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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上午十點,思辨杯半決賽。


    對比賽觀眾而言,開場前的一係列主持詞和評審介紹有些漫長,然而對於場上的八名選手而言,賽前的流程幾乎一晃便結束了,各自起身問候全場後,比賽正式開始。


    江陽大學也不愧是江陽大學,開篇陳詞就直取命門,把他們今天的立場清晰、立體且霸道地架構起來了:


    第一,今天這個辯題的主體是國家,我方所站的立場是國家的立場,我方接下來將不再是個人意誌的代表,而是國家意誌的體現。


    第二,今天這個辯題是一個應然性的辯題,我方沒有減少離婚的具體政治舉措的舉證義務,我方隻需要告訴你國家有沒有這樣的義務。


    第三,我方今天完全站在邊沁和密爾的功利主義立場上,認為道德僅僅是工具,社會的集體利益才是目的。而今天判斷國家是否應該降低離婚率的標準是且僅是社群的整體利益,個體的幸福與自由不在考慮範圍內。


    第四,具體舉證婚姻製度是如何保障社群的整體利益的:家庭是現代社會的最小單位,家庭的穩定可以保障社會的穩定;當下的社會觀念仍然認為家庭才是生育的溫床,家庭的穩定是保證生育率的基礎,為持續創造人口紅利提供可能;婚姻的穩定有利於降低社會的運作成本,降低對於社會福利的投入。


    第五,反麵舉證離婚率的升高對社會帶來的弊害:生育率持續走低,未來勞動力嚴重不足,經濟持續下行,無法維持養老等社會保障體係的運行,家庭的破碎和社會的不穩定最終可能導致社會的解體,那將是個體無法承受的災難。


    綜上,正方得證,國家有義務減少離婚***。


    蘇迢迢這會兒不在台上,手上的筆記記到這兒,不得不為陸禮他們捏把汗,抬起頭來,深深歎了口氣。


    正方這一套天衣無縫的組合拳打下來之後,反方能發揮的空間是極其有限的,一二兩點是辯題給出的既有信息,難以強行扭轉。而在國家層麵,功利主義相對於康德主義等等理論體係而言,當然更具有實際操作的可能,也更符合國家作為調和階級矛盾的製度、維係人類社群穩定的工具的定位。


    在這樣的前提下,陸禮在四質一中用幾個模擬的情境幾經嚐試,試探了“應該”和“必須”的界限,試探了國家視野下個人意誌的分量,然而最後都被正一用嚴密的防守頂了回來:“對方辯友請注意,我們今天這道辯題的主體是國家,國家的義務與否不應當用狹隘的個人主義視角衡量。”


    陸禮的這段質詢在對麵如此嚴密的理論下,不像是一杆進攻的長矛,而更像是長矛在那堵厚厚的壁壘前穿刺兩下卻無果,最後隻得落座告訴隊友:“一會兒警惕被帶進他們那套論中,必須要跳出那套國家意誌的體係,攻擊他們這一整套理論是法西斯的,是對公民私領域無底線的入侵。”


    台下第一排的孫穎看了眼反方所剩時間,隻得輕輕搖頭,低聲道:“太難了,這道辯題的正方是江陽大學最熟悉的套路,現在甚至還沒到他們進攻的輪次,如果我們沒有比他們更圓滑的技巧,那麽從若書接質開始,這場比賽就可能迅速崩盤。”


    一旁的蘇迢迢也清楚現在的狀況,這道題最雞賊的地方在於它給反方設置了天然障礙,反方難以越過像江陽大學這樣強悍的隊伍而創設出“對個體而言,國家是否有義務減少離婚”這樣的情境。


