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山南郡數天之後,高遠所率部眾出現在了河間郡長壽縣。


    在迫退檀鋒之後,葉真便率領鎮守積石城的三千部眾以及從東胡戰場返回的鄭曉陽所部,合計五千餘人,直接撲入了河間郡,兵鋒指處,所向披摩,基本上沒有發生過任何有效的抵抗,便將河間郡絕大部分領地納入到了征東軍控製範圍之內,長壽縣距離河間郡城隻有不到五十裏,這也是嚴聖浩最後能控製的地盤了。


    河間郡是高遠一定要拿下的地方,這兩年之間,高遠一直在想法設法削弱河間郡城的力量,數場較量下來,河間郡的有生力量,基本上已經被消滅殆盡,對方能拿得出手的抵抗力量並不太多了。


    當然,河間郡城不管怎麽樣,也是一郡首府之地,城池高大堅固,嚴聖浩雖然喪失了大部分的精銳軍隊,但剩下的部分,再加上臨時抽調起來的青壯,仍然是不容小覷的力量,野戰不足,但守城卻還是沒有問題的。


    這也是葉真抵達長壽縣之後,分兵切斷了河間郡城所有的對外通道,卻遲遲沒有發動進攻的原因所在,強攻,也許能拿下,但必然會造成較大的傷亡,而大量的傷亡,卻是高遠不能接受的,接下來對東胡的戰事,才是高遠需要拚命的時候。


    高遠率領三千餘騎兵抵達長壽,使得征東軍在河間郡的軍事實力陡然增強,征東軍的士氣,當即又躍上了一個新台階。一天之後,高遠便帶著葉真,第一次出現在了河間郡城之下。


    高字大旗迎風飄揚,彪悍的騎兵沿著城牆,肆無忌憚的飛奔,衝著城上的守衛做出不屑一顧的手勢,而聞訊而來的嚴聖浩,卻絲毫生不出戰意,愁眉苦臉的他,看著遠處一支支正匯集而來的征東軍,身子微微顫抖。


    這是一支他難以抵抗的力量。數次與征東軍的較風,都是以他的慘敗而告終,征東軍,著實將他打怕了。


    城內還有臨時征召而來的二萬軍隊,而周玉經過河間郡時,曾給給他留下了一個營五百人的老兵,讓他以此為骨架,來建立一支新的軍隊,不過征東軍來得太快,軍隊骨架雖然搭了起來,但卻沒有任何時間來進行訓練。戰鬥力便可想而知。


    而更為嚴重的是,這些臨時征召起來的軍隊,大部分都來自周邊縣鄉,而這些地方,現在都已經成為了征東軍的地盤,換而言之,這些士兵的家人,現在都在征東軍的控製之下。如此情況之下,士氣可想而知。


    軍心浮動,兵無鬥誌,這段時間,已經成為了城內一個最主要的話題,每天城內,總會爆出幾起逃兵事件,即便軍官們強力鎮壓,也沒有壓下這股風潮。


    “高遠竟然親自來了,這仗,還怎麽打?”嚴聖浩顫聲道,回顧四周,有經驗的大將,在前幾次與對手的較量之中,已經盡數敗亡於對手,身邊現在還能撐起大局的武將,竟然隻剩下自己的兒子嚴鵬。而一幹文官,更是麵無人色。


    用四個字來形容現在的河間郡城,就是人心惶惶。連檀鋒與周玉都在高遠的手下大敗虧輸,不得不簽定城下之盟,才狼狽退出遼西,河間郡拿什麽來抵擋對手?


    城下征東軍耀武揚威一番之後,緩緩退去,而城下,仍是驚懼未定,征東軍紮下的大營,離郡城不過數裏之地,依山而建的大營連柵欄都沒有設立,顯然,他們對河間郡兵完全沒有放在眼裏,算定了對方根本沒有出城襲營的膽子。


    “葉真,如果要強攻的話,我有多大的損失?”高遠看著麵前用黃泥塑成的河間郡城的模型,轉頭問著身邊的葉真。


    “河間郡城高三丈,寬一丈,每五十米設有一個藏兵樓和翁城,城防設施異常完善,這主要是我們這兩年對河間郡的打擊力度非常大,這也促使嚴聖浩加強了對城防的建設,從城內探子送出來的情報看,如今城內有士兵兩萬餘人,其中精銳約為四千,這也是嚴聖浩最後的一股力量,新募士兵約一萬五千餘人,而統帶這些新兵的軍官,居然來自燕國常備軍,這些人是周玉留給嚴聖浩的,約五百人,掌控了一半的新軍。不過現在聽說這些新兵情緒極度不穩,您也知道,河間郡也隻剩下郡城沒有拿下了。”


    高遠聽著葉真的價紹,不由笑了起來,“周玉明知無法阻擋我拿下河間,但還是想惡心一下我,難道他指望著五百人化腐朽為神奇,將我阻在河間郡城之下麽?”


