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魔南王一聲冷笑,盛知微深深看一眼百葉,一道法術殺了一個修士。他二人帶隊的魔修們沒有空理睬百葉這邊,但是隻要他們勝了,百葉這一次,就別想再死裏逃生了。


    --


    巫家戰場一派混亂,高手有薑采、永秋君聯手對付魔子,尋常人有四位魔王之間的內鬥,修士們的加入,巫家子弟的參戰,不斷從織夢術中跌出來的修士……


    他們絕想不到,此時在劍元宮中,也是一派大戰。


    謝春山直闖山門,與自己的師父、劍元宮的掌教雲枯君對決。隻因謝春山要見天龍長老,門中不許。


    而青雲宮前,剛入門也就十來年的賀蘭圖使小聰明要將那些看守青雲宮的弟子們引走。失敗後,賀蘭圖直接出手,和看守長老的弟子們打了起來。賀蘭圖注意著將這些弟子不停地往青雲宮外走,好給天龍君留有餘地。


    隻因半個時辰前,謝春山找上他,要他裏應外合,一同救出天龍君。


    而兩息之前,賀蘭圖的神海中炸起天龍君輕柔的聲音:“小圖。”


    賀蘭圖正在纏弟子們,腦子裏驟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天龍長老?您怎麽能給我傳話……”


    玉無涯聲音一貫溫柔:“傳音入密的手段罷了。你離青雲宮很近,我正好能施展這手段。小圖,你引走這些弟子,將他們引遠一些。我自有手段出來。”


    賀蘭圖迷惘問:“長老,您真的像大師兄說的那樣,被關在青雲宮裏啊?為什麽要關你?”


    玉無涯含笑:“這事比較複雜,事後再說。不過小圖幫我引人,日後必要受罰,想拜一個厲害的師父都難了……你願意幫我麽?”


    賀蘭圖漲紅了臉,他還與弟子們在糾纏,登時一個響亮的喊聲驚得對麵的師兄師姐們愕然:“我願意!”


    賀蘭圖回過神,握緊手中劍,閉上眼就衝上前,砍向一個昔日待他最好的師兄。他心裏說著抱歉,嚇得快要掉眼淚……對麵師兄的龐然劍意拂來,他隻能默默承受。


    幸好他原身是金鼎龜。


    被這些劍打幾下……應該死不了吧?


    玉無涯感受到外麵的動靜後,歎口氣,開始在殿中站起,一柄長劍出現在了她手中。她向殿外走,迎著問心陣的重重封鎖,靠著靈力和劍法,一步步闖開大陣。


    問心陣下,問人道心,而整整一萬年,哪有人的道心是時刻都承受得住質問的?


    玉無涯麵容失了血色,蒼白之下,更顯憔悴。然而她手中劍出,如流星般刺破萬物。她回頭,凝視著身後的宮殿,摔起來的殿中器具。整個大殿在她身後分崩離析,攔不住她一步步向外走。


    玉無涯歎一聲。


    從來如是,她的道,一向是佛擋殺佛、神擋殺神,世間萬物,皆不能阻她!


    --


    那一日,劍元宮弟子們有幸見到了他們最敬仰的長老出的那一劍,也有幸看到了青傘之下,大師兄的淩厲身法。


    那樣凜冽浩然的劍光劃破大半天際,明亮萬分,誰人能敵?


    玉無涯與謝春山兩相配合,整個劍元宮,竟然無法阻攔他們。玉無涯闖開了青雲宮的問心陣,化作玄光離開劍元宮,順手帶走了被師兄們壓著打的賀蘭圖。


    他們逃離劍元宮前,聽到雲枯君氣急敗壞的聲音:“天龍長老,春山胡鬧就罷了,您怎麽跟著一起胡來?劍元宮的大陣是保護你們,那可是永秋君,那可是魔子——”


    玉無涯清潤的聲音掠過半空,柔聲:“自然知道掌教好意。然我唯一弟子受困,師父豈能不救——”


    雲枯君:“可你如今的狀態……”


    玉無涯微笑,抬頭看天幕。她腳邊虛弱地坐著賀蘭圖,身後立著謝春山。


    她隻道:“生死由命吧。”


    劍元宮中,玉宵君火冒三丈還要去追,雲枯君一聲歎,苦笑:“算了,隨他們去吧。”


    --


    謝春山這才問玉無涯:“天龍長老,我來尋你,是因為……”


    玉無涯:“知道。我曾經想過,你天縱奇才,終有一日會再次找上我。”


    她側過臉打量他,幾多審度,帶著幾分歎息。


    謝春山沉默一下,俯身問:“我可是傲明君的轉世?”


