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找了一圈,床底臉盆裏櫃裏全翻遍了,還是沒有。


    “奇怪了。”李穎若有所思,“你前段時間不是還丟了瓶雪花膏?”


    小北愣愣地點頭。


    “那你再仔細排查一下,看丟了別的東西沒?”


    平常飯票和錢這些重要的東西都是鎖在櫃子裏的,放在外麵的也就是幾本書和護膚品,再就是當天穿的衣服了。


    小北翻了翻,表情有些凝重,“雜誌丟了兩本。”


    李鐵菊一驚,“是《故事大王》?”


    “《故事大王》和《婦女雜誌》一樣丟了一本。”


    這些雜誌都是衛川買來送給小北的,原來她經常睡前翻看,自打進了培優班,看書的時間都沒了,所以沒注意到丟了兩本。


    李穎抓著床欄,小聲道,“小北,咱宿舍有賊啊。”


    小北點點頭,“快看看你們的東西丟了沒。”


    李鐵菊比較節省,非必要的東西絕不會買,所以她查了一圈,沒丟。


    倒是李穎說自己餅幹桶裏的糖塊似乎是少了些,可她之前也沒查過數,所以也不敢確定。


    小北一聽,也去查了一下自己的餅幹桶,發現裏麵的曲奇和大白兔少了許多。


    李穎忽然指指小北的發夾,“這個你查沒查?”


    前幾天小北假裝老家給她寄了包裹,拿了一大把發夾出來,宿舍人買完後,還剩了十多個,她給範麗霞張嬌呂航每人分了兩個,自己還剩五個,就隨意扔到洗漱包裏了。


    小北連忙去拿包,這才發現裏麵的發夾都不見了。


    什麽時候丟的她都不知道。


    快到出門的時間了,許小北來不及多想,叮囑那兩人先不要聲張,便套上麵包服戴好帽子圍巾,全副武裝出去找張嬌了。


    去醫院的路上,小北說自己丟了東西。


    張嬌皺眉,“你沒住過宿舍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其實常有,你就是太大大咧咧了,以後自己的東西一定要保管好。”


    小北瞪著車頂在思考這事究竟是誰幹的。


    張嬌勸她,“一個宿舍好幾個人,哪那麽好查的,再說你丟的東西,吃了用了證據早銷毀了,你上哪兒查去?長點記性比啥都強。”


    小北哦了一聲,張嬌換了個話題,“元旦晚會本專兩邊搞聯合匯演,你們班出什麽節目?”


    “好像是歌伴舞。”


    匯演沒他們培優班同學什麽事兒,為了不耽誤他們學習,學校不允許培優班的學生參與進去,隻在元旦那天能讓他們帶著眼睛去看一看。


    “趙臨他們班拍了個短劇,趙臨是男主角,為了爭女主角,班裏三個女生都打起來了。”張嬌嗬嗬笑著傳遞消息。


    趙臨和衛川是本科部兩大男神,不光學習好,還長得帥會打扮。


    衛川太冷,天天一副女人勿近的模樣,所以大多數人隻能遠觀無法褻玩。


    趙臨就不一樣了,自打上了大學,一改從前不和女人搭話的優良傳統,現在整個一燒火炕的大暖男,因為暖,身邊蒼蠅似的天天圍著一群女生。


    車上太冷,小北往張嬌身邊靠了靠,“也不知道麗霞姐他倆現在怎麽樣了,前段時間來找過我一次,看著不太高興,說周日也抓不到趙臨的影,他天天說自己學習,忙。”


    “我看他啊,忙倒是真的,學習真就未必。”張嬌撇撇嘴,“我總覺得他跟劉紅梅不大正常,我嫂子說撞見過兩次有人送劉紅梅回廠宿舍,形容那男人的樣子,就是趙臨。還有啊,我聽說趙臨班有個玻璃鋼廠廠長家的小閨女,跟趙臨看對眼了,也不知真的假的。”


    小北歎口氣,“麗霞姐也夠可憐的。”


    兩人聊了,很快到了醫院,掛號排隊,等到醫生看完確認無事後,已經十點多了。


    出了醫院門,小北想吃糖葫蘆。


    賣糖葫蘆的是個胖胖的年輕女人,穿著花棉襖,頭上圍著圍巾,裹得特別嚴實,隻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頭。


    因為天冷,她圍巾和睫毛上都是白霜。


    小北買了兩根,付過錢後拉著張嬌想直接到國營飯店去,才轉身,就聽噗通一聲。


    原來是那賣糖葫蘆的年輕女人腳下沒踩穩,滑倒了。


    小北連忙把糖葫蘆重新插到草垛子上,伸手去扶。


    卻發現那女人太沉,根本拉不動她!張嬌趕過來幫忙,那女的道了謝後,捂著肚子呻吟了兩聲。


    小北這會兒看清了,這女的不是胖,而是肚裏揣著貨。


    “大姐,你肚子疼?那我送你去醫院吧。”小北和張嬌好不容易給她拉起來,問道。


    女人擺擺手,“不用,我回家歇會兒就好了。我皮實著呢,沒那麽嬌貴。”


    說著,女人上手就要去拿草垛子。


    小北於心不忍,“大姐,我們幫你送過去吧,您家在哪兒?”


    女人不大好意思,但可能的確不舒服,便說,“就在醫院後頭的胡同裏,那就麻煩兩個妹子了。天這麽冷,正好去我家暖暖,喝點熱水。”


    路不遠,但三人是頂風走,加上有個孕婦不敢走太快,等到了這女人家裏時,小北臉都凍木了。


    進了門,女人先捅著了爐子,又拿暖瓶倒了三杯水喝。


    小北雙手抱著茶缸取暖,勸女人,“大姐,你這得有七八個月的身子了吧,天冷路滑,不能再出去了。”


    女人解下圍巾,摸了兩下肚子,“再有半個月就該生了,可不出去也不行,我愛人在京市上大學,得要學費啊。”


    張嬌看著女人露出的臉,怔了下,遲疑道,“你……是不是楚向宇的愛人啊。”


    女人啊了一聲,“你認得我?”


