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兒:“他們家是種的稷米,我們家種的是麥。”又道,“現下兩家的地都合為一起了,最好是輪作,在種麥的地裏種白疊子,種稷米的地裏種麥。”


    秦宛如:“還可以套種。”


    蔡老兒:“套種也可。”頓了頓,指著某個方向道,“那邊,在開春時種一批蓖麻,可做防護防蟲。”


    秦宛如笑道:“那敢情好,你們種地經驗豐富,定有自己的道理。”


    蔡老兒原本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經她引導,話也不由得多了起來,對交流種地經驗很有興致,話匣子打開了,還嘮起了村裏的家長裏短。


    段珍娘默默地瞅著自家的小表妹,覺得她真他娘的是個人才,上能跟伯爵府夫人商談麵不改色,下能跟底下這群人天花亂墜瞎吹,不管哪個層次的人都能廝混上。


    待他們坐下來休息時,秦宛如命彩英去把白疊子取來給他們看,之前供奉在前廳的整枝白疊子也一並帶來了。


    那雪白的一團繭子結在枯萎的枝丫上,叫眾人看得驚奇。


    陶二娘“嘖嘖”歎道:“這東西還真跟蠶繭相似,竟是從地裏長出來的!”


    她想去拿,董世遠忙道:“別去摸,你手髒。”


    秦宛如跟他們說道:“這就是白疊子成熟後的樣子,它的這個狀態叫做吐絮。”說著又把幾朵鬆散的白疊子拿給他們看,“你們可以摸摸看,質地跟羊毛一樣柔軟。”


    彩英提醒他們,“先去把手洗幹淨了。”


    人們嘿嘿笑了起來,那東西潔白,隻怕一人摸一把都染黑了。


    眾人去水窪裏把手洗幹淨了,又在衣裳上蹭幹淨,甚至連指甲裏的泥都弄幹淨了的,生怕把那金貴物弄髒了。


    陶二娘小心翼翼接過一朵白疊子,輕飄飄的,柔軟蓬鬆,仔細觀察,是由絲絮狀物組成。


    她輕輕捏了捏,真跟羊毛似的,捏到裏頭的硬物,好奇把它弄了出來,原來是它的籽。


    董二郎也要看,說道:“阿娘給我摸摸。”


    陶二娘把白疊子遞給他,難以置信道:“以後我們就可以把它塞進布裏麵縫製冬衣了?”


    秦宛如笑道:“暖和吧。”


    陶二娘驚歎道:“暖和,摸起來鬆鬆軟軟,比麻絮不知好了多少倍!”


    蔡老婆子也被那東西驚到了,萬萬沒料到地裏竟然也能種出這樣的奇物來,說道:“你想都別想,這般金貴的東西,豈是咱們這種人能用得上的?”


    秦宛如衝她搖食指,“蔡婆婆此話差矣,明年這東西種出來了我就給你們兩家分一些,縫製冬襖極好。”


    蔡老婆子樂得臉上的褶子都起了好些層,“不敢不敢,這般金貴物,我們可不敢用。”


    董二郎道:“怎麽不敢用了,你沒聽小娘子說過嗎,以後遍地都種它,把它當做稻子小麥來種,家家戶戶都能用,都能買!”


    秦宛如指了指他,“孺子可教。”


    一眾人都對白疊子印象深刻,秦宛如又把她之前種在花盆裏做的筆記翻給他們看,他們不識字,但能看明白圖案。


    她把白疊子的生長周期和形態全都用數據和圖解記錄下來的。


    她一邊講解一邊指給他們解釋,就跟種小麥的過程差不多,讓他們對白疊子又有了更深的認識和了解。


    這種全新的東西給這群老農民帶來了新的憧憬,他們對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娘子充滿了欽佩,似乎也意識到這個小女娃能改變他們未來的生活。


    那種對日子有了盼頭的憧憬促使他們幹勁十足,巴不得馬上就是開春,馬上就能播種下地,馬上就能收獲,見見它帶給人們的驚喜。


    一群人的積極性全都被她帶動起來,秦宛如用洗腦式的引導讓他們深信,種白疊子能擺脫貧困,能發家致富。


    這是最原始的利益驅使,有了這層驅使,他們才會更加賣力,更加精心嗬護,更加努力去完成她布下來的任務。


    除非天災,她不允許種植過程中出現任何差錯,因為種子真的太貴了!