    玉無涯:“既已猜到,何必多問?”


    謝春山握住傘柄的手收緊,他麵上仍帶著笑,笑意卻有些收斂了:“我可是死於您手中?”


    玉無涯:“不是。”


    謝春山怔忡一下,鬆口氣。


    玉無涯:“然而我是親眼見到傲明君死的。我如今要去救我徒兒,我們邊走邊說吧。”


    謝春山回到修真界就覺得氣氛不對,到這時他才有空問:“師妹怎麽了?她不是去參加巫少主婚宴,幫忙除魔子嗎?”


    玉無涯歎:“隻怕永秋君一心要除盡天下魔,不肯放過阿采。”


    第88章 巫家占地連綿千裏,……


    巫家占地連綿千裏, 雲深霧籠,巫家子弟常年居於此地。起初巫家隻是一個小家族,時日長了, 子弟多了, 僅靠著家族子弟就撐起了一個大門派,足以與其他三派收弟子的仙門同列。


    但今日,巫家淪為修羅場。


    修士、魔修在此處開戰, 仙家手段頻出,巫家作為主場, 戰事結束後,必然實力受損嚴重。


    巫夫人氣怒至極,她未曾見到曾經芳來島上的戰鬥,她深恨芳來島的女修,但是今日,巫家僅僅作為戰場, 就遭受了這麽大的重創。高高在上的四大仙門, 其實從不在意個體的存亡。


    巫展眉施法不斷, 她的幻術造詣高極, 終於在這一次徹底展露眾人麵前。平時深深厭惡巫展眉的巫夫人卻顧不上嫉恨這個庶女,隻能互相配合殺魔。


    巫展眉雙眸光華閃爍, 將一魔修擊退後, 她疾步便要走, 卻被身後扶著巫子清的雨歸喊住:“妹妹, 你去哪裏?”


    巫展眉:“我要去找哥哥!”


    ——她從頭到尾都不在乎巫家的損失。


    雨歸艱難道:“長夜在織夢術中不知外界情況,張師兄不出夢境,他就不可能出夢境。算起來,他比在場的我們都要安全很多。這時候, 你去找什麽哥哥?不來幫忙帶走公公嗎?”


    巫展眉回頭,目光對上雨歸攙扶著的虛弱的巫子清。


    巫子清咳嗽不住:“不用……”


    雨歸柔弱而堅定:“妹妹,聽話!”


    巫展眉一怔,盯著雨歸的眼神頗為古怪。她愣片刻後,想了想,壓下自己的滿腔憤懣,不情不願地跟上來。


    戰場下方屬於修士和魔修的對峙,而上空的樓閣、山峰、雲穀,風雲變幻,幻形重重,則是薑采、永秋君、辛追,三人共敵於說。


    薑采與永秋君聯手,才知於說的真實實力的可怕。永秋君是仙,一個仙竟然一時間拿不下一個魔子。如今三人聯手,於說還能與他們一來一往戰得酣暢——這位魔子的修為,即便不如永秋君,恐怕也相差不會太遠。


    薑采穩住心神,在此時放下自己對永秋君的偏見,全心全意地合作。隻有先殺魔子,其他事情才能再談。


    這麽長時間和平共處下來,她已經勉強能夠壓下自己體內魔疫的暴虐。但是魔疫亦影響她的修為,她能感覺到自己的修為被這些魔疫牽連得緩緩下跌……如今她莫說成仙,能維持如今的修為已經艱難。


    雖則如此,這一切都是魔子帶來的。


    隻有殺了魔子,這一切才會結束。隻有殺了魔子,才不枉她的重生一場。


    在薑采激戰之際,永秋君也在默默觀察薑采。永秋君亦是第一次見到薑采與人戰鬥,此女身手翩若驚鴻,劍法淩厲迅捷,隻她一人,就能獨擋於說一麵。


    不愧是先天道體。


    拚著魔疫的拖累,仍能和於說打到這一步。假以時日……


    永秋君眸子微眯,更加堅定自己心中籌謀之事的正確。擁有先天道體的天才型修士,隻有這樣的修士,才能成為主戰力,才能徹底殺死那位……


    於說法術揮下,直擊薑采,拉回永秋君的神識。永秋君冷眼旁觀,並未出手相救薑采,而是趁此機會,在另一方運起術法襲向於說。辛追的琴弦殺氣緊隨而至,配合著師父,師徒二人再次困住於說。


