蘭鯨和犬飼明明是被編入了紅隼的第一行動部隊,怎麽又會出現在這裏?


    “唔,這個嘛,”犬飼撓撓頭,“該怎麽跟你解釋……”


    蘭鯨笑了笑,善解人意地拿出光腦。


    “一個小時前,災獸突然都消失了,”他迅速打字,“而且根據偵察科的判斷,災禍之主也不見了。”


    桃刀:“……!”


    蘭鯨的話提醒了她,她一下直起身體,目露驚愕。


    對……災禍之主!


    她迅速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身處現實世界,看周圍,似乎是最後和宮錚戰鬥的那片平原。


    可是……宮錚去哪裏了?


    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包括她自己,不也應該消散了嗎?


    桃刀垂頭,試探著摸了下手臂,發現竟是實體,摸起來還略有溫熱的觸感。


    她越發迷茫,一時竟不知作何反應。


    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自從耳邊響起。


    “陽獸,你醒了。”


    桃刀瞳孔一縮:“……是你?!”


    是血石之意識!


    “到底是怎麽回事?”她顧不上眾人還在眼前,心裏飛速默念道,“為什麽我還活著?”


    不等血石回答,她又自顧自說下去。


    “難道……這裏還是幻境?我還沒醒過來?”


    語畢,桃刀毫不猶豫地一扯臉,隻換來一聲抽氣:“……痛!”


    血石:“……”


    “不,”它說道,“汝確實死了。”


    聞言,桃刀的動作一頓。


    “現在汝還立於此處,是因為……”血石緩緩道,“再重置罷了。”


    桃刀睜大眼:“什麽意思?”


    血石卻隻是道:“請看看您的周圍。”


    桃刀依言回頭,卻發現不知何時,周圍所有的人都像是被按下暫停鍵般,一個個頓在原地。


    桃刀愣了下,嚐試喊鈴祈:“喂,怎麽了?”


    但鈴祈隻是保持著扶住她的姿勢,絲毫沒有動靜——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桃刀抿了下唇:“……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血石:“並非吾,而是——汝。”


    桃刀一怔。


    頓了幾秒,她皺了下眉,緩緩道:“你的意思是……我沒有死,是因為【重置】的異能又發動了?”


    “是的,”血石道,“兩顆血石皆在汝之手中,而汝強烈的求生欲望讓血石再度……”


    “等等,”桃刀舉起一隻手,“這不對吧?”


    血石:“?”


    “我明明已經摧毀血石了,”桃刀很斬釘截鐵道,“它怎麽可能還發動異能?”


    聞言,血石發出一道類似於輕笑的聲音。


    “吾之主,”它輕歎道,“汝對自身了……不,對汝的同伴了解得太少了。”


    桃刀:“什……”


    血石:“請看四周。”


    桃刀下意識側開視線,飛速在周圍僵住的人上轉了一圈:“什麽意思?他們怎麽了?”


    血石提醒道:“請看他們的手腕。”


    桃刀猶豫了下,低下頭,翻開鈴祈的手臂,忽然一頓。


    隻見他的手臂上橫著一道長長的割傷,傷口似乎是新的,還未完全愈合,邊上還凝著幾顆細小的血珠。


    桃刀:“這是……”


    她猛地意識到什麽,迅速走向其他人,一個個將他們的手臂翻過去。


    一直到看完最後一人,她忽然停住,深深吸了口氣。


    在場近十人——每一個人的手臂上都有一條相同的割傷。


    心中隱隱有一個答案即將呼之欲出,但桃刀卻沒有吭聲。


    血石替她做出了回答。


    “其實,”它緩緩道,“汝確實已經死了。”


    但在最後一刻,是鈴祈他們救了她。


    “汝的同伴將自己的血分給了汝,”血石道,“所有人,沒有一個落下。”


    原本以桃刀的傷勢,這麽做根本無力回天,但當這十人將自己的血全部貢獻出來,它們在桃刀的體內奔騰,重新化為了新的生命。


    “這樣……也可以嗎?”桃刀喃喃道,“可是,我不懂……”


    既然血液能讓她起死回生,那宮錚呢?她都活過來了,他應該也會複活吧?


