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突然,一個身影從人堆裏撞了過來,搶過插滿了糖葫蘆的稻草棍拔腿就跑,轉眼就沒了影子。


    楚辭一愣,立馬呸的一聲吐掉了嘴裏叼的簽子,摩擦著拳頭說道:“敢搶你楚爺爺的東西,臭小子是不想活了。”


    她頓時玩心大起,哼笑一聲便抬腳就追。


    唰唰唰!


    咻咻咻!


    她一邊跑一邊喊:“”喂!還我糖葫蘆!停下!”


    “喂!你知道我是誰嗎!”


    楚辭一邊跑一邊往前麵丟簽子,簽子咻咻咻地到處亂飛,那男孩一身破破爛爛,細胳膊細腿,瘦瘦小小,即使抱著那麽一大捆糖葫蘆,還跑得飛快。他足尖一蹦,身形輕盈地避了過去,起伏跳躍之間還不忘回頭挑釁:“搶了就是我的,有本事你來抓我啊!”


    楚辭大怒,敢挑釁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啊呀呀一聲,提快腳速,蹭蹭蹭就往前追。


    兩人從街尾一直追到了街頭,那男孩渾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勁,楚辭追得直喘氣,她心裏繃著一股勁,說什麽也要追上這個小子!


    給他點顏色看看!


    她甚至作弊運起了輕功在後麵猛追不舍。漸漸的,兩個人的距離拉開了不少,眼看就要追上他。


    忽然,那男孩一拐,借力在牆角滑了一個大圈,轉身就溜進了右邊的巷子裏。


    楚辭見狀,唰的一下,也猛地拐進了巷子裏。


    “喂!等我知道你叫什麽你就完蛋了!”


    “我都不知道我叫什麽,你還能知道什麽——”


    “臭小子,停下來!”


    “略略略,就不就不就不。”


    楚辭也不知道自己追了多久,那小子興彩樂禍地嚷嚷:“別追了!追不上!”


    兩個人在巷子裏鑽來鑽去,楚辭簡直要暈了方向,找不著北。


    “走嘍!”


    突然,一聲響亮的聲音從楚辭身後傳來,楚辭猛地回頭,此刻身後哪裏有人?


    楚辭這才明白自己被他耍了,頓時氣得捶牆。


    男孩甩掉楚辭之後,得意洋洋地從街角鑽了出來,他揪下一根糖葫蘆,放在嘴裏哢嚓哢嚓地嚼著,像是很久沒吃過一樣,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了一根。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意猶未盡地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蘆簽子,似乎還想再來一根。


    不過他還是忍住了。


    他開始舉著個稻草棍滿街轉悠,學著之前那位小哥大聲叫賣:“糖葫蘆,賣糖葫蘆嘍!大家快來嚐嚐,咱這祖傳的糖葫蘆手藝,酸甜可口,老少皆宜!”


    “小子,你這糖葫蘆咋賣?”


    “五文錢一串,九文錢兩串,多買多送,還便宜!”


    一個身著富貴的胖女人圍了過來,手裏還牽著個小女孩,那孩子正眼巴巴地看著糖葫蘆,口水直流。


    女人皺眉道:“以往這條街上,別人都賣三文,怎麽你就賣五文?”


    他信誓旦旦地指著糖葫蘆,張嘴便說:“我這糖葫蘆可不一般,用的是祖傳配方。我爺爺說,前朝的太子爺曾路過此地,嚐過我家這糖葫蘆。那位太子爺穿的那叫一個闊氣,眼睛都不眨就買了不少,直誇我爺爺手藝好!”


    “真的嗎?別是騙我吧……”女人捏著個鼓鼓的錢袋子,還是猶豫不決。


    “娘……我要……嗚嗚嗚嗚嗚”她身邊的女孩突然撇著個嘴,開始放聲大哭。


    女人見狀趕緊抱起女孩,顛著她連聲哄道:“哦囡囡不哭,不哭不哭,娘親給你買,給你買。”


    女人拎起一大串銅錢,抬手一丟:“小子,今天算你走運,你這糖葫蘆我全要了。”


    “那您就收好嘍!”