    而薑采迎麵而來的襲擊,先是颶風,再是迷霧,當她手持玉皇向上抵擋、以劍破開時,一道劍影自雲霧中穿梭而出,凜冽如冰刃。


    薑采捏訣的手一僵,迎麵此劍,她心神凝住——


    這是一把虛劍幻影。


    隱隱有人的形影跟隨,讓這把劍看著一時像是劍,一時又像是自天外飛下的女修襲殺。


    這不足以讓薑采吃驚。


    就算這是劍靈,魔子於說擁有劍靈,也可以想象。薑采僵住的是,向她襲殺來的此劍虛影,三尺青鋒,劍身泛紫,凜凜生威。


    而當薑采運劍抵擋時,手中玉皇呼應,錚錚長鳴,竟有退避此幻影的意思,劍氣向旁躲閃開,逼的薑采眼睜睜看著這那劍影向她身子刺穿而來……


    這是玉皇!


    她手中的玉皇,和於說打出的這一重術法幻出的玉皇,兩相共鳴,竟讓她手中劍無法抵抗。若僅僅是幻影,何以能讓玉皇出這樣的反應?


    薑采心神愕然又錯亂,刹那間,各方猜測炸滿腦海。那虛光劍影穿過胸臆,薑采渾身一僵,道體在刹那有崩壞之向。她周身魔氣向外散發,魔疫混於其中同樣向外衝出……


    薑采一口血吐出:“噗!”


    天邊劍影再次襲來……薑采一道訣打在自己身上,手持玉皇向下方疾退。玉皇不敢當麵此劍影,薑采隻能用道法來擋。她劍術風華天下,道法卻到底欠缺。


    女郎與虛影周旋,口中喝言聲音抬高:“玉皇,不管你和於說曾經是何關係,不管這劍影到底是不是你曾經的劍靈……你現在都是我的劍!


    “你的主人是我!”


    天地間劍光與劍光接刃,白光道法快速襲擊。薑采施力之下,玉皇重新聽她召喚,一人一劍化身一體,罩住那天邊劍影,數道劍光飛襲,劍氣相撞,宛如騰飛蛟龍。


    白瀑般的劍光罩下時,那劍光幻影終於消失!


    當幻影消失時,於說受此反噬,悶口吐血,向下跌去。


    於說猛地回頭,看向那和玉皇一起跌下雲霧的紫衣女郎。薑采受傷,於說目中光熠熠,倒忍不住讚一聲:“難怪是如今劍術第一人啊。”


    於說來不及多看,體內因劍光幻影反噬的內傷讓她身形幾多不穩。她扭頭便轉向疾走,身後勁風呼嘯。


    永秋君緊隨而至,又一重道法打下直擊那受到傷的於說。琴弦聲一亂,稍微避了下,讓於說找到生機,化光而走。永秋君追擊前,回頭幽幽看眼在關鍵時候出錯的辛追。


    辛追素白的臉垂下,躲開永秋君的目光。


    永秋君淡聲:“下不為例。”


    辛追:“是。”


    永秋君二人再次罩住於說的時候,薑采已自天邊跌落,摔在了巫家院落中。她擦掉唇下血,撐著玉皇劍站起。道體受損,魔疫亂嘯,她麵色慘白,貼著麵頰的發絲亦沾著血。


    此時她虛弱又強硬的姿勢,撐著劍向半空戰鬥看去,讓人何其震撼。


    薑采忍著體內的痛,要再次拔身而起去殺於說時,她沒有留神,身後一把刀斜砍而來,直擊薑采後背。那摻雜著法術的刀不比人間的刀,一旦刺入,薑采周身靈氣便被阻隔一瞬。


    她身子一趔趄,向前跌摔。但她下一刻就反應過來,淩空一翻,手向後折去,玉皇亦回擋身後。


    薑采後背沾血血跡,血將她的紫衣武袍浸得烏色一片。她冷汗岑岑,手中玉皇卻穩穩地抵在那個偷襲自己人的脖頸上。


    她視線模糊一瞬,清明後,垂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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