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方荊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


    “我們的人幾乎沒有傷亡。”


    方荊的語氣有點微妙,以至於他也用微妙的眼神瞅了瞅乖巧的小蒲公英。


    國安局按照計劃包圍拍賣行,並且在確定拍賣行的確在進行見不得人的勾當後,以最快的速度控製住了離開拍賣行的成員,還進行了突擊。


    但進入拍賣行還不久,國安局成員就遭到了暴虐型異種的伏擊,並且不是一處,而是六處。


    這次的行動十分隱秘,調動的人不多卻都是國安局的精銳,可整整麵臨六個完全成熟的暴虐型異種,並且無法使用大型武器,方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出乎意料的是,暴虐型異種出現後凶殘無比,但攻擊性卻不像他們之前遇到的暴虐型異種那麽強,重重甩下藤鞭時明明能夠打中人,卻眼瘸了一樣甩空。


    方荊起初還以為是狹窄的空間限製了它們的發揮,幾次交手後發覺對方好像真的沒有想要攻擊他們的想法,藤編舞得歡快,卻是一次都打不中,非要形容的話大概是在進行一場頗有水準的表演。


    他被自己大膽的猜測嚇到,幾次試探過後又發現暴虐型異種不是不想攻擊,而是每次力道都用上了,卻在最後一刻生生收了回去,仿佛受到了某種製約,以至於它們打得凶殘,場麵看起來也慘烈無比,國安局的人卻沒怎麽受傷。


    “媽。”陸尋執叫了聲。


    蒲心噸一聲站起來,看得出來是反應過度。


    陸尋執無聲笑了下,伸手替她把微亂的發絲理好,“想吃什麽小蛋糕?我讓齊夏去買。”


    小蒲公英眼睛亮了亮,立刻伸出手指,一種一種細數起來,“要草莓蛋糕,還想吃藍莓蛋撻,芒果雪媚娘也想要,巧克力慕斯也很好吃……”


    隨著她細數的動作,手指上的肉窩窩清晰可見,細嫩又可愛,陸尋執沒忍住伸手戳了戳,蒲心疑惑的抬起頭,小聲道:“我是不是要太多了?”


    她皺著鼻子,又偷偷瞄了一眼牢籠裏比她乖上萬倍的異種們,後者不約而同抖了抖。


    剛剛還藤鞭相向的異種們此刻竟然不約而同的挪動位置,靠在一起瑟瑟發抖。


    小笨蛋們的反應太大了,蒲心連忙收回目光,卻忽然被崽崽摟著肩膀抱住,她茫然的抬起頭,感覺到崽崽的下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熱氣輕飄飄的從她側臉上掃過,還向小崽崽一樣頗為依戀的用下顎蹭了蹭她的肩膀,道:“媽媽,謝謝。”


    除了笨蛋媽媽,不可能有人能讓這些成熟的暴虐型異種這麽乖巧。


    帶著笨蛋媽媽從地底拍賣會場出來時,從頭到尾都是她在指路,當時他便多少猜到了自己被帶走後的情況。


    他的身份暴露,笨蛋媽媽的身份肯定也藏不住,被抓是遲早的事情,幕後之人的確很有算計,但笨蛋媽媽明顯更勝一籌,有異種的地方就是她的天下。


    聯想她大搖大擺闖入拍賣會現場的情形,不難猜到她根本沒有受到轄製,還暈乎乎的到處找他。


    回想起扣押他的十個殺手中為首者驚訝的神情,陸尋執心底莫名湧起一股驕傲。


    媽媽是迷糊了些,想要在她手上討得便宜可不容易。


    蒲心開心的眨眨眼,她很少能感受到崽崽如此直白的情緒表露,崽崽長大了,容易害羞,平時都不怎麽叫媽媽,更別提主動抱她。


    她美滋滋的回抱崽崽,還有模有樣的輕拍著他的後背道:“執執崽崽,媽媽愛你。”


