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們識相!”


    為首的匪徒見這一票幹的如此順暢也很是開心,收下了所有的東西帶著兄弟們就要離開。


    他們全都走了之後方熠才捂著傷口癱倒在地,張卿卿拿出一塊帕子給他按壓傷口,可是傷口很大,半晌都沒有多大效果。


    要是能有點止血藥就好了,要是能馬上回京給他找大夫就好了。可是如今連馬匹都給他們搶走了,他們怎麽才能回京呢?


    如果就讓血一直這麽流下去,方熠隻怕沒有命撐到回京。


    張卿卿捂著方熠的肩膀,鮮血從她的手指縫中溢出,止都止不住。她有些焦急,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二哥,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張卿卿鬆開了方熠的傷口,把滿手的血往身上蹭了蹭,扭頭就要離開。


    方熠一手按住傷口一手抓住張卿卿的手:“你要去哪兒?”


    張卿卿掰開了他的手指:“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


    話畢,張卿卿朝著那幫匪徒離開的方向就奔了過去。


    方熠倒不擔心張卿卿會將他拋棄在這荒郊野嶺,隻是怕她去做傻事。他很想攔她,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實在是有心無力。


    第95章 .  傷風  我寧肯你對我再無情一點。


    那幫匪徒並不是特地來劫方熠和張卿卿的, 他們似乎是要趕路去什麽地方,路上看見方熠和張卿卿,見他們衣著富貴, 順便就給搶了。


    匪徒人數眾多, 除了為首的幾個大漢之外騎著馬之外,其他的都是步行, 隊伍的最後帶著婦孺輜重, 速度並不算快。張卿卿一路狂奔, 很快就攆上了他們的隊伍。


    張卿卿張開雙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諸位大哥大嫂,方才你們肯留我和兄長的性命,我就知道你們一定都是好人!我兄長受了傷, 我得帶他回京醫治,可是我們現在都在深山裏, 如果沒有馬匹, 我們隻怕幾天都出不去, 求求你們還給我們一匹馬吧!方才我們交出來的那些錢已經夠你們買數十匹馬了,我隻要一匹馬而已……”


    為首的匪徒皺了皺眉:“你想什麽呢?我能留你們的性命已經算仁慈了,還給你們馬, 讓你們盡快出山報官來抓我們嗎?”


    張卿卿攔在路中間不肯動,匪首拿著手中的長矛已經動了殺心。張卿卿不是察覺不到危險,可是她此來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 所以並不曾後退半步。


    “大哥, 我兄長的傷很嚴重,你們就這樣把我們丟在山裏, 他的傷不能及時醫治,必死無疑!你之前說要留我們的性命的,怎麽能食言呢?”


    匪首原本並不想聽張卿卿的廢話, 可是那匪首的壓寨夫人卻抱著孩子過來,幫張卿卿求了求情。


    匪首聞言有所動,將自己舉起的長矛又收了回去。


    “那麽點小傷就死啊活的,你們這幫有錢人可真是嬌貴!你們用火折子隨便燒點雜草,草木灰塗上就可以止血。要是你還是不放心,可以帶著你那哥朝東去,十裏之外有個尼姑庵,庵堂裏的老尼姑會點醫術。你們最好快點去,去晚了隻怕傷口都要愈合了!”


    “你說什麽呢?”壓寨夫人捏了匪首一把,“你剛出手沒輕沒重的,那位公子流了好多的血,不及時醫治真的會死人的!”


    媳婦勸過之後,匪首的態度溫和了下來。


    他指著張卿卿說道:“小子,這次也是你們運氣好遇見了我,倘若是別人,你們的小命一定保不住。你放心,這次我既然說要留你們性命,就一定會留!”


    張卿卿很是感動,跪在地上給那匪首磕了一個頭:“謝大哥賜馬!”


    “誰說要給你馬了,這年頭刀兵和馬是要緊東西,馬我是肯定不會還給你們的!”說著匪首回了頭,叫了另一個背著包裹的小土匪,“老九,弄幾張餅給她!”


