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長大後的傅揚,一張清雋的臉比幼時多了幾分冷厲。頭發濕漉漉的,下顎線還往下滴著水。今天溫度低,鄭蘇趕緊讓傅揚進了房間,去浴室拿了一條幹淨的毛巾讓他擦幹衣服。


    傅揚來到客廳,深沉的目光觸及茶幾上的盒子,瞳孔猛地收縮。


    本以為鄭蘇找借口,把自己引來。看到盒子那一眼,傅揚真的相信這是潘梵於給自己的。


    鄭蘇從浴室裏出來後,看到傅揚拿起盒子,一隻手放在盒子裏麵翻來翻去。腳步停頓了下,那個盒子裏有什麽東西,自己並不知道。記得潘梵於萬般叮囑自己,一定要親手交給傅揚,心想那是對傅揚來說很重要的吧。


    他站在浴室門口,看到傅揚紅了眼眶,拿著樹葉放在眼下看。


    那隻是一個很簡單的葉子,泛著枯黃,沒有一點生機。


    傅揚把葉子放下,又拿起來一個小本子,那是一個沒寫任何東西的小本子。


    記得那是他們在泰國的時候,一個陌生的女人把這玩意交給他的。


    然後他才雙手顫抖地打開那一封信。


    鄭蘇看到那封信第一眼,就把毛巾遞給傅揚:“先擦一擦吧,等會兒看也行。”


    留下這句話,鄭蘇看他已經繃不住的表情,轉身回到臥室。


    鄭蘇離開後,傅揚倒抽著氣,眼淚打濕了上麵的字。


    潘梵於說了很多,從他們小時候,到在九州的那些生活。


    傅揚無力地靠在沙發上,他手上拿著那張紙,是潘梵於親自寫上的字。


    潘梵於告訴傅揚,自己離開他,是因為他的病。


    如若不能治好,這輩子都將活在痛苦中。傅揚應該是知道的,去複診的時候,那些被家人帶走的病人是什麽樣的,照顧病人的家人又是什麽樣的。精神方麵的病不是吃藥就能治好的,有需要病人配合治療。


    傅揚咬著虎口,直到嚐到腥甜的血液,才漸漸鬆開。


    看到下一段,潘梵於告訴她自己已經跟傅玉書訂婚的消息。傅揚目光放在這一行字很久,像是讀不懂這句話一樣。傅揚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呼吸一下,心就疼一下。直到這時候,傅揚才知道所謂十指連心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看著那些字,心裏疼一下,連帶著一條脈絡到指尖上,疼得他攥緊拳頭。


    他們倆人訂婚在去九州前,傅玉書容許她在結婚前放縱。所以她想去看看自己過得怎麽樣,畢竟小時候對自己很好。但是沒想到會跟傅揚在一起,現在高考過後,答應了傅玉書要回來。


    所以,潘梵於才會在結尾上,把他們兩個人一年半的美好時光畫上殘酷的句號。


    告訴傅揚,他們分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梵梵和傅揚見麵了


    第68章 再見


    鄭蘇從臥室裏出來後, 給傅揚拿了一身幹淨的衣服。看到傅揚渾身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微仰著頭,目光不知道放在哪裏。


    鄭蘇走過去, 往盒子裏看了幾眼, 把那一身衣服遞給傅揚:“去浴室裏洗洗澡,然後把衣服穿上。”


    “你跟潘梵於關係很好嗎?”傅揚微眯著眼看他。


    在傅揚心裏, 自己被拋棄c市跟鄭蘇有很大關係。


    鄭蘇是喜歡潘梵於的, 傅揚知道,所以很氣憤為什麽這個盒子在鄭蘇這裏。


    如果在自己被送到九州後,潘梵於跟鄭蘇關係很好,現在想想心裏就覺得膈應, 感覺自己被背叛了一樣。


    他很討厭鄭蘇,恨不得當時打死對方的厭惡。


    鄭蘇歎了聲氣:“傅揚,洗完澡回來, 我在告訴你。”