    想到這兒,她就覺得自己的血壓都快上來了,要是把台上的陸禮換做她的話,在質詢中處處碰壁處處被懟,可能真的會被對方這種霸道且傲氣十足的打法氣得失去理智。


    與此同時,她不得不承認江陽大學擁有的最頂尖的實力,即便隻是一名觀眾,她都能感受到那四個人由內而外所散發出的壓迫感,作為麵對麵的反方,所感到的壓力不言而喻。


    而要想在這種局勢下取得優勢,唯一的辦法隻能是去把觀眾的票拉過來,要讓觀眾警惕被無限拔高的國家意誌,讓觀眾的情感票倒向反方。


    但輪到他們開展這一點已經太遲了,正方四辯的質詢環節尤其尖銳,砸出了近年來離婚率攀升與生育率下降的數據,砸出了勞動力不足、人口老齡化社會所存在的危機,砸出了單親家庭子女所享受額外社會福利的政策……張若書還是第一次對上這樣的對手,在過程中完全沒有喘息和調整思路的機會,被迫在他們的邏輯中打轉,最後被拿下了“離婚對社會對於國家而言是壞的”這一結論。


    在這之後,又有正方二辯一段數據詳實且有力的申論,之後才輪到秦瀚的質詢——


    “對方辯友,您認為在國家意誌麵前,公民個人的自由和幸福是可以被犧牲和被剝奪的嗎?”


    “當然可以,比如一個殺人犯,他的自由、幸福甚至生命都會被法律所剝奪。國家是社會契約的產物,割讓個體部分的自由和幸福是維護社會穩定的前提。”


    “那這種割讓自由幸福的尺度到底在哪裏呢?比如今天有一對夫妻,妻子受到家暴提出離婚,然而在國家和社會所認為的‘離婚是壞的’的準則下,她不被允許離婚,持續生活在暴力和恐懼中,甚至走向死亡,您方認為這種割讓也是合理的嗎?”


    “當然是不合理的,即使是在‘離婚是壞的’這一前提下,這位妻子仍然可以提起離婚訴訟,國家沒有剝奪公民離婚的權利。”


    “所以您方承認無底線擴張並入侵公民私領域的公權力是不合理的?”


    “在國家意誌層麵,隻有應不應該這一個命題。至於合不合理,這是國家意誌和國家意誌的行使之間存在的那個被製約和被限縮的空間,這是當下的政治製度司法製度存在的根基,公權力和私權利就在這樣的對立矛盾中和諧存在。但我們今天討論的隻是前者,隻討論國家有沒有義務減少離婚這件事。”


    “……”


    麵對這樣的質詢,反方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無力感。正方把今天需要討論的東西壓縮到無限小,幾乎就縮到他們腳底下的那一圈,反方就像被困在如來佛掌心的孫悟空,怎麽翻也翻不出這一畝三寸地。


    然而這種絕望的交戰,似乎又切實地扣準了今天的辯題,仿佛一幕諷刺戲劇,扣準了在國家意誌麵前個體所展現出的渺小和脆弱。


    等到陸禮的總結陳詞,原先準備好的稿子一句也用不上,他放下那幾張薄薄的紙站起身來,隻能赤手空拳地應戰。


    第69章 .  迢迢有禮   不務正業


    “感謝主席, 各位評審。”即便是在這種背水一戰的情況下,陸禮看起來仍然是從容得體的,這是四辯必要的心理素質, 在崩盤的自由辯過後仍要重拾立場, 完成最後這四分鍾的博弈。


    “今天對方辯友的立論非常清晰,也像公權力一樣霸道和無情,他們先是將這道辯題完完全全劃入公權力的語境下, 我方一切來自個體的伸張與呼喊都成為他們口中‘個人主義’的噪音,成為時代巨輪下的粉塵。


    “此外, 他們認為今天這道辯題隻需要探討國家的意誌而不需要探討個體的意誌,因為公權力與私權利的相互製約與這道辯題無關,他們僅僅需要強調公權力必須履行的義務。因此,今天這場辯論完全成為了公權力的單口相聲,公權力在大聲告訴我們:先別談製約,我先告訴你我必須要做什麽。


    “在這樣的語境中, 個體的聲音被無限擱置, 個體的抗爭被無限延宕, 在公權力強有力的口號下, 個體一次又一次地閉上嘴自己想要發聲的嘴,最後幾乎忘記了自己到底想說些什麽。


    “而這就是我方今天必須站在這裏說點什麽的原因, 我方必須在對方辯友鐵麵無私地下達國家意誌的同時, 高喊出公民的自由意誌。因為隻有同時存在兩種體量相當的聲音, 權利的製約才存在可能, 而並非像對方辯友所說的:今天隻可以討論你的,不可以討論我的;今天隻可以討論公權力的,不必要討論私權利的。


