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隻有一件西裝外套,又喝醉了酒。溫蕪想了想,也不知道著了什麽魔,就將手裏的毯子披在了他身上。


    結果毯子才剛接觸到他,他像是有警覺,猛的睜開了眼,原本支撐腦袋的手緊緊握住了溫蕪的手腕。


    溫蕪被嚇了一跳:“陸董……”


    他漆黑的眸像是濃稠的墨水,越發幽邃。溫蕪被他拽著過去了不少,兩人的距離僅有一掌之隔,她幾乎都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帶著一絲醉人酒氣。


    看著他深沉的目光,仿佛有著能蠱惑人心的力量,令溫蕪有些心慌意亂,試著掙脫出自己的手,卻都徒勞。


    “陸董,請您鬆手。”


    他反而越發收緊了手:“你和唐宇是什麽關係?”


    “什麽?”


    “溫蕪,你究竟給自己留了多少後路……”他的嗓音有些虛無縹緲的感覺,溫蕪一時之間也分不清他究竟說的是醉話還是囈語。


    “陸董,您喝醉了。”溫蕪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扯開他。


    好不容易讓他鬆手,溫蕪正要遠離,不想他的一隻大掌卷土重來,再次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直接生硬的將她扯了過去,強勢又不容拒絕。


    獨屬於他的氣息撲鼻而來,帶著溫熱的呼吸。緊接著,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唇上就傳來了微涼的觸感。


    眼前放大著男人那張完美無缺的俊臉,溫蕪睜大了雙眼,連忙想要後退,卻被他的手拖住了後腦,避無可避。彼此溫熱的呼吸交纏,熱烈又滾燙,溫蕪幾乎窒息。


    直到駕駛位上的司機從後視鏡看到兩人,驚的睜大了雙眼,一下子沒注意到前麵的紅燈,等反應過來更是被嚇得急急踩下刹車,猛的停了車。


    後座上的兩人因此顛簸了一下,陸珩禮力道一鬆,溫蕪這才猛的推開他。


    陸珩禮一時不察,被推的往後退去,肩膀撞到了車門上,悶哼了一聲。


    司機嚇了一跳,連忙道歉:“陸董,溫小姐,十分抱歉!我剛剛沒注意看前麵有紅燈。”


    溫蕪輕咬著唇瓣,還有些氣息不穩。看到司機躲閃著雙眼不停的道歉,明顯已經看見了剛剛的那一幕,她臉上更是覺著灼燒滾燙。


    陸珩禮似乎清醒了點,揉著太陽穴,也沒有抬頭,仿佛並不記得自己剛剛那輕浮的舉動,隻低低的“嗯”了一聲,像是沒有精力去計較。


    司機拂了拂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雙眼全神貫注的盯著前方,再也不敢往後看,生怕又看到自己不該看的一幕。


    然而接下來的一路上,車內都一陣寂靜,溫蕪攏緊掉落的披肩,轉頭看著窗外。外麵的城市街道被燈光照得五光十色,金碧輝煌,川流不息。


    想起剛剛陸珩禮的舉動,現在又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溫蕪也說不出自己在氣些什麽,心髒砰砰砰的直跳,胸口堵著一口氣,不上不下。


    她總不能把陸珩禮推醒,直接問:喂!你還醒著嗎?親我是個什麽意思?


    如果他是喝醉酒認錯人了呢?


    或者是醉酒後的過失行為……


    這麽一想,溫蕪更是氣了。抬手擦了擦唇,隻希望回到酒店,趕緊下車。


    …


    夜幕沉沉,酒店大堂燈光通明,一抹西裝革履的身影坐在裏麵休息區的沙發上,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


    直到酒店經理過來,恭敬的道:“陸少爺,陸董的車已經回來了。”


    陸承鈺這才起身,往門口走去。


    結果才剛出去,就見車上下來一抹米白色的身影,身形窈窕,踩著七九寸的高跟鞋,妝容精致,長發散落在胸前,夜色下美得就像落入凡間的精靈。


    隻是她的臉色似乎不太好,原本應該搭配著妝容的口紅也不見蹤影,十分淺淡。偏偏就是這樣的溫蕪他也從來沒有見到過。


    溫蕪一下車就急急忙忙往酒店裏去,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逐著她。司機剛給陸珩禮打開車門,就見溫蕪已經走了,情急之下趕緊喊她:“溫小姐,溫小姐!您等等啊!我扶陸董進去,這裏還有一些東西……”