    傅揚伸手打開鄭蘇的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抱著那盒子往門口走去。鄭蘇見他身上濕漉漉的,如果不去洗一下澡, 換上幹淨的衣服, 很容易感冒。


    而且鄭蘇還害怕傅揚不知道傅玉書的事情, 從這裏回到傅玉書那裏。


    鄭蘇抓住傅揚的手臂, 那句話梗在嗓子眼裏發不出來。


    “傅揚,你待在我這裏, 別回去。”鄭蘇頭很疼, 不知道該怎麽跟傅揚解釋:“別去聯係傅玉書。”


    “我當然不會聯係傅玉書!”傅揚緊咬著牙,那些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也不會去聯係潘梵於,這輩子, 都不會打擾他們。”


    “啊?”鄭蘇不知道傅揚受了什麽刺激,畢竟沒看到那封信:“潘梵於被傅玉書帶走了,我也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反正傅揚,你也長大了,應該獨立,隻有你強大起來,有些東西想要就能得到。”


    傅揚轉過身,那雙通紅的眼睛緊盯著鄭蘇,“你說的東西是潘梵於嗎?”


    鄭蘇想到今天早上的事,心裏一陣挫敗感,低下頭,悶聲悶氣地答道:“對。”


    而他承認下來,卻在傅揚那裏咀嚼出另一種風味。


    原來潘梵於隻喜歡強大的人,在九州傅玉書管不到的地方,來依附自己。


    所以回到c市,還是要回到傅玉書的身邊,因為傅玉書比自己夠強。


    傅揚想到那封信上,潘梵於絕情的內容。


    就覺得臉上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被人打擊自尊後的挫敗感,骨頭和內髒瓦碎化成一灘血水,帶著痛苦流經渾身上下。


    傅揚的喜歡是濃烈的,被人傷害後的情緒也是最痛苦的。


    鄭蘇抿著唇,拽住他手臂,把失魂落魄的他拖到浴室裏。


    還體貼的把水溫給他調好,把幹淨的衣服放在衣架上:“我先出去了,你洗完澡後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鄭蘇抬眼看了他一眼,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


    然後他關上門,坐在客廳裏等他洗完澡出來。


    傅揚洗完澡出來後,單手拿著毛巾擦頭,“我訂好了機票,今天晚上就回去,然後衣服我給你轉過去錢。”


    鄭蘇從沙發上站起來:“你不用問我關於潘梵於的事嗎?”


    傅揚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漆黑的眸底像是一片死寂。


    鄭蘇看到隻好作罷,算了,自己也沒理由去幫一個情敵。


    “衣服你就不用轉我錢,都是穿過的衣服,不值錢,沒事。”


    傅揚還是堅持加了他一個微信,把錢轉給了他。臨走前,鄭蘇見外麵還下著大雨,遞給他一把傘。傅揚看著那把傘,想起曾經在雨裏送給她的傘,嗓子眼裏疼得厲害,傅揚接過去,然後離開了。


    回到九州,白正光和陳收接到電話,就開車來接傅揚回家。


    傅揚站在飛機場門口,天上還掛著了零落幾顆星星。


    一輛車緩緩行駛到自己麵前,車窗搖下來,白正光手臂擱在車窗上,對著傅揚打了個哈欠:“傅揚快上車,瞌睡死我了。”


    傅揚坐在車裏,老白一路上怕傅揚不開心,專門給他講笑話,陳收還跟以往一樣,一直打岔,倆人一來二回懟了起來,比白正光講的笑話還好笑。


    老白通過後視鏡看到傅揚嘴角的笑容,忍不住感慨:“揚爺,你這輩子要不然就待在九州算了,我看那c市狗模狗樣的,還不如咱這小地方好呢。”


    陳收也附和道:“老白說的對,以後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傅揚撐著頭苦笑,看著那倆人的後腦勺,晚風吹進車裏,傅揚倚在椅背上,悶笑了一聲。


    對啊,c市不要自己了,可是九州要自己。這裏有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回憶。


    一路上,白正光和陳收都沒去問有關於潘梵於的事。


    可能是怕傅揚觸景傷情,就沒提,還一直打岔吸引傅揚注意力。


    從九州回來後,傅揚的入學通知書下來了。


    白正光拿著傅揚的通知書,笑得跟個傻子一樣:“真好,揚爺以後就是大學生了。”


    傅揚把通知書從白正光手裏拿了過來,低頭看著上麵的字。那是為了潘梵於報考的學校,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隻見傅揚拿著冒著火光的煙,在通知書上把名字給燃成灰點。


    老白大叫著去奪:“揚爺你幹嘛呢!”