    她第一次當媽媽,不知道怎麽才能養好崽崽,可她很欣喜崽崽能夠對自己表露情緒。


    陸尋執多少能猜到她的想法,任由她給貓貓狗狗順毛似的拍著自己的後背。


    見識過多次母子相親相愛場麵的方副局長淡定地轉過身,淡定的吩咐裴勤,“先把它們帶下去吧,如果不聽話就馬上送過來。”


    說話間,他瞥了瑟瑟發抖的異種們一眼,幾個不久前還威風凜凜的異種不僅抖得跟篩子似的,還拚命搖頭,約莫是聽懂了他話裏隱藏的意思。


    方荊忽然有些好奇,陸尋執的小媽媽究竟有怎樣的魔力,會讓這群暴虐難馴的異種害怕成這副模樣。


    但很顯然,他無法探究,也不可能提出探究的想法,因為某個護短的少將不會允許他這麽做。


    關於蒲心在國安局的血液樣本也在陸別令的命令下被全部銷毀,不遠處呼嚕呼嚕給崽崽順毛的小蒲公英已經被列入了聯邦最高級機密。


    身為方荊的助理,裴勤多少知道點關於蒲心的事,不過從國安局人人口中特別的異種到如今陸別令元帥獨子的母親,他都沒有正麵和對方接觸過,心底熊熊燃燒的八卦之火也隻能被他強硬的壓下,僵硬的推著恨不得破籠而逃的異種們暫時離開。


    任由笨蛋媽媽呼嚕呼嚕了一會兒,陸尋執對著趕來的齊夏道:“這裏太亂了,你先帶我媽出去,給她買點小蛋糕吃。”


    蒲心笑嘻嘻喊了一聲齊夏,齊夏連忙應聲後,又道:“夫人,請跟我來。”


    他現在已經不是少將指到哪他就往哪打的齊副官了,比起戰場上的打打殺殺,他有更重要的任務——


    照顧少將的“老母親”。


    蒲心對著崽崽揮揮手,後者不太放心的叮囑道:“要乖乖的,累了就和齊夏一起先回家,我今天很忙,可能沒有辦法一直陪你。”


    休假了還要幫著國安局做這做那,全聯邦估計也隻有他一個了,想到這陸尋執便有些不快,決定今晚之後要把所有事情都扔給方荊,免得陪不了笨蛋媽媽幾天又要趕赴戰場。


    方荊正想說話,忽然重重打了個噴嚏,他直覺有人在說自己的壞話,回過頭便見陸尋執直勾勾盯著自己,頓時嚇了一跳。


    後者緩緩收回目光,對著幾乎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的地下拍賣場道:“所有參加拍賣的人我都抓起來了,但根據我媽最新上任的小跟班說,有一個被叫做老苟的人曾經在拍賣場裏出現過,非常的小心謹慎,而且極其有可能是我們國安局的人。”


    “你仔細查一查,最好從那些人嘴裏撬出這個人是誰。”


    國安局內部出現奸細的事在蒲心被暗殺時就暴露了,方荊也仔細排查了國安局內部成員,順藤摸瓜找過去時,要麽畏罪自殺,要麽直接失蹤。


    這次的行動,兩人已經是小心再小心,除了高層之外,所有參加行動的人都是臨時接到通知,並且全程遭到監控,即便可能在行動過程中泄密,也不可能讓對方準備的如此周密。


    如果沒有蒲心的神來一筆,震懾住了那麽多成熟的暴虐型異種,恐怕國安局今天晚上參與任務的人要全交代在這兒。


    方荊也不是蠢人,心頭自然也有了猜測,作為軍校時期的同學,兩人還是頗有默契的,對視一眼之後,皆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意思,又不約而同移開目光。


    恰在這時,國安局局長帶著人從外麵走來,他揮手掃去身旁的煙塵,皺著眉道:“怎麽把動靜鬧得這麽大?附近的居民都報了警。”


