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這種情緒第一次出現了她的字典中,像是搪塞,像是敷衍。


    許一真沒承認,“我沒和他說太多,也沒主動和他說太多話。”


    她又接著說:“他手受傷了,不太方便寫字。嗯,我們需要討論一些關於學習上的事,所以肯定會是有些交流的。”


    這話聽起來又那麽像是在刻意解釋。


    何久久抬眼看了看許一真,知道她從不說謊,總歸還是信了她說的話。


    她道:“你可別在最後鬆懈了。”


    許一真聽到她說這話的時候忽然撲哧一下,毫不客氣的笑出了聲。


    何久久有些臉紅,以往她倆在一起她才是會被說教的那一個。


    現在居然反過來了。


    而且以前許一真玩,她也玩,許一真還是和平常一樣,她的成績如同石頭下山一去不複返,直接到穀底。


    許一真看了看對方,似乎是感覺到自己剛剛說話的有些窘迫,罕見的在口嗨了之後又閉了嘴。


    她突然放下筷子也回捏了過去,特認真的說道:“好,我知道了。”


    輕咳一聲,悄聲說:“況且我有分寸的。所以久久不用為我操心。”


    圓溜溜的眼睛不像學習時的專注,而是靈動的轉著圈,看起來有些俏皮,和平常別人口中的書呆子大不相同。


    隋回舟近日裏沉迷於學習無法自拔,平日裏一起談天說地的朋友們都暗暗稱奇。


    都在說隋哥難不成是為了踐行那句“友愛同學的隋回舟”至理名言。


    隋回舟當然不會管這些事情,他最近很是憂鬱。


    一想到餘廣白曾經和他說的事,心中不安感強烈的要壓下去所以的感覺了。


    這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每天晚上的是弟弟,本來是鬆了口氣的。


    想不到的是居然還有一個外班的在虎視眈眈。


    等許一真回來的時候,隋回舟一衝動的就說出來臨時的一個主意:“我其實想和你說件事情。”


    她將書放了下來,沒看他隻盯著書,就直接問:“什麽事?”


    許一真慣會一心兩用,對於她來說,這樣的效率似乎還不錯。


    隋回舟剛想轉過臉看著她說話,就冷不丁的注意到有道目光時不時的朝這裏掃過來。


    他也頓時警覺起來,將目光放在了前麵,佯做看書,小聲說:“我有兩張a市的古生物博物館的門票,我很想去看。但是餘廣白和喬愚他們都有事,我平時也沒什麽朋友,家裏情況也···有些特殊。”


    “沒人陪我去看。”


    這話酸得他倒牙,不過效果看起來很好。


    隋回舟帶了點委屈的說完,就看到許一真眼神微動,雖然沒回答,可他已經看出了她的猶豫。


    他又再接再厲,“許一真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何久久在被發現後,立馬縮回了腦袋。


    她隻是在被許一真認同了做法之後,想要真的履行她對她的認同。


    不過看起來許一真是真的沒怎麽主動說話。


    第19章 第十九顆珍珠   許一實被人叫了出去……


    隋回舟坐姿端正地坐在位置上, 如同一棵風姿長存的常青樹,不曾彎折的脊背直直地挺立在眼前,不像往常一樣吊兒郎當的端坐。


    本來是對她說話, 湛亮的目光卻是朝向前方,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去看她。


    高挺的鼻梁使得本來就棱骨分明的麵孔更加冷峻, 這帶著些許示弱的話像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一樣。


    聽到他突如其來的邀請, 許一真的思緒一瞬間停了下來。


    物理符號似乎變成了一團團咒符,並對她施了咒, 讓她再看不懂它。


    許一真向來認真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迷惘,避開他的眼神, 又道:“啊?我剛剛說了的。”


    隋回舟閃過微不可見的失望,不動聲色道:“沒事, 我——”


    她的神色帶了有些猶豫, 還在動著筆停了下來, 打斷了他, “我還是需要先問一問他。”


    “啊?可是……”


    “你不是一直想要去a市的博物館嗎?”


    “所以我才想來問你的。”


    隋回舟的聲音怎麽聽怎麽都有點沮喪和羞窘,更多的還有不解。


    許一真沒有直接拒絕是因為她的確一直想a市的古生物博物館, 南城中雖然也有博物館, 但規模太小,並沒有一些古生物標本的展覽。


    而且a市博物館很出名,裏麵收藏了許多罕見的標本,這是她一直都想去看看的地方。


    本來她是想在上大學的時候再去看一看, 但如果現在就有機會去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她將筆放下又拿起, 無意義的在本子隔空比劃著,最終停下筆,“那你要不等一等?”