    男孩應了一聲,爽快地接住了這一大串銅錢,把插著糖葫蘆的稻草棍往女人手裏一塞,腳底抹油就跑了。


    此刻,段臨韻正艱難地在人群裏撥來撥去,到處找那一時興起跑丟了的楚辭。


    他一身白衣,身長玉立,手裏握著個竹扇到處問人:“這位婆婆,您剛才有沒有見一個穿著紅衣的姑娘?”


    買簪子的老婆婆抬頭一看,竟是這麽個俊俏的年輕人,心裏一喜,握著他的手便親切地問:“啊,我家窗前有沒有姑娘?公子說笑了,我老婆子的家裏哪有姑娘啊……“


    眾人一聽,皆是哄堂大笑。


    段臨韻頗為無奈,他沒想到這位婆婆聽力不好,做了個揖,轉身便想走。


    那老婆婆卻喜歡的不得了,一把拉住了段臨韻,輕拍著段臨韻的手掌顫巍巍地說:“難道公子也聽說了我這老婆子做媒的本事嗎,那老婆子就來替公子相看相看。”


    “公子這麽年輕俊俏,不知可曾婚配啊?”


    “婆婆,不是……我在找一個紅衣服的姑娘。”


    “知道知道,你喜歡紅衣服的姑娘……嗬嗬”


    段臨韻的頭都快大了,他正焦急著找不到楚辭,眼看著時間越來越久,萬一這個女人跑了怎麽辦?


    賣完糖葫蘆的男孩正揣著個包袱,蹦蹦跳跳地從街尾方向過來,看著人群裏鬧哄哄的,正圍著個什麽人說說笑笑、指指點點。不少小姑娘抬起手帕遮著臉,卻還是忍不住地向那人瞧去,你推我搡,羞得不行。


    沒想到竟是一個玉樹臨風的白衣男子,正被城北擅長做媒的王婆婆拉住要相看姑娘呢!


    他哈哈一笑,湊上前去,這才聽到男子找的就是剛才追自己的人,反正這裏又沒人認識他,幫他一把也好,在人群外邊高聲喊了一嗓子:“你說的那姑娘我見了,就在前麵街角呢!”


    作者有話說:


    今天正式簽約啦,開心~


    以後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加油更文。


    段臨韻: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真的沒有婚配。


    楚辭:喂,放開那個男人。


    8、流水送嬰


    人人都說定州好,風景甲天下。


    一條悠長的河水橫貫定州城,將定州與其他城緊緊地聯係在了一起。定州百姓吃住皆靠這條河水,將其視為母親河。因為水質清澈,被人們稱為清水河。


    相傳,前朝皇帝在太子時期曾多次來定州遊玩,吃了定湖的醋魚,品了閑安齋的茶,還頗有雅興地在這清水河旁賞月垂釣。


    太子爺見這風景別致、清麗秀美,心中大悅,當場賦詩一首。


    因這詩中帶有這“澄”“月”二字,定州人便將這清水河改名為澄月河。自此以後,澄月河名氣大增,吸引了不少人來這澄月河邊遊玩,更吸引了許多文人墨客來此觀賞,留下許多佳話。


    九年前。


    元宵佳節夜,明月照人來。


    定州城內處處張燈結彩,迎接著元宵節的到來。許多人家裏已經提前預備,搓好了湯圓丸子,等一家人團圓吃過飯後,便結伴著去澄月河邊看花燈。


    林常峰如往常一樣蹲在正平街上,看隔離的鋪子一打烊,便開始收拾棋攤子準備回家。


    旁邊賣吃食的漢子王立全看他要走,一邊攪著鍋裏的水,一邊笑道:“老林啊,今兒也走這麽早?不多等等?”


    林常峰整整身上綴滿補丁的褂子,將地上攤開的包袱往外挪了挪,擺手道:“你沒見這都沒人了麽,今兒是元宵節,估計沒人再來下棋了。”


    王立全放下勺子,扯下一塊皺巴巴的毛巾擦汗:“我說老林啊,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了吧,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整日就圍著個象棋攤子,這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啊!”


    這時,王立全的媳婦也走了過來,奪走丈夫手中的毛巾去洗,也笑著說“老林,這回你得聽我們家老王的,他說的對著呢,你也該找個媳婦過日子啦!”