    “高將軍,硬打的話,哪怕我們的戰鬥力遠勝於對手,恐怕也要付出三千人以上的代價。”葉真提醒高遠道:“這不是我們能承受的,攻城戰,曆來都是用人命堆出來的。”


    “所以我不準備硬打!”高遠笑道:“將來,我們或許會經曆殘酷的攻城戰,但現在,我不想,我們征東軍總計就這點人馬,可折損不起,更何況是為了這樣一座城池。”


    “那您準備怎麽拿下河間郡城?”葉真不解地問道。


    高遠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卻轉頭看著另一邊的吳慈安,“吳大人,我從保康一路行來,看到我軍新占領的地方,秩序井然,新占之地的官府也好,還是百姓也罷,都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你居功至偉啊!”


    吳慈安欠了欠身,“將軍謬讚了,這主要是征東府的策略得當,上有政策,我在下頭才能操作自如。”


    “不必如此自謙。”高遠搖頭道:“當初你還在保康的時候,你的那些政策便極有針對性,對於安撫百姓有著極強的效果,老百姓最需要的是什麽,什麽能讓他們最安心,當然是土地,手裏有地,心裏便不慌。吳大人,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將那些土地順利地分配下去,而沒有引起當地那些豪紳的反彈的?”


    “征東軍要來的消息,其實早有傳了出來,那些有錢有勢的豪強,基本上都席卷了細軟出逃了,現在隻怕就在我們麵前的郡城之中,而留下來的,並不是大頭。”吳慈安頓了頓,“最大的刺兒頭不在了,便好辦得多,那些留下來的,我們許諾他們加入四海商貿,而他們手中多餘的田地,我們又以適當的價格收購,當然,我們是沒有這筆錢的,不過曹天成曹大老板允許他們以這筆錢作為他們在四海商貿的股本,事情便迎刃而解了。河間郡土地兼並的情況特別嚴重,那些連一壟地也沒有的老百姓,陡然之間便有了屬於自己的土地,官府給他們下發了白紙黑字的地契,怎麽能不歡喜?自然對於征東府便有了第一份歸屬感,現在他們最怕的就是我們打不贏,要是我們輸了的話,他們手裏的這些地契可就成了一張廢紙。”


    高遠哈哈大笑起來,土地政策,在中國,當真是無往而不利,吳慈安一席話,不由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世界曾經發生過的打土豪,分田地,自己現在做的,和那個時代所發生的也差不多。而在這個以農為本的世界裏,這個政策的殺傷力威力更大。


    “葉真,馬上派人下去查一查,看看這周邊各地哪些家裏有被征召的士兵,將這些人都請到這裏來,注意,是請,飯要管飽,不能讓人凍著,總之,要讓這些人精神煥發地出現在城下,讓那些士兵們看看他們的家人。第二點便讓吳先生負責吧,寫一些描述河間郡周邊各地現在的情況的傳單射進城中去,讓那些士兵了解他們的家鄉現在發生了什麽改變。”


    “將軍,這些人隻怕不識字!”吳慈安為難地道。


    “這不要緊,不是每一個人都不識字吧,這些傳單,每天都往裏射,隻要你們有少數幾個識字的人,這些消息便會一傳十,十傳百,天賜啊,你不是有些手下在城中麽,想辦法聯絡上他們,讓他們推動此事的進展。”高遠笑道:“二萬人是吧,要是這其中的一萬五千人騷動起來,我倒想看看,嚴聖浩還有沒有信心守住河間郡城。”


    “您是要迫降嚴聖浩?”葉真問道。


    “如果嚴聖浩肯投降的話。”高遠道:“我會給他一個很好的待遇,甚至可以給他在征東軍中一個尊貴的位置,我們將來還會拿下很多地方,不可能每一地都率兵去打,或者讓人真心歸附,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葉真,吳慈安都是若心所思。


    “吳大人,等拿下河間郡城之後,有沒有興趣來當一當河間郡的郡守?”高遠突然話題一轉,問了一個讓吳慈安瞠目結舌的問是,第一時間吳慈安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現在高遠與他的征東軍雖然風頭正勁,但真要論起地盤,不過隻有遼西與河間二郡而已,而且根據他所看到的征東府的內部通報,遼西的郡守是由高遠自領,葉重掌領武裝力量,鄭均負責民生民政,而現在征東府的政治中心征東府由長史蔣家權擔任,城守由吳凱擔任,這可都是高遠的心腹,而自己,一個半路投誠過來的家夥,而且當初還不是心甘情願,是被逼合作的,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高遠會有意自己出任河間郡守一職,這可是直接進入了征東府最核心的管理層。


    看著吳慈安目瞪口呆的模樣,高遠笑道:“你是河間郡人,而且素有威望,想來在河間郡知道你名聲的人不在少數,由你出任此職,會將反對的聲音降到最低,當然,我更看重的是你的能力,嚴聖浩隻用你當一個縣令,著實是委屈了你。”


    吳慈安呆了半晌,終於是反應了過來,他也極是光棍,並不虛言推娓,直接向著高遠一揖當地,“如果慈安能擔任此職,必將不負將軍所望,三年之內,我將讓河間郡成為征東軍最穩固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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