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鑄帶著他的部屬站在西城城樓之上,他的身邊,是滿麵笑容的拉托貝,拉托貝當然高興,一直要想進而無法進來的扶風城在他的麵前敞開了大門,接下來,就是自己的予取予求了。


    “霍大人真是信人!行動力果決!”拉托貝毫不吝嗇地將溢美之辭送於這個幫了自己大忙的家夥,納福已經帶著他的騎兵衝進了西城,西城守兵要麽倒在了城牆之上,要麽正在四處潰散逃亡,滿街道都可以看見狼奔鼠竄的青壯。


    “希望拉托貝族長在出城的時候,能將路鴻與吳凱的腦袋提到我的麵前來!”霍鑄笑道,對於拉托貝,他並不太放在心上,相對於自己結識的那些東胡大人物,現在的拉托貝充其量便隻能算是他手中的一把刀。


    “霍大人能告訴我,他們現在在什麽地方麽?”既然進了城,拿下這幾個人的腦袋在拉托貝看來已經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了。


    “此時他們應當在東城的縣衙之中!”霍鑄的手指向東麵。


    “好,必不負霍大人所托,那大人,我這就告辭了!”拉托貝笑咪咪地向著霍鑄一拱手,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親自收獲累累果實了。


    “族長請便!”霍鑄擺擺手,道。


    鐵蹄踏破夜的寧靜,一直以來平靜的扶風城頃刻之間便陷入到了水深火熱當中,一間間民房被破門而入,無數的百姓被驅趕到街道之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家當被如狼似虎的東胡人搶走,稍有反抗,彎刀立即呼嘯而下,飛濺而起的鮮血片刻之間便染紅了青石板。


    站在西城城牆之上,混亂的,流血的西城一覽無餘,霍天良亦是一身勁裝打扮,站在霍鑄身後,看著一個個人頭飛起,一聲聲慘叫傳來,中間還夾雜著女人的驚叫,孩子的哭喊,臉色不由有些難看。“爹,這麽做當真行嗎?那些蠻子真不是人啊,連孩子都不放過。”


    霍鑄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的寶貝兒子,臉色鐵青,“閉嘴,看你平時倒也凶狠似個人物,是不是被高遠那個混帳給打怕了,真是沒用,想要做大事,就得心硬如鐵,死幾個人算什麽,隻要別誤了相爺的大事,你沒聽過天子一怒,流血飄杵麽,這才死了幾個人,你就心軟了,我怎麽能指望你將來做一番事業!”


    霍天良挨了一頓怒斥,頓時閉上了嘴巴。


    路鴻與吳凱的確是在縣府之中,當西城城破的消息傳來,兩人頓時呆若木雞,兩人實在想不通,胡圖部的幾百騎兵,到底是如何攻破高大的城牆的,搶出門去,西城那頭已經混亂不堪,人喊馬嘶,火光衝天。


    “那霸這個王八蛋,我要扒了他的皮!”路鴻嘶聲吼道。


    話音風落,那霸已是一頭闖了進來,身後,跟著數十來個士兵,“縣尉,西城破了,東胡騎兵已經進城,其它幾個城門必然也無法守住了,我集合了我所有的兵力,前來保護二位大人退出扶風城。”


    路鴻看到那霸,頓時火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撲上去一把揪住那霸,劈臉就是兩個耳括子,“那霸,虧我如此信任你,西城到底是怎麽丟的?”


    那霸挨了兩個巴掌,不由懵了一下,吳鴻是他的老上司,以前也沒有少挨過他的揍,挨了這兩下,倒也無以為忤,更何況,西城莫名其妙的突然便失守了,事先一點征兆也沒有,肯定是出了大妣露,那霸也覺理虧,兩邊臉上各頂著五個指印,叫道:“縣尉,我也不知道,現在說這些晚了,還是先出城逃命吧!”


    “逃你媽個頭,出了城去,任你這點人手,人家隻要來個數十騎,便能將我們砍瓜切菜的全剁了,縣府圍牆高,還有箭樓,你馬上給我招集人手,就地防禦。”路鴻此時也冷靜下來,扶風城雖然破了,但縣府建得卻是堅固,四角之上還有幾個箭樓,隻要人手充足,還是能堅持一下的。


    “是,縣尉!”那霸此時也是沒有了主意,聽到路鴻的吩咐,立即又轉身衝出門去。


    “你們這些人,馬上去武庫裏,那裏還有兩台床弩,搬出來,搬出來!”路鴻揮舞著手,跳著腳喝道。


    縣府大院裏頓時忙碌起來,不僅是那霸帶回來的士兵,連那些呆在縣府裏的吏員也忙碌起來。正忙著的時候,鄭曉陽帶著他的一百人也衝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兩百人青壯,看到這些人,路鴻的心裏終於是稍稍放下了一些。直到此時,他才想起了家人。“曉陽,曉陽,你馬上派人去,將夫人接到縣府來。”他連連吩咐道,“還有,吳縣令的家人,都接到縣府來!”看著西城的火光,路鴻在心中祈禱著,但願時間還來得及。