    林常峰正收拾著棋子,聽到王立全夫婦這麽說,苦笑道:“你們讓我去禍害誰家的姑娘?我這家裏破破爛爛,什麽都沒有,拿什麽去娶別人家的金貴女兒?”


    “我看,我這一輩子就是個沒妻沒兒的命啊。”


    長歎一聲,林常峰扛起地上的包袱往肩上一甩,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就別操心了,走了——”


    王立全夫婦看著林常峰遠去的身影,心裏皆是歎了口氣:“唉……”


    這人甚是命苦,一出生就沒了娘,可憐他爹沒了媳婦還要養這孩子,因為沒有奶水吃,林老爹便挨家挨戶地求,求了街坊領居的姨嬸們喂養他。好不容易被拉扯著長大了,又是個不務正業的,整日擺著個象棋攤子,靠著和人下棋賺幾個小錢。


    父子倆的日子好不容易好了起來,林老爹又吃了一場官司,從此臥床不起。林常峰這個棋癡啊,自己也不知道爭口氣,最初沒法子,不還是好好地去給木匠養家糊口嗎,八年剛送走了老父親,又支起這破棋攤子擺在正平街,說什麽有棋陪著,永不孤單。


    王氏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丈夫的手,歎氣道:“人各有誌,他愛下棋,就讓他下吧,想必人家也不在意什麽娶妻生子……”


    林常峰走出正平街後並沒回家,看著滿城的花燈盛景,心裏琢磨了一會,便拎著包袱往澄月河方向去了。


    眼前美景勝收,澄月河兩旁好是熱鬧。


    左邊的空地上架起了戲台子,鼓點咚咚鏘鏘敲得震天響,挎大刀的紅臉大將哇呀呀地上了場,繞著台子轉來轉去,突然,鼓點變得急促了起來,他一撩長袍,猛地翻了三個大跟頭……戲台下頓時爆發出一片叫好聲。那將軍得了讚賞更是激動,又在台上與敵將酣鬥起來。


    右邊的河邊早已圍滿了人,手裏都捧著還沒點亮的花燈,你爭我搶地要放燈祈福。


    “讓讓,讓讓,我先來的。”


    “說你呢,別擠啊。”


    “姑娘,快些放吧,興許那位公子也能看到你的花燈呢。”


    五顏六色的花燈盈盈照亮了整麵河水,隨著水流徑直往下遊漂去。


    澄月河邊格外熱鬧,林常峰並沒擠過去,而是站在河邊的柳樹下細細品戲。戲台上的人哭哭笑笑,演盡喜怒悲歡、人間百態,正如象棋一樣,輸輸贏贏,皆無定數。


    人這一生,也許會有另一種可能吧?


    他從小便鍾愛象棋,常常捏著棋子不放,就連吃飯都想著棋譜。人人都說他是不務正業,隻有當木匠的老父親能理解兒子,甚至為他趕工三天,擠出時間為他刻了隻屬於他一人的象棋。


    可惜……自己沒本事,不能讓老父親安度晚年,反而因為他這愛好被人指指點點,漸漸的年紀大了,也沒人願意嫁給他。


    想到這裏,林常峰心中一酸。


    背上的棋子還沉甸甸地掛在身上,他默然不語。


    多少個日夜,他盤腿一坐,熬盡燭火,與自己對弈到天亮。白日早起出攤尋找定州城中高手切磋,下遍定州無敵手,被人稱作定州棋王。可他毫不在乎那些虛名,若是認識了投緣的棋友,便分文不要,讓他下次再來對弈。久而久之,便荒廢了出攤賺錢的真正意義,因此,便隻能求個溫飽,其他再也顧不上了。


    孤獨,他早已經習慣了。


    清晨的涼風很刺骨,他常常捧著本棋譜,靠在攤前騎馬入陣,大殺四方,直取敵方首級!


    隻有在棋盤上,他才能感受到自己滾燙的靈魂在燃燒、在跳躍。隻有在棋盤上,他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封侯拜相便是人皆所求嗎?加官進爵便能幸福美滿嗎?名利雙收便能一生平安嗎?


    世事如夢,人間幾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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