    “因此,我方必須要站在個體的角度去思考, 國家擁有減少離婚這樣的義務之後,對個體而言意味著什麽?我方今天必須要在這裏提出公民對國家的訴求和理想:我們要的不僅僅是一個穩定的社會,更要一個擁有幸福與自由的社會,要一個人人都擁有尊嚴的社會。


    “今天對方二辯拿死刑犯的例子告訴我,幸福與自由是可以被剝奪的,那麽請問對方辯友,那些在婚姻中受到傷害渴望離開婚姻牢籠的公民,我們有什麽樣的罪過,值得被剝奪或者限製離婚的自由呢?


    “在對方辯友口中,人在進入婚姻後,仿佛就不再是個人了,隻是生育和維護社會穩定的工具。個體除了生育和維持社會穩定之外的價值,竟然都不再被對方辯友所承認,為了生育價值,甚至可以犧牲掉個體的生命健康、自由和幸福。那麽我方是不是可以認為,婚姻是對個體價值的貶損,是對個體尊嚴的羞辱,在個體層麵而言,結婚比離婚更有害呢?在這樣的價值觀下,請問誰還要結婚?”


    反方在賽前的一係列準備打到最後已經什麽也不剩,因此陸禮的結辯完全成了一場即興演講。


    但論精彩程度,這段結辯完全可以排進這次“思辨杯”的前三,在前半段對反方的立場作了有力的確認和伸張後,之後的發揮就顯得如魚得水,其信息的密集程度和論辯的精彩程度,聽得底下的蘇迢迢也跟著心潮澎湃起來。


    直到這段關於個體價值在婚姻中的闡述,徹底扭轉了這場結辯的節奏,轉守為攻。底下的觀眾估計也在剛才的比賽過程中被正方聽得壓抑,直到反方總算打出了一次強有力的進攻,沒忍住爆發出一陣掌聲來。


    雖然對辯論賽而言,觀眾在選手發言的過程中鼓掌並不值得提倡,但這次的掌聲更多的是鼓勵,還帶了幾分解氣的快意。


    於是陸禮的陳詞繼續:


    “因此,對方辯友的這種價值倡導對社會而言或許才是災難性的,隻進不出的結構叫做陷阱,如果人人都把婚姻視作陷阱,人人都因為結婚後的離婚不自由不願意踏入婚姻,那麽結婚率崩盤的社會將會比對方辯友所構想的高離婚率社會更加可怕,您方所擔憂的一切,都將以十倍百倍的速度飛速發生。


    “更何況,那些已經步入婚姻的人就活該被犧牲嗎?等她們醒悟已經太晚了,已經身陷囹圄。即使存在對方辯友所說的私權利對公權力的對抗,個體的力量在絕對的公權力麵前是脆弱的。當國家倡導不離婚,就意味著婚姻這一私領域即使不被納入國家的管轄,也會被納入公眾的道德審判;意味著人們對離婚的羞恥感將會加深;意味著那些在婚姻中深陷泥淖的痛苦的人們,將會背上‘集體利益’的十字架放置於‘功利主義’的審判下,這樣的重負會成為婚姻之外的第二重不幸,這是悲劇之悲劇!


    “自由被收走是如此簡單,想拿回來卻是如此艱難,在試水和拉鋸之中犧牲掉的人們,又有誰能對他們負責呢?時代的一粒沙,落在一個人身上是一座山,對社會而言微不足道的、可行的犧牲,對個體而言卻是無法承受的、毀滅性的。


    “因此無論如何,我方今天都絕不承認國家擁有那樣的義務。我們是一個個小小的擁有喜怒哀樂的個體,我們不願意拋下對於自由意誌的思考、對於生命的熱愛,因為我們始終相信人應該是目的而不是手段。


    “或許在您方看來,個體的悲歡在國家這家龐大的政治機器下微不足道。但對每一個鮮活的個體而言,我們不願被去人格化,不願純粹作為維持社會運作的螺絲釘存在。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重要,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富有意義,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如此獨一無二,因此我們的每一分權利都值得呐喊和抗爭!