    蓋好筆帽的筆重新被她打開來,本來平緩的眉蹙了起來,  “而且a市是不是有點遠?”


    筆帽隨著話的出口被整整齊齊的插在筆上。


    許一真說話時的小動作越多其實就越表現出她的猶豫、她的不確定。


    像往常,如果心中篤定了什麽事情,她會很專注地隻顧著這一件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邊說邊做一些其它無意義的事情。


    隋回舟補充道:“沒事。如果你喜歡,叔叔怎麽會拒絕?”他的神色有些許的期待,“你可以試著說一說?”


    在他眼中許一真大概是無所不能的


    許一真神色猶豫正想要說什麽,卻被搶先一步說了話,她看向隋回舟,就看到他又接連說道:“我們也可以帶上弟弟。”


    他說完便滿懷期待的看著許一真,不含感情的眼眸像是有了碎鑽石,一顆顆的在眼裏發著光。


    剛剛靈光一閃,就想到了這個法子帶上她弟弟是不是把握會更大。


    許一真不禁疑惑地問:“你不是隻有兩張?”


    她應該沒聽錯。


    隋回舟神色一滯,“我說錯了,我有三張來著。”他麵不改色地說著隨便想來的理由。


    “那我們一起吧!怎麽樣?”


    “好,我想想。”


    許一真在他的眼睛沒辦法再說出更多拒絕的話,一個勁兒的這樣大概會使他們的同學關係變得僵硬。


    隋回舟一下課就連忙出去,撥通了秘書的電話,他壓根就沒什麽票,隻是一時衝動隨便說了她想去的一個地方。


    因為他有聽許一真提過這個地方,提的還不止一次,所以就順便記了下來。


    他慣記不住別的事,但隻要是許一真的事,他就格外清晰的記得。


    *


    “許一實,出來。”


    葛臨從後麵踢了踢許一實得凳子,說完,就直接出去了。


    一頭綠草地從書海中抬了出來,綠草地下出了聲,“幹嘛?”


    本來快走到教室門口又突然折了回來,用帽子將綠草地一遮,許一真這才安安心心的出了教室。


    一出教室,走廊上除了本班的幾個人,也沒其他什麽人。


    許一實咧嘴一笑,“葛臨,你有事嗎你?”


    轉了轉眼睛,好整以暇的看著幾個來者不善的人。


    葛臨一聲“跟上”,幾個人裹挾著他往前走。


    許一實口袋裏的手不停的轉著手機,想著該怎麽趁幾個人不注意打個電話來叫人幫忙。


    又瞧了瞧幾個帶著他的人,想了想,並不記得他們這些人和李明洋玩得有什麽好的。


    還沒有到目的地,就看到學校西教學樓那邊的長椅上坐了個人,大樹垂下得陰影使得他看不清那是誰。


    葛臨還沒到,就先喊了聲,“隋哥。”


    許一實腦袋不停的轉了轉彎,搜索著這個姓“隋”的人到底是哪位大佛。


    還沒等他想出來,陰影裏的人就自報了家門,“許一實!”


    隋回舟從陰影中出來,語氣不算特別好。


    手插在一身近來一直規規矩矩穿著的校服口袋,貼著額前的碎發因為夜風稍稍被吹亂了些。


    站得離許一實有些近,如果不是旁邊圍著的人都以他為首 ,倒也像是個好學生,可這人一開口,就突變成了活像個總愛找茬的小霸王。


    “是你。”


    許一實還算純良的臉上立馬難看了起來,緊皺的眉毛像是一條會爬行的綠色毛毛蟲,他剛說完,下一刻好像就要上前和隋回舟打起來。


    旁邊的葛臨他們看到後,連道了聲,“隋哥,我們——”


    隋回舟卻是阻了他們要上前的動作,沒回頭,隻說:“你們先走吧。”


    聽到後麵沒動靜,才又加了幾句,“又不是讓你們來打架,我有事找他。”


    “你們先回去吧,今天的事,謝了。”


    葛臨見狀,不好意思的笑了聲,“害,隋哥的事就是我們的事。”


    葛臨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隻剩下隋回舟和許一實兩個人在這種劍拔弩張且詭異的氛圍中。


    隋回舟冷峻的臉上沒有半點笑意,“我會邀請許一真一起去a市的古生物化石博物館。”


    他很和氣的說著這話,卻讓許一實哪兒哪兒都不舒服,他踢了踢路邊的碎石,“嗬,做夢呢吧你!”


    “一真怎麽會同意?”


    隋回舟:“嗯,她是沒同意,但是也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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