    她曾跟段珍娘細算過成本,光種子錢就能抵所有,什麽租地啊,請人啊,製作啊……這些花銷跟投到種子上的錢銀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所幸的是,明年種植出來後她們就可以陸續培植新種了,隻要自己有了種源,這件事推廣出去就要容易得多。


    賀家的莊子裏有十二名家奴,五六個勞力不錯的都被趕出來下地。


    大冬天的人們都不願意幹活,秦宛如給他們發了話,把地整理出來後,去買頭肥羊回來犒勞大家,好好吃一頓。


    這下人們的積極性提高了不少。


    人多手快,一批人負責運送幹塘泥和糞便之物過來,一批人負責攪拌製作,送到地裏的則由蔡老兒和董世遠兩人把所有地都覆蓋個遍。


    幾日辛勞下來人們總算把任務完成了。


    段珍娘命柳婆子一早進城裏采買,牽回來一頭肥羊,雞魚和豬肉等物,拿到莊子裏的庖廚處理。


    也是湊巧,那天正是休沐,秦大娘兩口子也過來看熱鬧。


    一行人進莊子,秦宛如得知他們來了,忙迎了出來,高興道:“大姐!姐夫!”


    秦大娘笑道:“聽說你們在這兒待了好些日,我過來看看。”


    秦宛如挽著她的胳膊,“昨兒才把地整理好了,今兒柳媽媽去城裏牽頭肥羊回來犒勞大夥兒辛勞。”


    賀亦嵐調侃道:“那我們的運氣好,白撿了一頓便宜。”


    這話把眾人逗笑了。


    莊子裏人手多,人們殺雞宰羊,動作麻利。


    他們這些主子則到附近轉轉,秦大娘甚至來了遛馬的興致。


    秦宛如不會騎馬,段珍娘會,仆人給她找了一匹性情溫順的老馬,段珍娘在一旁指導,不多時便能駕馭馬兒小跑了。


    人們騎馬在周邊慢悠悠轉,享受著舒適的安寧。


    秦宛如感歎道:“等以後我有錢了,一定要買個大大的莊園,沒事的時候就遛遛馬,曬曬太陽,擼擼貓,搗騰些好吃的。”


    段珍娘掩嘴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大莊園可不便宜。”


    秦大娘:“就你那貪吃犯懶的性子。”


    秦宛如:“大姐還別不信,我們種的白疊子,有朝一日一定能暴富!”


    段珍娘插話道:“姻伯母都說那是好東西,她也有幾分興致。”


    聽到這話,秦大娘頗覺詫異,看向賀亦嵐道:“我家三妹那張嘴最會哄人了,阿娘會不會也被她哄騙了去?”


    賀亦嵐失笑,“我阿娘精明著呢,可不是容易被哄的主兒。”


    秦大娘又看向秦宛如:“她當真這麽說的?”


    秦宛如:“姻伯母說了,先看我們怎麽弄,若是弄好了,說不準她也想來摻和。”


    秦大娘恍然,“我就說嘛,廖管事說莊子裏的人都給你倆差遣,原來是這茬。”


    待到正午時分他們回去,整個莊子裏都彌漫著肉香。


    董蔡兩家老小也過來了,他們帶來自家釀的糧食酒。


    秦宛如被那小罐蘿卜幹吸引,和段珍娘嚐了嚐,味道出乎意料的好,用來佐粥最適宜不過。


    那蘿卜幹是蔡老婆子自己做的,先用鹽醃製後再風幹,再拌上茱萸等調料,脆脆的,辣辣的,還有點點蘿卜的甜,特別爽口。


    二人厚著臉皮向她討要了些,這令蔡老婆子受寵若驚,她是個敦厚人,說道:“秦小娘子可莫要哄我!”


