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嫂嫂起身道:“二娘過來,我帶你去。”


    秦宛如有些擔憂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秦二娘做了個放心的手勢,“有嫂嫂帶著,我不會惹禍。”


    秦宛如提醒道:“小心應付。”


    秦二娘點頭。


    賀家嫂嫂不願喜宴上出岔子,帶著她過去時,叮囑道:“大長公主是貴人,二娘說話記得三思,莫要衝撞了她。”


    秦二娘道:“嫂嫂放心,我會小心應付。”


    到了昭慶那邊的宴席上,秦二娘畢恭畢敬地向她行禮。


    在坐的女郎們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她身上,有窺探的,鄙夷的,興味兒的,種種。


    先前聽自家兒子這般誇讚秦二娘,姚氏也好奇地打量她,長得倒是盤靚條順的,落落大方,一點都不小家子氣。


    昭慶好奇道:“我聽他們說你與範舉人對飛花令,好生了不得,我倒想開開眼。”


    秦二娘:“不知大長公主想如何開眼?”


    昭慶想了想,興致勃勃道:“你再與範舉人打一場擂台,如何?”


    秦二娘不由得樂了,之前因為怕誤了吉時,她有所顧忌,現在既然大長公主想看二人打擂台,她何懼之有?


    “宛倩聽憑大長公主吩咐。”


    “你願意出戰?”


    “願意。”


    昭慶拍大腿,“那敢情好!”當即對主母竇氏道,“勞誠意伯夫人派人去把範舉人請來,下午咱們好好開開眼。”


    竇氏見識過秦家姐妹當初在擊鞠賽場上的魄力,不是個怯場的人,笑道:“好。”說罷看向秦二娘,“二娘可要好好給咱們家長臉。”


    秦二娘:“好。”


    昭慶:“你下去吧。”


    秦二娘行禮告退,由賀家嫂嫂領著回到原位。


    見她回來了,秦宛如問道:“大長公主找你作甚?”


    秦二娘:“讓我下午還跟範謹打一場擂台。”


    秦宛如:“……”


    秦二娘興致勃勃道:“先前怕誤了時辰,我服了軟,這會兒定要把他殺得片甲不留!”


    秦宛如:“……”


    這是杠上了!


    與此同時,剛到家的範謹暗搓搓地把今日獲得的酬勞掏出來交給他老娘,孔氏已經吃過了,鍋裏留的糙米飯。


    範謹也餓了,洗完手端起碗就開幹。


    孔氏被那枚金錁子嚇著了,吃驚問:“少儀你從哪兒得來的金錁子?”


    範謹喝了一口水,咽下糙米飯,說道:“是秦家三娘子給的。”


    當即把今日接親的過程細細說了一番,聽得孔氏打了他一板,嫌棄道:“你這傻孩子,跟女郎家較勁兒,以後連媳婦兒都討不到。”


    範謹:“???”


    這跟討媳婦兒有什麽關係?


    “不是,阿娘,那秦家二娘委實是個厲害人物,她有才華我承認,但性子潑辣,凶悍得很,我若不全力以赴,隻怕連門兒都開不了。”


    孔氏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你隻怕真得被打一頓了。”


    範謹:“……”


    孔氏歡喜地拿著金錁子看,自言自語道:“不過被打一頓也好,這枚金錁子夠咱們娘倆好吃好喝過一年了。”


    範謹:“……”


    他忍了忍,憋不住道:“阿娘,我可是你親兒子,哪有盼著兒子被打的?”


    孔氏:“如果打你一頓就能換金錁子,那多打幾頓也好。”


    範謹:“……”


    孔氏:“多打你幾頓就能換到娶媳婦兒的彩禮了,劃算。”


    範謹:“……”


    親娘!


    第64章 我家有錢   你來咱們家做女婿


    匆匆吃完飯, 範謹睡了個午覺。


    哪曉得睡得迷迷糊糊間,被孔氏進來搖醒,麵色驚慌道:“少儀, 你是不是惹事了?”


    範謹:“???”


    孔氏膽子小, 連手都有些抖了, 哆嗦道:“外頭來了一個人, 說是誠意伯府的, 叫你馬上跟著走一趟。”


    範謹:“???”


    他稀裏糊塗地坐起身,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問:“誠意伯府來人了?”


    孔氏點頭, 再三追問:“你是不是惹事了?”