    溫蕪充耳不聞,直奔酒店。


    好久不見溫蕪,即使早就說清楚,陸承鈺也有了放下的意思。但突然見她,他依然還是緊張,嗓音忐忑:“溫蕪……”


    溫蕪一愣,這才注意到麵前的人。


    “好久不見。”


    此時的陸承鈺一身西裝,身上褪去了不少少年的氣息,沉穩不少。溫蕪深吸了一口氣,盡量用平淡的語氣道:“是好久不見,陸少爺。”


    她對他的稱呼一直不變,陸承鈺有些失望,卻無可奈何:“你和我小叔……”


    一聽見陸珩禮三個字,溫蕪就待不下去了:“陸少爺,我累了就先回酒店休息。抱歉,您自便。”


    陸承鈺:“溫……”


    他還想說什麽,溫蕪已經越過他,走進了酒店。


    第15章 陸珩禮毫不留情的給他下了定……


    眼看著溫蕪頭也不回的進了酒店,看了眼副駕上放著的一袋袋東西,司機無奈的歎氣。正要扶陸珩禮出來,被他抬手製止了。


    司機不明所以,隻能站在車門外等著。


    陸珩禮酒量並不太好,因此才很少參與這種酒局。好在他喝醉後一般人看不出來,他屬於後勁兒比較嚴重的類型,一開始喝醉並不會有什麽特別明顯的表現。所以隻要喝多了,他就會早早離場。


    車門一打開,冷風就吹了進來。陸珩禮清醒了不少,腦袋往後靠著,仰頭微微眯眼揉著太陽穴,眉頭緊鎖。


    車內似乎還有來自溫蕪身上那似有若無的清香,混著醉人的酒香,幾乎擾亂了他的思維。


    陸珩禮遲遲不出來,司機有些疑惑:“陸董?”


    陸珩禮沒說話,抬起手,拇指擦過下唇瓣,車內的燈還亮著,能夠清晰的看到指腹上多出的一道嫣紅的顏色。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麽也沒看到的樣子。


    陸珩禮煩躁的揉了揉眉心:“走吧。”


    “小少爺?”司機驚訝的看向一旁的人。剛剛天黑又離得遠他並沒有認出來,沒想到是陸承鈺。


    陸承鈺看著從車裏出來的陸珩禮,修長筆挺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淡漠如水,高深莫測。唯有那雙萬年不變的沉靜黑眸因為喝了不少酒,細看之下有些迷離之色。


    他撐著門邊,視線落在陸承鈺身上,眼中沒有一點意外之色:“下班了?”


    陸承鈺直直凝著他,語氣有些不悅:“小叔。爺爺生病的事你們怎麽都沒人告訴我?是不是要等爺爺去了國外你們才打算讓我知道?”


    陸珩禮蹙眉:“誰告訴你的?”


    “小叔!”陸承鈺顯然有些生氣:“我是喜歡溫蕪,可我從沒有想過要因為溫蕪就和爺爺斷絕關係,你們有必要事事瞞著我?”


    知曉原因的司機看不下去了,忙替陸珩禮解釋:“小少爺,當時事況突然,我們也是被臨時通知才知道老爺子進了醫院。等到了醫院老爺子也已經沒事了,所以才沒想著告訴您,免得讓您煩憂,並不是有意瞞著您的。”


    陸承鈺的視線一直在眼前淡漠沉靜的男人身上:“真的?”


    司機忙不迭點頭:“當然是真的!”


    陸承鈺冷眼掃向司機:“我又沒問你,整天忙著說什麽?我小叔想說什麽現在都是你可以隨便揣測了嗎?”


