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成快馬加鞭回到扶風城,所帶來的情報,讓吳凱與路鴻都是大吃一驚,因為剛剛在一天前,高遠回來之時,才提到東胡胡圖部落有可能要在近期對扶風展開一次劫掠,想不到話音未落,猜測就變成了現實。


    雖然還沒有最後確定情報的真實性,但路鴻與吳凱兩人對於高遠現在是無比的相信,吳凱當即便下令扶風縣城外的村鎮居民立即疏散,能躲得躲起來,實在沒地去的便來到縣城避難。路鴻自然是沒有話說,隻有督郵霍鑄持反對態度,認為不能聽風就是雨,一則沒有經過證實的情報,便擾得全縣雞飛狗跳實在不值,要是全都疏散了,東胡人沒有來,勞民傷財,豈不成了笑話?


    看著霍鑄,路鴻冷冷地道:“霍大人,話不是這麽說,即便東胡人沒來,我們也隻不過花費一些銀錢,勞動一下身體而已,但萬一來了,而我們沒有做好準備,那是要付出血的代價的,吳縣令可不想去年的慘案再一次發生,霍大人,你倒是輕鬆,到時候又是一狀告上去,吃虧的可是我與吳縣令兩人。”


    話語之間對霍鑄去年的不地道行為諷刺有加,這讓霍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一怒之下,拂袖而去。現在的扶風,吳凱與路鴻抱成了團,霍鑄已經完全被邊緣化了,再加上他們現在有了張守約作後盾,根本就不把霍鑄放在眼裏了,別說是霍鑄在遼西城中的後台刺吏令狐耽,便是令狐耽的後台國相大人,張守約作為實際上割劇一方的軍閥,亦是可以分庭抗禮的。


    霍鑄走出縣府,臉上卻是冷笑連連,他反對疏散,自然不是因為明麵上的理由,他是擔心大量的城外青壯湧入了縣城,會極大地加強扶風城的抵抗力量,對於胡圖部落的攻擊行為造成障礙。遼西城的令狐耽大人已經說了,要麽不做,要麽便做徹底,一不做,二不休,幹絕將這事兒做絕,隻要礙事的人全都死了,便是張守約翻臉又能怎樣,更何況,到了那時候,到是張守約要反過來求他們了。


    來便來吧,一群泥腿子,就算再多又有什麽作用,難不成還擋得住拉托貝的鐵騎彎刀不成?隻要自己到時候弄開了城門,吳凱和路鴻便是氈板上的魚肉,任由自己宰割了。這一次為了確保事情的成功,令狐大人特地從遼西城派來了十名精銳好手,這可不是路鴻手下那群垃圾能比的。


    整個扶風縣都動了起來,靠著其它縣的地方的百姓拖兒帶女的投靠臨縣的親友或者湧到那邊去避難,靠近扶風縣城的則湧入縣城來,曆來東胡人都沒有攻打縣城的行為,隻要進了城,便算是安全了。


    現在的吳凱有錢,進城來避難的百姓倒也不像往年,連口吃的都極難弄到,如今的扶風城中,每日都有十數個賑災大棚開鍋熬粥,供應來避難的災民。這倒是為吳凱贏得了極大的名聲,城裏到處都是讚頌之聲一片,聽得吳凱是樂得合不攏嘴。


    以前是拚了命的攢錢,有了高遠這後,錢就不再是問題了,財源滾滾的他現在倒是極注重名聲了,作為本地人的他,被本地百姓讚一聲萬家生佛,這可是比什麽都讓他感到高興。


    來到城裏的人有的吃,便基本不會生亂,路鴻便極容易地從他們之中又招了一批青壯,加上城中原本的人,一天的功夫,便組織起了一支兩千人的民壯隊伍,這些人讓他們出城作戰不行,但守城卻還是可以的,再加上鄭曉陽和那霸的兩支大有長進的正規軍,路鴻根本就不擔心僅有四百餘騎的胡圖部有膽子來攻城。


    現在他滿腦子裏想得都是高遠的攻擊計劃,這個時候,他應當已經開始行動了吧?


    居裏關的狼煙燃了整整一天,傍晚時分,距扶風城較近的村莊裏又一次冒起了濃煙,東胡人來了!扶風城中警鍾之聲大作,青壯們拿著刀槍,衝上了城頭,路鴻將鄭曉陽與那霸的兩個百人隊分成了四組,每一個城門放了五十人,由這些人帶著數百青壯扼守四座城門,城外是去不得的,隻要守住扶風城就夠了。


    扶風城內厲兵秣馬,拉托貝率領的四百多騎兵卻似乎沒有來攻打縣城的意思,胡圖騎兵們分成了四隊,在城外各處村子中四處劫掠,人雖然逃了,但還有很多財產沒有帶走,這些對於如今窮困潦倒的胡圖部來說,卻都是急需的。無論是棉被鐵鍋,還是糧食,看見什麽便都搬到的大車上去,然後再一車一車地拖到事先說好的地點,將貨物卸下來,再趕著大車隨著騎兵們進行第二輪的劫掠。