    “因此,我方今天必須要在絕對的國家意誌麵前發出微弱的聲音,我方堅定地認為國家沒有義務減少離婚,感謝各位。”


    秦瀚的質詢和質詢小結一共隻花了三分半,因此輪到陸禮陳詞,時間還剩下近五分鍾,陸禮的嗓音說到最後都有些啞,但仍然有力。等他落座,觀眾的掌聲經久不息。


    辯論史上有不少靠著結辯一舉翻盤的經典案例,陸禮的這段總結陳詞太鼓舞人心,以至於五位評審的印象票在給出來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反方今天要贏了的錯覺——


    1:4


    隨後台上的辯手退場,讓位給評審述票。


    陸禮回到台下的嘉賓席,在蘇迢迢身邊坐下。


    蘇迢迢轉頭看他一眼,把手裏的水遞給他,彎起眼睛道:“你表現得很好。”


    她必須承認自己是個慕強的人,要是陸禮在結辯沒說出什麽來,她就算嘴上不說,心裏多多少少也會失望的。


    但陸禮幾乎從沒讓她失望過。


    這頭陸禮接過她的水,並沒有完全被台上坐得滿滿當當的反方席位所迷惑,仰頭喝了大半瓶水後,搖搖頭道:“我們這場比賽的環節票失分會很嚴重,自由辯和接質太被動了,很有可能是5:0,結辯稿中提到的那些點等我意識到都太遲了,我們昨天晚上就應該想到這一步的。”


    “確實,尤其是婚姻在這一價值倡導下對人格的貶損、減少離婚會反向減少結婚這一點。”蘇迢迢點點頭,他們賽前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離婚也是件好事’和‘公權力不能無限擴張’這兩點上,始終沒轉過彎來,前麵被正方各種打擊,腦子都快宕機了。


    從這一點上來看,這場比賽不無遺憾。蘇迢迢輕歎了口氣,伸手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不過最後能在結辯環節打出來已經很好了,前麵正方的質詢太強勢,根本不給你們開口的機會。”


    陸禮跟著輕歎了聲,側過臉來看她,末了,視線落到她的手上,微微挑眉,靠近壓低聲音問:“我們已經可以在公共場合這樣了嗎?”


    “……”蘇迢迢的嘴角一扯,沒料到他的心態倒是挺好,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倒是她自作多情了,當下便沒好氣地把他的手拍開。


    半決賽的規格和以往不同,五位評審一人說個七八分鍾,大半個小時就過去了,但總體而言,不論是把票投給了正方還是反方,他們對比賽的判斷基本一致:


    在反方四辯的總結陳詞以前,局勢非常明朗,反方雖然有一兩次嚐試突破的點,但都被正方第一時間摁回去了,因此優勢一直被正方牢牢握在手裏。


    直到陸禮的陳詞,才總算給出了反方在這道辯題下應有的立場,也是真正能帶給觀眾啟發的東西,並不是說一個辯題在內部語境中確認了討論的對象為“公權力”後,就沒有必要討論“私權利”,因為一句話同樣還有外部語境,私權利本來就是應當被擺上台麵和公權力對抗的,這才是這道辯題存在的價值。


    在這一點的處理上,正方顯然做得過於霸道和蠻橫,如果反方沒有最後結辯中的厘清,評審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使非常想抬出心證也無濟於事,但有了這樣的指認後,就能愉快地把印象票從正方身上拿走。


    更何況在提到最後的陳詞時,四位評審都無一例外地提到了“感動”這個詞。正方的觀點對台下的觀眾和評審而言,帶來的是壓迫、是束縛、是對人的漠視,甚至是絕望的反烏托邦;而反方的結辯給個體帶來的是希望,是鼓舞,是對人的價值的肯定,是對個體自由意誌與幸福的有力伸張,這也是為什麽,評審都齊刷刷地坐在了反方席位上。


    隻是述票結束後,局勢在最終票數的統計發生了轉變,環節票果然如陸禮所料,由江陽大學5:0拿下,正方瞬間以6:4反超。


    到了決勝票,則是罕見的2:2,其中一個判了平票的評審誠懇解釋道:“反方最後的結辯我很喜歡,因為我不希望正方口中的公權力真的實現,但反方今天在操作上沒有很好地呈現他們最後的觀點,所以兩邊對我而言,都沒有真正獲得勝利。”


