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宛如看著她沉默了許久才道:“一手抓王簡,一手抓棉匠,兩手抓?”


    竇氏點頭,“對,男人要,錢也要,錢與權都要。”


    秦宛如:“……”


    竇氏現實道:“用錢來做你的脊梁骨,離了他,你能好好的。但商賈的身份到底太低賤,那便抓牢他,用國公府來給你鍍金抬身份,相輔相成,方才算了不得。”


    秦宛如忍不住笑,“姻伯母,這太難了。”


    竇氏:“你難什麽呀,哄人你擅長,種地你也能行,怎麽就難了?”


    秦宛如默默地捂臉,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竇氏慫恿道:“京城裏有多少個王三郎?一個連大長公主都垂涎的男人對你有意,你還矯情什麽?”


    秦宛如擺手,“不敢矯情,就是一家老小都在這兒,怕出岔子。”


    竇氏後知後覺道:“我倒把這茬給忘了,你家可是瑞王提拔進京的。”頓了頓又問,“你家……是瑞王的人?”


    秦宛如搖頭,“我爹說了,不能瞎站隊。”


    竇氏歎了口氣,“現在朝廷裏黨派相爭傾軋,不知何時是個頭,確實需得謹慎些為好。”


    秦宛如:“我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穩妥些。”


    竇氏點頭讚許,“女郎家,裏外都要抓,事事都要自個兒主動去取才好,勿要等著別人送上門來。”


    秦宛如正色道:“姻伯母的話我都記下了。”


    竇氏起身道:“春困秋乏,我得去睡會兒。”


    秦宛如這才離開回到自己的廂房。


    明日王簡就要回京,下午他命差役把黎縣令和縣丞主簿叫到官驛問了些話,皆是跟閔縣有關,可見他是對當地情況放到心上的。


    明日是初八,初九正式會試,會試頭一天參加科考的舉子等人就要前往貢院,範謹也在那群人之中。


    孔氏親自把他送了過去。


    這一去貢院就要呆好些天,孔氏難免擔心,範謹倒是鎮定,安撫她道:“阿娘莫要擔憂,三場也不過九天,九天後就會出來了。”


    孔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你等了這般久,可算等來了今日,我得空了,得去給你父親的墳頭上燒柱香,求他保佑你文思湧泉,事事順遂。”


    範謹道:“阿娘若想求個心安,也可去一趟,不過我不在的這些日,你可要多注意些,莫要受寒犯病。”又道,“若有什麽事,就找街坊鄰裏幫個忙,我走之前也曾跟書肆老賈打過招呼。”


    孔氏點頭,“我知道照顧好自己。”


    範謹衝她笑了笑,一人喊了他一聲,是隔壁坊的士人,亦是同鄉,他同孔氏道別後隨那同鄉進了貢院。


    孔氏站在門外衝他們揮手,心裏頭又喜又愁,喜的是總算盼來了會試,愁的是不知結果如何。


    在貢院外頭站了許久,孔氏才獨自回到了張家胡同,路過書肆時,老賈跟她打招呼道:“孔大娘回來了?”


    孔氏回道:“剛把少儀送進了貢院。”


    老賈笑道:“小子耽擱了這些年可算等到了今天,你應該高興才對,怎麽愁眉苦臉的?”


    孔氏憂心忡忡道:“我是該高興,可是心裏頭總是心神不寧的。”


    老賈拍胸脯道:“你就莫要瞎想了,以你家少儀的能耐,頭三甲咱們不盼,但登科是不成問題的。”


    孔氏:“借你吉言。”


    下午她特地買了香燭紙錢到城郊的墳地去探望範父,給他燒了柱香,敬了杯酒,求他保佑自家崽子能會試順利。


    貢院裏的考試場所非常簡陋,僅僅隻是獨立的小單間,進去前為了防止夾帶,會把考試者上下搜羅一遍,也會嚴查替考,冒籍等各種舞弊。


    此次會試監考者由禮部侍郎鍾澤懷主持,考官有十一人,考題由政事堂的宰相們商議出的,密封到考官手裏,不曾外泄分毫。


    王簡從閔縣趕回來進了趟宮,皇帝趙章也很期待這次的會試。


    這是朝廷選拔人才的重要時刻,萬不能出任何岔子。


    聽到王簡說去了一趟閔縣,趙章很是詫異,問:“舅舅去閔縣做什麽呀?”


    王簡笑道:“心血來潮去瞧瞧當地的情形。”


    趙章:“???”


    王簡岔開話題,“這一回會試的題目是什麽,陛下給臣透露透露?”


    趙章樂道:“舅舅莫不是也想來考一回?”