    張嬌笑了,“太巧了,我是張嬌,跟楚向宇住一個大院兒的,嫂子你們結婚時我還參加婚禮了。”


    “知道知道。”楚向宇媳婦展開笑臉,“你們不是一起下過鄉嗎,向宇總提起你呢……真是巧呢,那什麽,也快中午了,你們就在這兒吃吧。”她又指指許小北,“張嬌,這是你同學吧,一起留下來吃,嫂子給你們做飯去。”


    許小北連忙阻止了她,“嫂子,我們中午跟同學約好了出去吃,你就別忙了。我們喝點熱水暖暖手就走。”


    說罷,小北環顧四周。


    楚向宇的家不大,也沒什麽像樣的家具和電器,但收拾得幹淨整齊。


    一進門的方廳裏擺了個高低櫃,旁邊是張大書桌,書桌上放著本毛主席語錄,楚向宇和那女人的結婚證被鑲在一個相框裏,掛在書桌上方的牆麵上。


    見小北的眼神落在結婚證上,楚向宇愛人想到什麽,便說,“我過不了多久就要生了,去醫院還得拿結婚證,你倆要是方便的話,能幫我把結婚證取下來嗎?”


    “可以啊。”許小北放下手裏的茶缸,抽過一旁的高凳,“我踩這個幫你拿行嗎?”


    “行行。謝謝你啊。”那女人一迭聲地答應著。


    張嬌怕小北摔著,過來幫她扶著凳子。


    小北小心翼翼取下相框遞給張嬌,一偏頭正巧瞄到高低櫃上有個紙箱。箱裏整整齊齊碼著兩排參考書。


    大約是為了找起來方便,那些書碼放的方向都是書脊朝上。


    而那兩排書裏麵,有一本《數理化自動全書》。


    這本書的書脊上,在“數理化自動全書”六個字的上下兩側,被鋼筆勾勒過的抽象線條填得滿滿的。


    許小北認出來了,那是她畫的。


    這是她上一世留下的習慣。


    那時候她被霸淩,便開始封閉自己,為了不去回想起那些令人窒息的場景,逮到時間就在紙上畫紋路分散注意力。


    上課時不敢明目張膽往紙上畫,就拿了書往書脊上畫。


    去年衛川送給她這本參考書後,小北也在上麵習慣地描繪了紋路,當時感覺給這書加了自己的圖騰,而後才送給範麗霞和趙臨去複習。


    小北心跳得有些不規律,她舔舔嘴唇,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指著紙箱問楚向宇媳婦,“嫂子,這裏麵有本資料我找了好久,能拿下來看看嗎?”


    那女人揚揚手,“看吧,不過隻能在這兒看不能拿走,向宇很寶貝他那些書的,你看完了得放回原位,我不識幾個字,所以平常怕給順序弄亂了,都不敢去碰。”


    小北忙點頭應著,“好的嫂子,我看看就放回去。”


    她記了下書的位置,伸手取過來。


    打開扉頁一看,裏麵是衛川寫的老土贈言:以你的自信,以你的開朗,以你的毅力,還有我的祝福,你一定能夠駛向理想的彼岸。


    落款是衛川。


    可寄語的抬頭卻被人給篡改了。


    扉頁最上麵原本寫著“贈小北”三個字的地方被人剪下去了,在後麵重新打了個頭,寫著:贈紅梅。


    許小北後背發涼,胃裏的熱水開始往上反。


    張嬌見她看得出神臉色又不對,嘴裏問著,“這參考書那麽好?”等小北從凳子上下來,也湊過來看了一眼。


    這一眼,張嬌一驚。


    礙於楚向宇家嫂子還在,便小聲說,“上麵那三個字分明就是劉紅梅自己的筆跡啊。”


    再看下麵衛川的落款,張嬌懂了。


    丟書這事衛童寫信跟張嬌說過,看來這就是被趙臨和範麗霞弄丟的那本參考書。


    可這書怎麽會在楚向宇這裏?


    “你過去陪嫂子聊天。”許小北催促道,隨後說,“嫂子,這裏麵有個題有點難度,我研究一下。”


    楚向宇媳婦很樂意,“你坐那裏慢慢看,不著急。”


    小北背過身去,大略翻了下,結果在書的中間掉出張紙來。


    仔細一看,許小北倒吸幾口涼氣。


    這竟然是劉紅梅給楚向宇寫的保證書!


    通過這封保證書,許小北輕而易舉還原了當初趙臨弄丟了書,以及趙劉二人為何被馬彪捉奸的真實場景!


    頭一年高考在即,劉紅梅為了一舉擺脫馬彪的糾纏,便在供銷社趁亂偷拿了這本參考書複習。


    書到手後,她看到衛川寫的寄語,嫉妒心作祟,用刀裁掉許小北的名字後,重新寫上自己的。


    後來楚向宇回柳樹大隊去辦高考手續,本來想在劉紅梅經常藏零食的地方給她放點好吃的,卻摸出了這本書。


    楚向宇看到扉頁就知道這不是衛川送給劉紅梅的,在他的逼問下,劉紅梅承認書是她偷拿的。


    楚向宇醋意大發,趁機睡了劉紅梅,卻發現劉紅梅早就不是處*女了。


    兩人爭執起來,劉紅梅便說自己讓馬彪給欺負了,還沒等楚向宇想招治馬彪,當晚反被馬彪媳婦捉了奸,弄得人盡皆知,差點連高考都參加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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