    “好的大哥!”小土匪點了頭,很快就從包裹裏掏出了幾張大餅。


    張卿卿愣了一下:“大哥,這……”


    “怎麽了?這可是白麵餅,我們自己都不舍得吃,還委屈你了不成?你愛吃不吃!”見張卿卿愣著不接,那小土匪也不耐煩等,直接將那餅甩手扔到了張卿卿麵前。


    “……”張卿卿閉上了嘴。


    張卿卿將那幾張餅撿起來拍了拍上麵的塵土,起身給他們一行人讓出了一條道。眾匪徒從張卿卿身側走過,張卿卿也飛快跑回去找方熠。


    方熠按著傷口等了半晌,出血已經不像最開始那樣嚴重。


    張卿卿取來火折子燒了點草木灰,正要剝了他的上衣幫他敷上,沒想到卻被他反握住手腕:“卿卿,你不該去找那幫匪徒的。”


    張卿卿想起那幾張餅就有點鬧心,但是畢竟是個幹糧,他們兩個還不知道要在這山裏困上幾天,這幾張餅也可以救個急。


    “雖然沒有討回來馬,還但是能要來這幾張餅也還不錯了,無論如何總比沒有強。”


    方熠很明顯不是在說這個餅的事。


    他蹙著眉表情嚴肅:“你總是對所有人都這麽掏心掏肺奮不顧身。我知道這很正確,也很高尚,正因如此我才這樣喜歡你。可是卿卿,你這樣肯定是要吃虧的,我不想你吃虧,也不想你受委屈。你可以對別人再壞一點的,包括我。與其讓你為了我去犯險,我寧肯你對我再無情一點。”


    “你又在說什麽傻話呢?我要給你治傷,你有什麽話回頭再說!”


    張卿卿掙開了他的手,一把拉開他深衣的領口,將草木灰塗到了他的傷口之上。


    沒有包紮用的繃帶,張卿卿又把自己衣服邊撕爛,扯出幾個長布條給他包紮傷口。


    方熠是侯府公子,當今聖上的親外甥,自幼養尊處優的長大,何曾吃過這樣的苦?不過現在他們的境況糟糕,也由不得他挑剔。


    張卿卿沒有幫人家處理過外傷的經驗,努力了半晌終於幫他包紮完畢。方熠疼的麵目扭曲,但是怕張卿卿擔心,從始至終沒有叫過一聲。


    處理完傷口之後方熠整張臉慘白,張卿卿幫他穿好了上衣憂心忡忡的看著他,真的在擔心他會突然病故。


    方熠強行扯出一個微笑:“我沒事的,你不要擔心。”


    張卿卿麵色凝重,掏出那幾張麵餅遞給了方熠:“這都一整天了,你什麽東西都沒有吃,還受了傷……你快吃一點墊一墊,等你有點力氣了,我們就去找他們說的那個庵堂,讓人給你治傷去!”


    “這不是已經包紮過了嗎?我之前看過醫術,草木灰止血的效果很好,還可以防止傷口傷風化膿,我肯定沒事的……”


    張卿卿拿起一張餅塞到了方熠嘴裏:“讓你吃餅就好好吃餅,怎麽那麽多話?”


    方熠點點頭,老老實實吃掉了一個麵餅,張卿卿肚子餓極了也吃掉了一個,末了還剩了兩個。


    方熠給那幫匪徒的銀票加在一起有一千多兩,沒想到最後隻換了這四張麵餅。


    這二百五十兩一張的白麵餅果然頂飽,餅下肚之後兩人的精神都好了一些,就是餅太幹有點噎,張卿卿特地去附近找了些水。


    那幫匪徒說庵堂在十裏外,遠倒是不算特別遠,隻不過方熠受了傷,腳程必定會受影響,也不知道他們幾時才能走到。


    倘若那幫匪徒是故意騙他們的,可能他們永遠都找不到那庵堂。


    張卿卿將剩下的兩張餅揣到懷中,帶著方熠就要朝庵堂的方向出發。


    二人走了幾裏地之後已經變了天色,方熠掏出懷表看了看:“古怪,明明才申時。”


    張卿卿見到他手中的東西有些意外:“你這懷表竟然沒有被那幫土匪劫走?”


    “這東西個頭小,也多虧我藏的好。倘若我們真的找到了那庵堂,興許還能用這東西換來匹馬回京!”


    “妙極!”張卿卿喜上眉梢。


    這樣一來,他在庵堂裏看病的醫藥費也就有了。


    兩人又行了一兩裏,天色愈發晦暗,突然一道驚雷帶著閃電襲來,陰沉沉的天空驟然亮了一下,很快又陰沉下來。


    方熠伸了伸胳膊,又抬頭看了下天空:“卿卿,要下雨了。”


    張卿卿四處看了看,試圖找一處可以避雨的地方。


    方熠的身上有傷,倘若他們在路上淋了雨,他的傷口泡了水得了傷風,那他好容易從那匪徒手中討回來的這一條命也就沒有用了。


    張卿卿扶著方熠往前走,可是他們的步子遠沒有山雨來的快。兩人被暴雨淋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遠處找到了一處可以避雨的小屋。


    這小屋好像是山中獵戶修建的臨時居所,房間裏有床榻灶台,還有被褥和一些柴禾。


    張卿卿生起了火,把方熠的衣服剝下來烤幹,又幫他看了看傷口。剛才淋了那麽久的雨,傷口上敷的草木灰已經被衝掉,他的傷口被泡的發紅,還有些腫。


    看這情況,隻怕真的要傷風了。


    可是他們被大雨困住,有這麽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已經很是難得,又哪裏能奢求藥草和大夫呢?