    範謹忙下床安撫她道:“阿娘且寬心, 我沒惹事。”說罷邊穿外袍邊道,“我去瞧瞧,你別著急。”


    外頭的仆人見他出來了,朝他行禮道:“範郎君現在方便嗎, 恐要勞煩你跟小奴走一趟誠意伯府。”


    範謹困惑問:“何事需再走一趟?”


    仆人解釋道:“是這樣的,喜宴上大長公主聽聞你跟秦家二娘對飛花令, 生了興致, 故特意命小奴來請你過府一趟跟秦二娘子打一場擂台。”


    範謹:“……”


    他憋了憋, 推辭道:“我下午還有事, 恐怕去不了。”


    仆人笑了笑,一本正經道:“這可是大長公主坐場, 秦家二娘已經應戰了,範郎君若是怯場,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說你連一個女流都不如,傳出去了到底失了顏麵。”


    經他這一說,範謹進退兩難, “你先稍等,我跟阿娘說一聲。”


    仆人:“好。”


    範謹進屋,孔氏已經聽到了,憂心忡忡道:“大長公主是何等尊貴之人,我兒這一去,真叫人憂心。”


    範謹安撫道:“阿娘放心,我知道分寸。”頓了頓,“那枚金錁子可要放好,被打一頓都值。”


    孔氏:“……”


    範謹去洗了把臉,孔氏知道這事沒法推辭,隻道:“換一身衣裳再去,在場的全是貴人,好歹體麵一些。”


    她去找來一件漿洗得發白的衣袍替他換上,雖然舊舊的,至少沒有縫補的痕跡,又重新替他梳理過發髻,收拾妥當了才放他出門。


    仆人是騎馬來的,二人上馬,趕往誠意伯府。


    兩人打擂台的消息在府裏傳開了,不少人都到何園觀熱鬧。


    秦大娘也聽到了消息,她在喜房裏不方便出去,吩咐昭昭去把秦家姐妹找來。


    隔了許久,兩人才來了,隻能站在門口,不能進喜房。


    秦二娘喊了一聲大姐。


    雙方隔著一道門,秦大娘發愁道:“二妹莽撞了,今日鬧到這般,若是下不來台,要如何收場?”


    秦二娘:“大姐且寬心,有大長公主坐場,不會鬧到下不來台的。”


    秦宛如也道:“方才誠意伯夫人私底下跟我們說了,就當是逗貴人的樂子,不用太過上心。”


    經二人一番寬慰,秦大娘才稍稍放心了些,又仔細叮囑了一陣兒才作罷。


    何園已經聚了不少人,都等著看好戲。


    眾人皆知昭慶開辦得有文社,文社裏的姑娘們個個都身懷絕技,今日參加喜宴也來了好幾個。


    早先姚氏聽王簡說秦家二娘這般厲害,也生了幾分興致,由他攙扶著過來看熱鬧,衛國公有事則離府了。


    家奴忙安排他們入坐。


    賀亦嵐也過這邊來看情形,見到母子二人,上前跟姚氏行了一禮,問王簡道:“那範謹還沒來?”


    王簡:“我們也是剛過來,不知情形。”


    賀亦嵐心裏頭有點懸,發愁道:“秦二娘性子烈,定是還記著方才叫門的仇,若是打擂台惹了大娘生氣,我晚上估計得睡地板了。”


    王簡失笑,“出息!”


    賀亦嵐:“你說範謹會不會來?”


    王簡:“自然會來了,他好歹是舉人,有功名在身,以後若是從了官,今日怯場,是會被恥笑的,連一個女流之輩都能把他嚇慫,還怎麽做人?”


    賀亦嵐苦著臉道:“又得打。”


    王簡幸災樂禍道:“打吧。”頓了頓,偷偷道,“還是秦三娘有先見之明,已經給過範謹金錁子了,說自家二姐若是記仇把他打了一頓,切莫去告狀。”


    賀亦嵐:“……”


    這簡直就是土霸王啊!


    王簡雙手抱胸,打趣道:“秦家的小娘子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你往後睡地板的機會估計多得很。”


    賀亦嵐:“……”


    二人正說著,秦家姐妹和方大郎等人來了。


    秦二娘去跟大長公主行禮。


    昭慶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笑盈盈問:“你平日裏都讀什麽書?”


    秦二娘落落大方道:“回大長公主,我什麽書都讀,遊記,縣誌,山海經,世情風俗,詩書也偏愛。”


    昭慶滿意地點頭,又問:“琴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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