    “是,縣尉!”鄭曉陽臉色青白,東胡騎兵到底是如何進城的,現在的他亦是一頭霧水,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東胡騎兵一旦進城,自己這一方基本上就處於被殺的狀態了。


    “對了,還有葉氏,葉菁兒他們一家,也都接來!”看著鄭曉陽準備出門的時候,路鴻又想起了高遠的未婚妻一家。


    鄭曉陽一頭衝了出去,路鴻又招來了自己的幾名親兵,“你們幾個,馬上去街頭之上,盡量多地招集青壯,然後將縣府兩頭的街道用東西堵起來,不管你們用什麽,給我堵起來。”


    路鴻在那裏一迭聲地下著命令,吳凱卻是跌坐在台階之上,雙手不住地發抖,“老路,這一回算是完了,我的酒莊啊,我那數千壇的存酒,這一回全保不住了,對了,還有那些大師傅,全都要完了,怎麽辦,老路,我們怎麽辦啊?”


    吳凱不比路鴻軍伍出身,比眼前還絕望的情況他都遇到過,看到驚慌失措的吳凱,路鴻沉聲道:“老吳,沉住氣,你是一縣之長,千萬慌不得,士兵和青壯們都看著你呢,打起精神來,酒莊沒了,還能再建,酒沒了,還可以再釀,大師傅沒了,高遠不是還在麽?沒關係,隻要我們兩個人活著,什麽都可以重來。”


    “對了,高遠,高遠,老路,趕快給高遠報信,讓他回來救我們!”


    “來不及了!”路鴻搖頭歎道:“此時的他,隻怕已經打破了胡圖族的老營,離我們這裏太遠了,怎麽都趕不回來,現在,我們得靠自己了。老吳,不要慌,縣府兩頭的街道一堵,屋頂上設下弓箭手,再加上縣府在高牆大院,這些東胡人不見得就能奈何得了我們。堅持住,我相信當拉托貝得到老營被破的消息的時候,一定不會再有心思來攻擊我們,他們就會撤退的,但是我們一定要堅持到這一刻。打起精神來,老吳!”


    聽了路鴻的一番話,吳凱蒼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強撐著站了起來,路鴻隨手遞給他一把刀,“拿著吧,壯壯膽子也好。”


    兩人提著刀,站在縣府的台階之上,那些忙碌著的士兵和青壯看到兩位大人挺身而立,倒也的確心安了不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西城,北城,南城相繼冒起了火光,更多的人逃亡到了東城,在路鴻的指揮之下,縣府兩頭的街道迅速地被用沙袋以及各類雜物堵得嚴嚴實實,屋頂之上,為數不多的弓箭手爬了上去,僅有的兩台床弩被抬上了哨樓,一次三發的弩箭被絞上了弓弦,對準了街壘以外的道路。


    鄭曉陽帶著人在一個時辰之後趕了回來,隨著他一起回來的,還有路鴻的夫人以及吳凱的家人,“大人,我去了高兵曹家,他家裏一個人也找不到啊,葉氏,葉菁兒姐弟都沒有找到,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驚慌失措之下,隨著逃跑的人群一起出了家門了!”


    “這可壞了!”路鴻跌腳道,他知道高遠寶貝著葉菁兒呢,這要是葉菁兒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高遠回來後可怎麽向他交待才好。但此時此刻,他也是顧不上了。


    “曉陽,你和那霸兩人一個守衛一個街壘,便是人死光了,也得給我頂住,我居中指揮,告訴弟兄們,高遠馬上就會回來援助我們,讓大家一定頂住。”路鴻大喝道。


    “明白,縣尉!”


    不得不說,路鴻的運氣不錯,東胡騎兵進了城之後,不是第一時間直撲東城的縣府,而是分散開來,衝入到了百姓家中進行搶掠,扶風縣城的百姓自然比外麵村鎮的人富裕多了,這些東胡兵驚喜地發現,他們發了大財,他們瘋狂地搶掠著,兵鋒每每觸及到東城,便會受到有組織的抵抗,他們自然而然地轉向了南城和北城,等拉托貝想要組織人手進攻東城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的士兵已經分散開來,一時這間竟然無法組織起足夠的人手了。


    不過拉托貝也不著急,城裏就這麽一點兵,晚一點便晚一點好了,隻是傳下命令集結士兵,然後便安之若素地等待了。胡圖部現在太窮了,特別是士兵們,幾乎是一無所有,也難怪他們看到這麽多的好東西之後,難以約束了。


    拉托貝的行動遲緩給了路鴻寶貴的布置防守的時間,這也虧得了高遠入伍之後,精心練兵,將第一隊打造成了一個勁旅,潛移默化之下,鄭曉陽和那霸的兩支部隊也有了脫胎換骨的變化,換作以前,兩支拿不到餉銀的軍隊早就跑了,豈肯再為路鴻賣命。


    拉托貝一直等到天亮,納福才將四散出擊的東胡騎兵們聚集到了一起,拉托貝一看自己的士兵,險些氣歪了鼻子,每個人的馬上,都馱著大大小小的包裹,馬兒已經不堪重負了,更可氣的是,有些士兵的馬上,居然還橫放著被綁著的女人。


    這樣的軍隊,還能打仗?拉托貝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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