    血石歎了口氣。


    “吾之主,”它溫聲道,“再告訴汝一件事吧。”


    “汝的異能為【掠奪】,而陰獸的異能為【命運重置】。”


    “汝可知,”它緩聲道,“災禍之主的異能為何?”


    “……什麽意思?”桃刀不禁道,“難道災禍之主不就是宮錚的異能嗎?”


    “不,”血石否認,“他隻是陰獸,而災禍之主——是汝二人的本源,雖屬同一種力量,但被不同的主人使用,其效果也會大相徑庭。”


    見桃刀沉默,它繼續溫聲道:“汝能明白吾之意思嗎?”


    “在陰獸手中時,因為他一心隻想追回自己的力量,所以災禍之主為了滿足他的需要,異能便以【命運重置】的形式而展現。”


    “但,”它緩緩道,“在汝上卻不同。”


    桃刀怔忪地聽著。


    “你的意思是……”


    “汝不渴求力量,汝也不期望獲得永生,”血石說,“所以災禍之主的異能也隨之改變。”


    伴隨著血石的話語,桃刀的銀發正逐漸褪色,轉為普通的黑色,那雙褶褶生輝的紅眸,也逐漸黯淡了下去。


    從今往後,不再是災禍之主,也不再是獸化者,她將以一個普通而平凡的人類身份,迎來嶄新的生活。


    不光是她,那些因災獸而承受苦難的人們——他們將得到第二次機會,獲得新生。


    “並非【命運重置】,”血石說,“因汝而生的異能,它的名字是——”


    “【重生】。”


    ***


    三年後。


    “那,”身穿黑白製服的高大男人回過頭,“我出門了。”


    靠在門邊的少女聞言,慢慢回過頭。


    她長得十分漂亮,眉眼中卻帶著一絲英氣,中和了過於精致的五官,濃密烏黑的長發柔順垂在身後,皮膚白皙似雪,但最叫人吃驚的卻是那雙眼——一隻是普通的棕褐,另一隻卻是淺亮的綠,在陽光下折射出琉璃般璀璨的光。


    桃刀:“嗯,哥哥慢走。”


    她想到什麽:“對了,刑期還有多久呀?”


    刃蓮算了算:“3年。”


    三年,桃刀眨了眨眼,默默想,原來都過去那麽久了。


    三年前,災禍之主死亡。


    隨著它的消亡,世界各地的災獸竟也奇跡般地消失了,盡管偵察科進行過多次調查,殲滅軍派出一批又一批,但從未再遇到過災獸或是空間縫隙。


    因此,殲滅軍也失去了原有的作用,他們被重新編分到憲兵隊、或是地方駐兵所,但考慮到天蠍之星在這場人類戰役中所做出的傑出貢獻,他們被保留了原有的軍職,目前擔任調|教新兵的工作。


    在這其中,犬飼、蘭鯨被升為少校,並授予一等兵的榮譽,鈴祈和帕帕雖稍遜一籌,但也提拔為上尉,獲得二等兵稱號。


    而在對抗災禍之主一戰中起到最重要作用的桃刀,則破例提拔為少將,一躍成為帝國百年來最年輕的特級將官。


    “而且,”帕帕在通訊頻道裏笑著道,“沒想到他們居然真的把你寫進教科書——看來是當真很感激你了。”


    “我們已經拿到新版教科書的樣本了,”蘭鯨溫和的聲音響起,“要看看嗎?我可以上傳……”


    “傳什麽傳,”犬飼的聲音插進來,“我來念。”


    他做作地清了下嗓子,高聲道:“標題:拯救人類的少女——桃刀。”


    “撲哧!”他才念完第一句,就有人笑了起來。


    桃刀:“……”


    作吧,他們就作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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