    司機被嚇得一怔,連忙低下頭不再敢說話。也不明白平常那麽好說話的小少爺今天對陸珩禮的敵意怎麽那麽大。


    陸珩禮朝司機道:“先把東西給溫蕪送進去。”


    司機猶豫了幾秒,還是去到副駕裏,把裏麵的一袋袋東西拿了出來,往酒店走去。


    陸珩禮關上車門,這才看向陸承鈺,平靜無波的雙眸微眯:“陸承鈺,你要是真覺得擔心老爺子,或是真覺得這件事沒告訴你從而令你憤怒,你現在最先該做的應該是買張機票去老宅看看老爺子,而不是在這裏朝我使性子。”


    陸承鈺雙手收緊:“你們明明不讓我離開臨廈……”


    “睜眼看看你的周圍,這麽長的一段時間有誰攔著你?”陸珩禮的嗓音不急不緩,仿佛透著穿透人心的力量:“我倒是想知道,你究竟在惱著我什麽?”


    被看破了心思,陸承鈺臉色青了又白:“我……”


    “老爺子還沒走,要是想去不會有人攔你。”


    “我……”


    “如果是因為溫蕪跟我使性子。陸承鈺,我問你,”他的嗓音緩慢而清晰,直將陸承鈺的心思拆得分崩離析:“你有把握得到溫蕪的心?還是會因為你幼稚的行徑從而讓她對你另眼相看?”


    眼看麵前的人臉色越來越差,陸珩禮毫不留情的給他下了定義:“愚蠢。”


    陸承鈺臉色一白,心中的痛處被人血淋淋的剝開,那種痛楚一下侵襲四肢百骸,無以加複。


    陸珩禮沒有心思同他繼續說下去,繞過車子,轉身就要往酒店走去。身後的人握緊拳頭,倔強又酸澀著雙眼,忍不住開口問:“溫蕪她……是自己願意去你……身邊工作的嗎?”


    他始終記得那晚,她頭一次對他露出那般脆弱的神色。他心疼、他恨不得當時就將她抱入懷裏安慰。


    偏偏所有的那一切,都隻是因為陸珩禮,而他竟然是令她難堪的那個人……


    她喜歡誰都可以,可為什麽一定要是陸珩禮呢?


    陸珩禮腳步微頓,徑直回了酒店。


    空曠的酒店門口,夜色清明,寒風刺骨凜冽,每一絲每一縷都令陸承鈺徹骨般的刺痛。他閉了閉雙眼,又睜開。牙根緊咬,終是沒忍住,一拳砸在了旁邊的路燈上。


    …


    酒店房間內,溫蕪洗好澡從浴室出來,拿著幹淨的毛巾擦拭著頭發。感覺腦袋還有些昏,不由得抬手揉了幾下。


    抬頭就看到床上放著的那一袋袋東西,是剛剛司機小陳送進來給她的,說是陸珩禮的吩咐。


    裏麵有些袋子裏放著換洗的衣服或是鞋襪。總之,從裏到外一應俱全,就連專門的護膚品還是化妝品都有,簡直不要太細心。


    溫蕪深吸了一口氣,將東西全部一股腦的放到了一旁的沙發上,然後拿了吹風機去浴室裏吹頭發。


    站在鏡子前,頭發吹到半幹的時候,溫蕪不經意間注意到自己在鏡中的臉,浸過水的臉微微泛白,唇瓣卻異常的紅潤。


    也不知道怎麽了,那些明明她十分想忘記的、羞於回想的事情,現在卻連細枝末節都格外的清晰。


    逼仄的車內空間,他泛著溫度的手掌摟在她腰上的觸感,灼熱無比的呼吸,唇舌間強勢的侵略……


    瘋了瘋了!


    溫蕪關掉吹風機,抬手狠狠擦了擦唇瓣,感覺還是不夠,又重新漱了一遍口,才從浴室出來。


    躺到床上,溫蕪緊緊抱著蓋在身上的被子,看著沙發上的那一袋袋東西,眼裏驀地劃過一抹輕嘲。


    溫蕪,就因為他酒後的一個吻,你就方寸大亂了是嗎?


    你什麽時候這麽沒用了……


    努力揮去有關陸珩禮的所有事情,溫蕪正要關燈睡下,手機忽然振動起來。像是催命符般的接二連三的進來好幾條信息,陸陸續續,沒有一點要罷休的意思。


    溫蕪伸手拿過手機,躺平一看,才發現是寧願。上麵還有好幾通她的未接來電,因為工作原因手機設置成了靜音,她才沒有注意到手機在振動。


    寧願:小蕪你去哪了?怎麽還沒回家?


    寧願:電話怎麽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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