    陸尋執一眼掃過國安局局長,視線在他左胸前的名牌上頓了頓。


    國安局局長姓苟名利國,做事頗有專製獨裁風格,惹得國安局上下不少人怨聲載道,私底下被叫做狗局長。


    “苟局長怎麽來了?”陸尋執漫不經心問道。


    不遠處,參與地下拍賣的買家們被扒去了麵具由國安局成員一個個扣押出來。


    平時西裝革履人模人樣出入上流場合的各界名流此刻狼狽至極,一個個發絲淩亂,恨不得把頭低到胸口,看起來是不太有臉見人了。


    聽到陸尋執對自己的稱呼,國安局局長額前青筋跳了跳,他最忌諱別人用自己的姓氏稱呼自己,國安局裏的人都知道他的忌諱,從來沒有人敢往槍口上撞。


    唯獨陸尋執十次裏有九次都會這麽叫他,像是故意往他雷點上踩,偏偏前者是聯邦軍功累累的少將,手下掌握著聯邦一支軍團,他根本不敢開罪陸尋執,被他這麽叫著也隻能忍氣吞聲,還要微笑以對。


    “陸少將,這次的計劃怎麽說也是我主導的,總不能活都是你們幹,我在最後攬功吧?”國安局局長笑著說場麵話。


    陸尋執卻沒給他半點麵子,“我倒覺得您在背後攬功也沒什麽不好。”


    國安局局長嘴邊的笑容頓時僵了僵,他知道陸尋執是在諷刺自己明明什麽都不幹卻還要裝出一副有做事情的模樣。


    大風大浪都見過了,怎麽會怕這種小場麵?國安局局長假裝沒有聽出陸尋執話裏的意思,哈哈大笑了兩聲,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當然是你們年輕人有本事,我都是把老骨頭了,也就隻能沾沾光。”


    陸尋執提了提嘴角,倒是沒再諷刺他,他看向被重點看顧且渾身上下都是傷的莉婭,說道:“今晚受傷的人不少,局裏人手不足,既然局長來了,不如幫著審問幾個人,最好今天晚上能審出結果來,陸元帥那邊催得急。”


    在正式的場合,他向來不會稱呼陸別令為父親,公私分的很清楚。


    國安局局長一眼認出了被折騰的幾乎沒了人樣的女人是曾經在地下拍賣場裏呼風喚雨一言不合就把人丟給異種當血食的莉婭,他心裏有鬼,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接下這塊燙手的山芋。


    也正是這短暫的猶豫讓他錯過了最佳的拒絕機會,方荊跟著在旁邊附和道:“局長既然來了,重要的事情自然是交給您,陸夫人受了點傷,陸少將心裏擔心,自己也累了一晚上,也不能讓他整晚都待在這兒吧?”


    方荊睜著眼睛說瞎話,國安局局長微微眯起了眼,頓時有了決斷,“是我不對是我不對,你們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陸尋執點點頭,“局長的能力我們自然是相信的,這些重要的人就交給您和方荊,我去審訊外麵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話落,他抬步往外走,似乎真的不再打算插手這些買家的審訊事宜。


    -


    蒲心今天晚上玩瘋了,先是端了地下拍賣場的異種飼養所,壓得那些小異種不敢反抗,後來又幫小紅梅覺醒天賦。安靜下來後瞌睡蟲便拚命往上爬,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齊夏看她困得淚眼汪汪,恨不得把懸浮車搬過來讓她睡好,小夫人長得漂漂亮亮可可愛愛就應該待在家裏泡泡jiojio,養養異種,怎麽能帶到外麵來受苦受累?


    在心底譴責了自家少將後,他溫柔的詢問道:“夫人,您要直接回家嗎?”


    蒲心打著小哈欠擺擺手,她想等崽崽一起回——


    思緒到了這兒便卡住了,蒲心努力睜開因為困倦而眯起來的眼睛,立刻去捕捉眼底一晃而過的身影。


    金色的短發璀璨耀眼,修長的身軀卓越非凡,蒲心心頭的瞌睡蟲一掃而空,她高興的大喊道:“修修!”