    夜色籠罩著的白楊村,距離扶風城隻不過五六裏的路程,快馬奔襲的話,也就半柱香的功夫,拉托貝此時就呆在白楊村中,一隊隊在外劫掠的騎兵正趁著夜色,一隊隊地向著這邊匯合,白天的劫掠隻不過是一個幌子,一個讓扶風城內安心的借口,真正的攻擊,將在今晚展開,一輛輛的大車正在遠離,相信扶風城內事行安排好的探子已經將消息通報到了城中,這從沿途一些莫名燃燒起來的大火便可以證明,這明顯是城內事先定下的聯係手段,現在,想必扶風城中的警戒之心已經大減了,現在,就看霍鑄得了。


    “納福,都準備好了麽?”拉托貝沉聲問道。


    “族長,都準備好了,人含木,馬銜枚,蹄子上都包了棉布,隻等族長一聲令下,便可以直撲扶風城。”納福興奮地道,城內的花花世界,他早就想去逛上一逛了。


    “現在已經是子時了,差不多了,出發!如果霍鑄那裏一切順利的話,那我們到的時候,西城門就應當是暢通無阻的,如果我們趕到,霍鑄沒有做到這一切,那麽,我們便撤兵,這可怪不得我們悔約,我們是不可能硬攻扶風的。”拉托貝用力地揮了揮拳頭。


    “是!”納福重重地點點頭,轉身大步走了出去,白楊村中,四百餘騎兵牽著戰馬,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納福跨上戰馬,一揮手,一馬當先,奔出了白揚村。


    子時,扶風城西門,那霸麾下的都頭陳哲疲備地靠在城牆之上,城外,敵騎肆意枉為,看得人心中惱火但卻無能為力,這樣的事情,陳哲已經見過無數回,都有些麻木了,守住扶風城,便算完成任務了,這是一個很輕鬆的活兒,因為敵人的騎兵是不可能直接攻城的,有了城牆的保護,強大的東胡騎兵便也不那麽可怕了。此時除了幾個值勤的哨兵,幾餘的士兵都或躺或靠在城牆之上,睡著了,而那些青壯則更是不堪,早就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地上,陳哲決定再巡視一趟之後,便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這兩天著實有些累了。


    提著燈籠,慢慢地在城牆上踱了一圈,看到哨兵們還很警醒,便滿意地走下了城牆,準備去城下的城門洞子之中睡上片刻。剛剛走下城牆,便看見一隊人排著整齊的隊伍走了過來,陳哲心中一驚,大步迎了上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帶隊的居然是扶風的督郵霍鑄。


    “霍大人,這麽晚了,您怎麽還過來了?”陳哲恭敬地向霍鑄行了一個禮,問道。


    “東胡人就在城外,我怎麽睡得著,這不,帶著自家的家丁出來巡視一番,看看你們有沒有偷懶,如果有,定斬不饒。”霍鑄的聲音不高,但卻很是嚴利。


    雖然霍鑄不是他的上司,但別人的官階擺在那裏,自己一個都頭,還隔著好多級呢,陳哲心中不以為然,嘴裏卻仍是極恭敬地道:“小人那裏敢偷懶,這不,剛剛又巡視了一遍!”


    “很好,這樣吧,反正我來了,你就帶著我再去看一看吧!”霍鑄背著手,徑直走向登城的斜梯。陳哲無奈,隻能跟了上來。兩人走到城牆之上,開始登城,走到第一個拐角的時候,恰好便是一個死角,這個位置,城上的哨兵便無法看到陳哲了。


    緊跟在陳哲身後的一名毫不起眼的霍府家丁突然跨前一步,手腕一翻,一柄利刃已是悄無聲息地插進了陳哲的腰眼之中,腰中劇痛的陳哲身子一軟,張口欲呼,但嘴巴卻緊跟著被捂上,脖子被死死地勒住,人亦被緊緊地頂在了城牆之上,他費盡地轉過頭來,殘存的意識之中,驚駭地看到幾名跟著霍鑄來的霍府家丁走進了城門洞子裏,兩人合力,抬起了合抱粗的拴門杠,扶風西城門,被無聲無息地拉了開來。


    霍鑄是一個奸細,這是陳哲最後的意識,接下來,他便陷入到了無邊的黑暗當中。


    就在霍鑄打開扶風西城門的時候,居裏關外五十裏,胡圖族老營,高遠的進攻亦正式展開了,一百五十名士兵每人的身上都插滿了枯草樹枝,在悄無聲息地接近到胡圖族老營的時候,這些士兵才猛然甩掉了身上的偽裝,抽出了背上的大刀,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呐喊,破營而入。


    胡圖族的士兵們都跟著拉托貝去攻擊扶風城,留給高遠的,是一座僅剩下家眷婦孺以及極少量的護衛,當這些護衛看到破營入的扶風士兵之時,臉上除了震駭之外,再沒有任何其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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