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跟隨三個背影去到了派崔克的房間。


    派崔克並未裸/著,他穿著長褲短t坐在床上,耳朵裏塞著藍牙耳機,背對鏡頭。他這時似乎感覺到有人進了房間,回了回頭,臉上立刻出現了驚訝的表情,他放下手機,摘了一邊耳機,推了推已經走到床邊的班傑明:「你們來這做什麽?」


    班傑明一隻手插在足球褲的口袋裏,另一隻手推了回去,輕笑著說,「水療,去嗎?」


    派崔克搖搖頭,下一秒,菲爾猛地跳上了床。派崔克差點被暴力的隊友擠下去,然後他馬上報復性的摁住了菲爾,他帶著點笑皺著眉低聲咒罵了幾句,聲音未被收入。


    那邊雅各布拿起派崔克的手機好奇地問,「你在聽什麽,派特?」


    這邊菲爾已經搶過派崔克的耳機,塞了一邊到耳朵裏,一邊聽一邊搖頭晃腦,「哇,祖母們聽的歌。你可真遜!」他摘了耳機又對著鏡頭說了一遍,「想不到吧,派特有時候很遜很老派……」派崔克玩笑著給了菲爾的肩膀一拳。


    從耳機裏傳出的聲音很小:


    theyre saying,


    他們如此說


    「mamma never loved her much」 and, 「daddy never keeps in touch」


    她的媽媽從未多麽愛她,她的爸爸也與她聯繫不多


    thats why 射 shies away from human affection


    這是為什麽她總是遠離人類情感


    班傑明俯身從床上撿起被菲爾扔了的耳機塞進了耳朵。


    這時,穿著藍色運動短褲和白色短袖t恤的文森特-傑羅姆從門外探出個頭,他愣了下,然後往裏走,鏡頭跟隨他,這個十八歲的小孩兒瞥了隊友們也是球隊「大佬」們一眼,淡定說道:「老闆叫開會。最好快點。」


    床上的床邊的大佬們麵麵相覷了一秒,接著,他們站起來的站起來,往外走的往外走,菲爾的胳膊已經搭上了文森特,鏡頭掃過文森特的麵部表情有些古怪,又掃到微微低著頭的班傑明,他還在用派崔克的耳機聽歌。那首派崔克耳機裏的歌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成為了這一刻紀錄片的背景音樂。


    but somewhere in a private ce


    但是在某個私密的地方


    射 packs her bags for outer space


    她已整理好去往太空的行囊


    and now 射s waiting for the right kind of pilot toe


    現在她正等待一個對的太空人的到來


    and 射ll say to him


    她會對他說...


    射s saying i would fly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 if youll be...


    if youll be my baby


    她說我會帶你往返月球,如果你做我的寶貝


    got a ticket for a world where we belong


    我有一張去往那個我們所歸屬的世界的門票


    so would you be my baby


    所以你是否願意做我的寶貝?


    *


    2022年5月21日,裏斯本。距離世界盃開幕還有半年。


    在光明球場的第九十分鍾,主隊葡萄牙依靠點球扳平了比分。一分鍾之前發生在禁區前的事情,在去年十月也發生過,隻不過那時候犯錯的是約翰-斯通斯,這一場犯錯的則是再次被召入英格蘭國家隊的十八歲的文森特-傑羅姆。


    馬克在裁判指向點球點的那一刻扶了扶額頭,之後他回頭隨意掃了一眼替補席,他的目標人物是約翰-斯通斯。約翰仍是盯著場上,沒有與他有任何眼神接觸。馬克轉回頭,在心裏嘆了口氣。雖然這場的比賽結果並不那麽重要,但文森特犯的這個錯誤對他自己而言很有可能是致命的,盡管不足以毀掉他在英格蘭隊的前程,卻完全有可能讓他錯失搭上去往卡達的航班的機會。而這一切主要取決於此時站在邊線大聲呼喊的那個女人。


    四分鍾後,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音。葡萄牙與英格蘭2:2打平。


    文森特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有什麽讓他呼吸不暢。不,他沒有什麽疾病,隻是他腦中開始兩倍速甚至四倍速的反覆循環他幾分鍾前在禁區裏犯的那個錯誤,他無法讓腦中的畫麵停下來,就像審訊室裏有人拿著強烈的白熾燈光對著他強迫他一樣。文森特微微抬頭,正對著他的這麵看台上有個人做了一個模仿猩猩的動作。


    白熾燈光驟然熄滅,有根鞭子抽到了文森特的後背上,火辣辣的疼。文森特臉上的幾滴汗滴到了草地上,轉瞬之間,他已經看不到那個人了,看台上黑壓壓的一片,人們正在退場,鬼他媽知道是哪個狗娘養的。他的後背這時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文森特像非洲草原上受驚的食草動物一樣彈了起來。下一秒,他惡狠狠地盯著那個拍他的人。


    白球衣,三隻獅子,一顆星。是隊友。是他的中衛搭檔格倫,也是他的……導師,或許可以這麽稱之。


    格倫沒有他黑,也許白人們會認為格倫看上去比他聰明,文森特想著。他站直了身子,鎮定了兩秒,跟格倫說了聲抱歉。格倫說沒事我的兄弟,又問你還好嗎。文森特不說話。格倫咧嘴笑,牙齒又白又整齊。格倫聲音不大,語調沉穩,他說我們可以申訴這件事。文森特愣愣往邊線走,木訥地跟球隊的大佬們握手撞肩,他們中的一些人在他在禁區裏犯錯的時候責怪過他,也有一些安慰過他,都很合理,現在同樣如此。文森特走到邊線時,轉頭跟格倫說,我沒看清那個人。之後他不等格倫反應,快步走向球員通道。科爾森先生不知什麽時候跟上來攬住了他的肩膀,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文森特這才想起,他沒看到主教練,應該是太失望早早進了球員通道吧。現在,她應該正在麵對媒體記者,而他的那個錯誤會是人們關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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