    遠處的男人已經摘下了麵具,露出優雅矜貴的麵孔,他有著雙很漂亮的狐狸眼,眼尾點綴著紅痣,嘴唇很薄,唇角好像時時刻刻都帶著笑,卻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高不可攀。


    他身上的銀灰色西裝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熠熠生輝,鑽石袖扣在陰影處散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他站在一片廢墟裏,仿佛墜落凡間的神祇,破敗與矜貴並肩,形成極致的衝擊感。


    蒲心咕噥著,“崽崽真好看。”


    她的呼喚清脆柔軟,透過飄蕩的空氣,清晰的傳入亞爾修斯的耳中,後者緩緩回身,側眸而來的一眼舉世難忘。


    看見女孩一邊對自己揮手一邊小跑過來,熱切的模樣俏麗又可愛,亞爾修斯眼中帶了抹笑,正欲禮貌與她打招呼,前者卻橫衝直撞而來,一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小石塊,直挺挺撲進他懷裏。


    亞爾修斯不太習慣和陌生人接觸,身體有片刻的僵硬,可懷裏的小姑娘過於柔軟,還輕飄飄的像片羽毛,他雙手已經用上了力道,心裏卻突兀有股怕將她推倒的遲疑。


    短短的遲疑讓他錯過了推開對方的最佳機會,女孩不僅將他抱了滿懷,還得寸進尺摟住他的腰,樂顛顛抬起頭來,大聲道:“修修!”


    第17章 找崽崽的第十七天


    亞爾修斯的貼身秘書被蒲心撲進自家老板懷裏的大膽舉動嚇到,又被親昵無比的“修修”二字砸中腦門,腳下一崴,坐到了地上。


    廢墟上的瓦礫堅硬十足,秘書先生疼得淚花都快飛出來了。


    亞爾修斯無視異樣的秘書,舉起雙手試圖推開趴在他懷裏的女孩,後者卻像塊牛皮糖,緊緊把他抱住,還和隻小狗狗似的在他懷裏蹭來蹭去。


    蹭了一會兒,她忽然不動了,被“非禮”的亞爾修斯趁機把她從懷裏推出來。


    後者站在和他隻有一步之遙的廢墟裏,偏頭疑惑的瞅著他,似乎遇見了某種難以理解的事情。


    不知為何,亞爾修斯心頭多了幾分忐忑,這種微妙的心情從他懂事之後就消失了,他很難想象自己會在一個陌生的女孩麵前有這種心境。


    亞爾修斯想問問她怎麽了,女孩細軟的柳葉眉皺了起來,仿佛遇到了極難解決的問題,遲疑道:“你……好奇怪……”


    奇怪二字她說的很緩慢,似乎在下一個艱難的判斷,而聽到這兩個字的亞爾修斯麵色突然變得十分僵硬,不過他從不會在別人麵前表露情緒,短暫的失態過後,立刻調整了表情。


    幾乎是同一時間,蒲心退開一步,在距離他兩步之遠的地方疑惑的打量著他,單純、純粹的把他從上看到下。


    男人身材修長,絲毫不遜色於執執崽崽,後者有著軍人的嚴肅與莊重,前卻有貴族的優雅與從容。


    明明之前擦肩而過時,她在他身上感覺到了崽崽的氣息,為什麽現在消失得幹幹淨淨?


    異種不可能會認錯崽崽的氣息,那是用生命本源孕育出來的希望。


    蒲心陷入糾結,她根本不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努力感應過後,依舊沒發現崽崽的氣息。


    亞爾修斯的善意在蒲心說出奇怪二字時已經消失了。他壓著心底的不適與她拉開距離,渾身上下卻無端被負麵情緒包裹,多年來的偽裝與自製讓他強行維持了表麵的矜持與優雅,露出虛假而又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笑容詢問道:“請問我哪裏奇怪?”


    即便之前有過送禮的往來,但兩人現在是初次見麵,對初次見麵的人用與奇怪形容,無疑失禮至極,在給對方定下死罪之前,他想要從她口中得到合理的回應。


    蒲心發覺他的情緒在頃刻間變得糟糕,眼中疑惑疊了疊,她又上前一步,握住了亞爾修斯的手,在他危險的眼神中摘下他的手套,輕輕與他掌心相貼。


    與陸尋執永遠都熱乎乎的手不同,亞爾修斯的手冷得像塊冰,也白的沒有血色,手背上的青筋十分明顯,完全可以看到細細小小的針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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