    王簡坐到椅子上道:“臣空閑時也琢磨琢磨。”


    趙章說了一句四書中的句子,王簡默了默,說道:“我倒是挺期待看範謹能寫出什麽花樣來。”


    趙章搓手道:“舅舅還真是抬舉他。”


    王簡抿嘴笑,“不是抬舉,是驢是馬試一試就知。”又道,“之前他因為丁憂耽擱了春闈,我倒要看看這次他能排幾。”


    趙章:“前三甲不說,但以之前作的文章來看,登科應是不成問題的。”


    王簡點頭,“按理來說沒有問題。”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裏頭忽然浮現出當初嚴禹諸對衛國公的指控,元初三十四年科場舞弊案的受害者——蔣允先。


    這次會試,他不會再容許第二個蔣允先存在。


    十年寒窗,就為那九天的會試,有人一輩子考到死都未能如願。


    像王簡這類人,他們要走仕途有很多種門路,但對於寒門士子來說唯一的上升途徑就是科舉。


    科舉對於士子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選拔途徑,對於朝廷來說也是相互的,就連後宅裏的王老太君都很關注這場會試。


    王簡下值回去,壽安堂差人來請他過去用飯,王簡連襴袍都沒換就匆匆去了。


    王老太君坐在榻上,說道:“我聽瑤娘說你今兒去了一趟宮裏頭?”


    王簡點頭,“是去了一趟,同陛下說了說會試的事情。”


    王老太君看向他,“先前因為先帝國喪推遲了,現下恢複,可不能出岔子。”


    王簡“唔”了一聲,“孫兒明白。”


    王老太君遣退閑雜人等,朝他招手,王簡坐到她身邊,她壓低聲音道:“我聽說禮部這邊不少人都是你父親的黨羽,你心裏頭可有數?”


    往日王老太君從不關心政事,現在居然都有小道消息了,王簡哭笑不得,點頭道:“孫兒知道。”


    王老太君問:“能否防範?”


    王簡想了想搖頭,“沒法防。”頓了頓,“目前也沒聽說題目泄露的事,防不了。”


    聽到這話,王老太君重重地歎了口氣。


    王簡意識到她今日的反應不大對勁,皺眉問:“祖母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


    王老太君欲言又止,她看著他沉默了許久,才道:“我前兩日去拜佛跟梁王老兒見過一回,從他那兒得了不少關於你父親以往幹過的事,可氣死我了。”


    王簡:“……”


    王老太君恨恨道:“我怎麽就教養出了這麽一個孽障來?”


    王簡怕她氣壞了身子,勸道:“梁王老兒油嘴滑舌的,祖母也無需全信。”


    王老太君:“走到了今天,他也無需哄我。”又道,“朝廷若是被你父親他們這樣折騰下去,遲早得出事,到時候受苦的還不是底下的老百姓。”


    王簡沉默。


    王老太君握住他的手,說道:“三郎可要盡快立起來,早日斷了你父親的路,勿要讓他再髒我王家的名聲了。”


    王簡:“祖母且放心,畢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挖牆腳也得偷偷挖才好,若是撕破臉,你讓阿娘如何自處,還有宮裏頭也不好站穩腳。”


    “這……”


    “我得讓你兒子自己來找我。”


    “欸,萬一他又打你怎麽辦?”


    “你就拿拐杖打他?”頓了頓,“他打你孫子,你就打你兒子。”


    “……”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話,王老太君覺得好愁!


    第142章 範謹落第   感謝支持晉江正版的小可愛!……


    祖孫二人苦中作樂打趣對方一陣兒, 王老太君又氣又好笑,自己當初辛苦教養的兒子,結果竟落到這般混賬的地步, 委實不知說什麽好。


    所幸這個嫡親的孫子還沒長歪, 王家還有得救。


    想到此, 王老太君歎道:“老天爺待我也算不薄, 還給我留了那麽一茬希望。”說罷看向王簡, “我啊, 這輩子就隻盼著在閉眼前能看到你把王家的路板正, 三郎可莫要叫我死不瞑目。”


    王簡慎重回道:“祖母放心, 孫兒必不叫你失望。”


    王老太君握住他的手,“讓你阿姐與你把勁兒往一處使,總能撼動你們老子。”


    王簡點頭,“她都明白。”


    稍後飯食送了上來, 祖孫坐在一起用飯,王簡給她布菜。


    王老太君讓白芷到門口守著, 勿要讓閑雜人等過來。


    白芷應聲是, 便退了下去。


    王老太君用了一隻蝦球, 說道:“倒是難為你了, 這都已經二十出頭,早該娶妻生子, 卻攤上了這麽一件糟心事。”


    王簡不以為意,“祖母無需替我操心,婚姻之事隨緣便罷。”


    王老太君垂眸, “我自是盼著抱曾孫兒的。”又道,“你房裏沒有通房妾室,也沒個主母, 終是太過孤單。”


    王簡搖頭,“孫兒不想走阿娘的路。”


    王老太君鬱悶了陣兒,才道:“是你父親沒處理好,妻不妻妾不妾,那二房也相當於平妻了。”


    王簡沒有說話。


    王老太君看向他,“咱們不說這些,我就問你,私底下可有鍾意的女郎?”


    王簡抿嘴笑了笑,問:“祖母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王老太君:“我祖孫二人還藏著掖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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