    最終,“思辨杯”半決賽第一場的分數統計為8:6,江陽大學略勝一籌,出線決賽。


    觀眾優先從東側出口退場,而a大這次雖然輸了,好歹也是個季軍,還要領獎杯合影留念,甚至還得跟江陽大學排排站拍照。


    場上爭鋒相對的辯手下了場更多的是惺惺相惜,江陽大學的隊長是這次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的三辯,拍完照後主動和他們每一個人都握了手,還開玩笑道:“辯題是辯題,辯手是辯手,放心好了,我們本人沒有這麽nazi的。”


    陸禮和她禮貌地握了手,再次拿出他交際花的基本技能,帶著微笑開口道:“你們隊伍的進攻節奏確實是一流的,這次比賽從你們身上學到很多。”


    對方也帶上微笑,和他商業互吹起來:“你的結辯也很精彩,可惜反應過來太遲了,要是從一辯稿就做兩點預設反駁的話,這場比賽的輸贏手就真不一定了。”


    陸禮聞言,頷首道:“那就祝你們決賽順利,期待下半年的‘山海杯’再碰到你們。”


    “當然,”江大的隊長一點頭,猶豫了片刻後,又開口問,“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以後遇到比較新鮮辯題,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這種不打不相識賽後加聯係方式的狀況在辯圈很常見,不光是資源共享,有很多情侶都是通過這種渠道在一起的。


    陸禮打了三年辯論,對這套流程很熟悉,幾乎觸發了他的肌肉記憶,想也不想就點點頭。


    好在下一秒總算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名草有主的人了,頓了一下,覺得還是得避避嫌,開口道:“抱歉,手機賽前放到我女朋友那兒保管了,她剛剛去了洗手間,要先等她過來。”


    他邊上的謝昂然聽到這句,麵上雖然繃住了,但心下沒忍住“臥槽”了兩聲,想不到他們現在都名正言順到這種地步了。


    大概也隻有秦瀚摸不著頭腦,背著眾人小聲問了謬荷一句:“陸禮什麽時候有女朋友了?是蘇迢迢嗎?”


    “是啊,寒假的時候在一起的吧……大概。”謬荷眼皮都不眨地傳播假消息。


    對麵江陽大學的隊長聞言,很快了然,也沒露出什麽失望的表情,隻點了點頭道:“好。”


    所以等蘇迢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群人都齊刷刷地盯著她看,一頭霧水地抬手摸了摸臉,以為沾上什麽髒東西了。


    陸禮主動往她的方向走去,低聲提醒她:“江陽大學的隊長想加一下我的微信,方便之後交流。”


    “她想加你微信?!”蘇迢迢聽到這句,眼睛“刷”一下亮了,趕緊從包裏掏出他的手機遞給他,催促道,“快加快加,問一問將來江大可不可以跟我們辯協聯動,她的質詢太強了,我想偷師學藝。”


    陸禮垂眸看她一眼,發現這人完全沒領會到自己的良苦用心,無奈地抿了一下唇,應道:“好。”


    隻是在加微信的過程中,對方竟然還認出了蘇迢迢,誇道:“你是隊裏的三辯吧?我看過你們之前的小組賽,發揮得很不錯。”


    蘇迢迢有些受寵若驚,睜大眼睛連連點頭道:“謝謝……但跟你比起來還有很大的差距,希望我們以後有機會麵對麵較量。”


    “我很期待。”對方衝她一笑,收回自己的手機後,領著身後的隊員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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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北城的機票買在了第二天早上,這場比賽對上江陽大學,輸得不算丟人,眾人在一家家常菜館吃了兩個小時的飯,順便複盤了一整場比賽,還被孫穎要求寫兩千字的比賽心得,記錄下他們這次“思辨杯”的心路曆程。


    等回到酒店已經是下午,眾人昨天又熬了一個大夜,拉上窗簾把外麵的光線遮得嚴嚴實實,開始補覺。


    但陸禮沒心思睡覺,枕在床上思索半晌後,給蘇迢迢發了條微信:


    【你睡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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