    張卿卿接了些雨水燒開給方熠喝了些,又燒了些新的草木灰幫他敷了上去。


    淋過雨之後的方熠精神狀態很差,說是犯困,早早地就鑽進了被窩。張卿卿摸了摸他的腦袋,果然有點發熱。


    沒有毛巾,張卿卿隻好又開始撕自己的衣服。她將一大塊布料用冷水浸濕敷在方熠的額頭,又用溫水幫他擦身體,忙活了半夜他終於退了燒。後半夜的時候他又喊冷,可是房間裏的柴禾已經燒完,張卿卿隻能鑽進被窩裏抱著他,用自己的身體幫他取暖。


    方熠病的昏昏沉沉,一晚上還算老實,拱在張卿卿懷裏一覺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早晨方熠先醒了過來,他剛一動就驚醒了張卿卿。


    張卿卿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方熠的額頭。


    “天呐,怎麽又燙起來了?昨天晚上明明已經退了燒的!”張卿卿驚叫著從床上起了身。


    她又扯開方熠的衣領看了看他的傷口,腫的似乎更嚴重了。她必須得去幫他找個大夫了,否則他可能真的活不到回京的時候。


    天色已經大亮,張卿卿打開門看了看,雨已經停了。


    張卿卿扶著方熠起了身,試圖帶著他繼續去找那庵堂,可是方熠身體虛弱,不過走了幾步便倒在了地上。


    “二哥,你這是怎麽了?”


    方熠艱難的搖了搖頭:“我這次怕是不行了,卿卿你別管我了,你走吧!人的屍體很難看的,我不想嚇到你。”


    第96章 .  母親  難道這個人就是她的生身母親嗎?……


    張卿卿不喜歡聽這種喪氣話, 將方熠罵了一頓叱令他閉嘴。


    方熠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也沒有跟張卿卿爭辯,不一會兒就又睡著了。張卿卿想帶方熠去那幫匪徒所說的庵堂, 但是憑她的力氣實在是背不走他, 所以也隻能另想辦法。


    她用藤條編了個簡易的擔架,拖著方熠艱難行走。用了數個時辰才走到了那傳聞中的庵堂。


    張卿卿放下擔架去敲那庵堂的門, 不一會兒果然有人開門, 一個師太帶著個七八歲的小尼姑走了出來。


    張卿卿表明來意, 師太看見她手掌和肩膀被藤條磨出的血,又遠遠望了一眼擔架上的方熠,對她的遭遇表示了同情, 但是最後還是攔著門沒讓她進。


    小尼姑奶聲奶氣的說:“我們庵堂不收男人,你們快走吧!”


    師太將小尼姑拉到一旁, 客客氣氣的做了個補充說明:“這位施主, 不是鄙刹有意拒人於千裏之外, 隻因庵內都是女尼,男客往來多有不便……”


    張卿卿有些沮喪,不過她略加思索, 很快就想到了一個新的解決方案。


    “師太,我不是男人,我是個女扮男裝的女人!我倆一路奔波而來, 怕用女兒身份行走多有不便, 所以特地做了男人打扮!”


    張卿卿解開了自己的頭巾發網,一頭青絲邐迤肩頭。


    師太看著張卿卿這副模樣欲言又止:“可是頭發長又能代表什麽呢?你散著頭發雖然確實很像女人, 但是這天底下俊秀如女子的男子數不勝數,這樣似乎也證明不了什麽。更何況,這天底下的男人未必都頭發短, 女人的頭發也未必都長。比如我們這庵堂,裏麵幾十個女人可沒有半個長頭發的。”


    “……”有道理。


    張卿卿上一次向孔家證明自己的性別的時候還剝光了衣服,到這位師太麵前隻散了一下頭發,委實是不夠誠意。


    但是這次是在外麵,她就這麽當著古刹和無邊的曠野把自己脫的光溜溜的是不是也不太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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