    “不讀了。”傅揚夾著煙放在唇邊深吸了一口。


    白正光掏了掏耳朵,“啥?你剛剛說啥,我耳朵是出問題了吧。”


    微長的劉海堪堪遮住眉眼,傅揚扭頭看向白正光問:“你大伯最近在忙什麽。”


    白正光說:“老頭子最近在忙活房地產的事。”


    “行。”傅揚把煙按在指腹一滅,掏出手機給老白的大伯打了個電話。


    老白的大伯一直都想跟傅揚合作,之前那次帶著傅揚去跟那個所謂的政界大佬見過麵後,愈發覺得這小子跟自己投緣。


    所以,這次的項目,想跟傅揚一起做,傅揚不用掏錢,隻管跟自己走動出出計劃。


    傅揚知道老白的大伯,徹底把他當做自己人了。


    人家一家子都對自己那麽好,傅揚想著怎麽著,也得給他們帶上一些利潤。


    --


    傅揚不讀大學的消息,被老白的大伯知道後。那個大肚便便的男人半躺在沙發上,周邊有美女喂著他切好的水果,一邊手不幹不淨地揉著美女的屁股,一邊歎氣:“你這學校還挺好,怎麽就不讀了呢。”


    傅揚摸了摸鼻尖:“人各有誌向,更何況,我當初如果知道,就報一個九州的大學,離這裏近點。”


    白厲宏看著把頭也剔成利落寸頭的少年,比之前顯得成熟了很多,更有男人味了。


    “那行,你既然打算好了,我這把年紀也揮霍了不了幾年,”白厲宏感歎以前五十多年的輝煌曆史,看著麵前才十八歲正值大好年華的青年,覺得自己真的是老了:“我現在隻對你有一個要求。”


    “您說。”傅揚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


    “多帶帶白正光,這小子頭腦沒你聰明,之前還讓我往大學捐棟樓,非得跟自己女朋友待在一個學校裏,真可笑。”白厲宏想到自己那沒出息的侄子,就覺得頭疼,“我沒有孩子,因為我身上有病,不是能力不行,而是遺傳病你懂吧,所以當年就拒絕了喜歡我的姑娘,不想連累她。所以這些年,我完全把白正光當做接班人培養,我兄弟還因為這事跟我吵了一架,他希望白正光不要接觸那些肮髒的東西。”


    說著,白厲宏忍不住嗤笑:“整個白家就是因為肮髒的東西起家,他媽的吃的喝的都是從肮髒裏掏出來的利潤,怎麽就覺得這肮髒了。”


    傅揚坐在一旁安靜聽著,目光放在手上,像是在思考什麽事情。


    白厲宏瞥了傅揚一眼,嘴裏嚼著一顆葡萄,“你先帶帶白正光,實在不行,以後我就收你為義子算了。”


    聽到白厲宏的話,其他幾個小姐都一齊看向那個長得好看的少年。


    傅揚扯出一抹笑,“這怎麽能行。”


    “我看你可以,與其交給白正光揮霍,還不如交給有能力的人發揚光大。”


    等白厲宏攬著小姐的腰,去往樓上開房後。傅揚靠在天台上,指尖夾著煙沒吸,目光深沉地望著不遠處的大海。


    後來老白打過來電話,問傅揚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大伯給他打電話罵了他一通。


    傅揚抬起手,吸了一口煙,微張著唇,緩緩吐出那一口白霧。


    “怎麽辦,我好像不小心奪了你的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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