    秦宛如笑道:“沒哄你,是真的好吃。”


    段珍娘也道:“佐粥好,能多吃兩碗。”


    蔡老婆子笑得合不攏嘴,“二位若是喜歡,我這就回去給你們拿一壇來!”


    秦宛如擺手道:“用不了這麽多。”又道,“我們要下午才回去,午飯吃了再拿也不遲。”


    蔡老婆子熱情道:“無妨,還要等一會兒吃飯,我跑得快。”


    她果然跑得快,和自家孫子一溜煙出了莊子。


    秦宛如:“……”


    之後隔了近半個時辰,三張桌子才擺上了菜,一大盆羊肉清燉的蘿卜端上桌,蘑菇燉的雞,燒的魚,還有坨子豬肉,做的菜全都是大土盆裝的,非常粗糙簡單。


    他們都是下勞力的人,所有肉菜都用自己配的蘸料處理,那蘸料用薑末,蒜末,茱萸,清醬和陳醋,再添上蔥花,蘸一蘸配上白米飯,簡直是極致享受。


    秦宛如他們這群人極少吃過這種大鍋飯,個個都是精細人,偶爾吃一次,體驗還挺不錯。


    庖廚把羊肉處理得好,沒有膻味,香菇燉的雞湯也不錯,魚燒得有些老,豬肉就處理得差些。


    還別說,用酸辣口的蘸料蘸羊肉和蘿卜配上白米飯,真的挺下飯,賀亦嵐這般講究的人居然都幹了滿滿兩碗。


    他平時都是吃菜的居多,飯吃得少,今兒算是開了胃口。


    外頭那三桌不論老幼,個個都能吃,一年到頭都撈不到多少油水,今天難得飽餐,敞開肚皮吃。


    柳婆子忍不住道:“這樣吃法,可不得了。”


    秦宛如失笑,“莊稼人,是要幹重活的,吃不下才叫要命呢。”


    還別說,蔡婆子做的蘿卜幹得到了秦大娘的青睞,之前她拿了一壇來,三人把那壇子蘿卜幹瓜分掉。


    飯後眾人小憩了陣兒,董蔡兩家謝了又謝才回去了,現在地裏不需要打理,隻等來年開春農忙。


    下午秦宛如等人和秦大娘夫妻一塊兒回城,路上段珍娘道:“回去總算可以歇幾天了。”


    秦宛如歪著頭道:“還得去買牛筋,咱們趁著空閑請程木匠再做些彈棉工具來擱那兒。”


    段珍娘問:“做多少把?”


    秦宛如:“先做個二十把放著,反正以後也是要用的。”


    第75章 地痞無賴   雀雀金手指即將上線


    那工具倒也不貴, 二十把花不了多少錢,貴的是牛筋弦,牛筋弦得在西市才能找到。


    段珍娘問:“一床被褥子做下來, 得花多少時間?”


    秦宛如想了想, “剛開始估計要一天?牽紗網比較耗時, 且需足夠的耐性, 待做得熟練些了一天應該能做兩床?”頓了頓, “我也不清楚, 隻有試了才知道, 不過這門手藝入門簡單, 就是看能不能堅持下來,畢竟用那木槌敲擊牛筋弦,得好幾千下。”


    她學著做敲擊的動作,長時間重複一個動作也很考驗耐力。


    似想起了什麽, 秦宛如又興致勃勃道:“我自己畫了一個圖,給咱們的作坊取名‘棉匠’, 字是我自己寫的, 回去了我拿給你, 順道也叫程木匠用木頭把它做出來, 以後我們的所有東西都會刻上它做標識。”


    段珍娘:“相當於招牌。”


    秦宛如點頭,“對, 就是招牌,我還打算在做的被褥子上用紅線把它勾出來,人們一旦看到它, 就知道是出自咱們家的。”


    段珍娘:“那得提前找小作坊染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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