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著沈二爺的人你一言我一語恭維著,然而沈二爺隻覺得聒噪,他眉眼猶如凝著一場雪,涼薄無比,在人群中好似一隻優雅的白鶴,對誰都是一樣的態度,若不是心裏記掛著小妻子,他早就離開了。


    阮綰看著男人在人群中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忍不住笑彎了眼,她脆生生道:“二爺,我們回家吧。”


    她話音一落,圍著沈二爺的人自動讓開一條路,沈二爺邁著大步走到少女身側,自然而然牽著小妻子的手,將她綿軟的小手裹在掌中,心裏空蕩蕩的某處,被填滿。


    他將人抱在懷裏,擋住一旁的人群,朝著堵在門口的人冷聲道:“勞駕讓一讓。”


    那人一愣,連忙閃到一旁,她看著方才還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沈二爺,如今懷裏抱著嬌妻,眉目間如春雪化水,皆是潺潺的溫柔之意。


    沈二爺護著自家媳婦和妹妹出了靜南王府,因不想奪人耳目,便乘了馬車,沈聽禾看著自家哥哥大刀闊斧坐在馬車內,同嫂嫂情意綿綿,她覺得自己的存在是多餘的。


    而且,不僅她這樣認為,她發現自家哥哥貌似也覺得自己多餘,他的目光透著幾分嫌棄之意。


    “哥哥,嫂嫂,不如我搭別人的馬車回去吧。”沈聽禾縮了縮自己的腳,有些無奈說道。


    阮綰不明所以,連忙道:“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坦?”


    “沒有,我覺得這輛馬車太小了,我在這裏有些占地方。”沈聽禾不好意思撓了撓腦袋,她已經很委婉了。


    阮綰愣了一下,看著沈聽禾傻兮兮的模樣,忍不住笑道:“傻孩子,你怎麽會占地方,這輛馬車最後坐了,我們忍一忍就到家了,等過幾日我拿著這筆錢重新置辦一輛,二爺覺得如何?”


    “嗯,可以,不過聽禾說的對,她的確是有些占地方。”沈二爺眉間凝著溫和之意,一邊摩挲著小妻子軟綿綿的小手,一邊毫不留情道。


    沈聽禾沒找到自家哥哥竟然會開玩笑,當即就愣在一旁,直到阮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沈聽禾才意識到,她這個榆木哥哥,如今是真的慢慢在改變。


    “哼,哥哥如今嫌我占地方了?若不是哥哥,我和嫂嫂才不會擠得這般難受呢。”沈聽禾壯著膽子說道,眼底露出笑意。


    “你嫂嫂最愛我,怎會嫌我?綰綰,為夫說的可是?”沈二爺看著阮綰,目光溫柔專注,不由就勾走了阮綰的目光。


    她正要點頭,一旁的沈聽禾又道:“嫂嫂最喜歡我才是!嫂嫂你說,我和哥哥,你最喜歡誰?”


    阮綰有些頭大,想隨便敷衍了事,然而看著兄妹倆真摯的目光,到底是一句一句哄著,她怎麽沒發現,兩兄妹在本質上是一樣的性子。


    “都喜歡,都很好。”


    “誰最好?綰綰說實話,無論白晝黑夜,綰綰感觸頗深。”


    “沈北衡,你給我好好說話。”


    “嫂嫂,哥哥為何說你感觸最深?這個白天黑夜有什麽關係。”


    “……”


    作者有話要說:


    沈二爺:誰還不是搞事業的男人?


    綰綰:這是要喝酒聽曲的節奏?


    沈二爺:隻和綰綰一處喝酒,榻上聽“曲兒”


    第73章


    “姑娘, 您今日怎麽醒的這麽早?”青棠原本守在門口,原以為阮綰還有一個時辰才醒,誰知便聽到了室內傳來動靜, 她進了內室,看著自家姑娘呆呆坐在榻上, 有些疑惑問道。


    阮綰聞言微頓, 揉了揉眼睛,看著一旁空蕩蕩的榻,她有些失落道:“二爺今日怎地又出去這麽早?他幾時出門的?”


    自從靜南王府宴會之後, 沈二爺就變得特別忙,接連著好幾日都早出晚歸,阮綰已經好幾日沒和他正經說過話了。


    “姑娘,二爺一個時辰之前便起了,讓奴婢給您備了早膳, 他去買了包子,讓奴婢溫著,等您醒來吃,二爺還說他請了郡主陪您呢。”青棠一邊整理幔帳,一邊笑著說道。


    阮綰“嗯”了一聲, 沈二爺如今受到王爺重用, 從一個默默無聞的人,成為眾人的矚目所在, 她應該為他開心, 然而與此同時,她總覺得有些莫名的無力感。


    “罷了, 先不提二爺,這幾日你看著青眉, 她可說什麽了?”阮綰歎了口氣,不再想這件事。


    青棠有些心疼地看著自家姑娘,她走過去一邊給她捏肩,一邊道:“這幾日她還是不願意和奴婢說話,不過今日早晨主動找奴婢,說她想通了,想見您。”


    “嗯,給她拿些東西吃,等會兒我去看看她,對了,方才你說郡主要來,是何時來?”阮綰起身走到洗漱架子旁,擰著帕子,心裏有些驚訝畢竟季雅秀要來一定是會提前和她說的,怎麽今日這麽突然。


    青棠想起沈二爺對她說的話,唯恐自家姑娘看出來,連忙笑道:“姑娘,也許是郡主找您有事呢,今日二爺不在家,您也能和郡主出去遊湖泛舟,賞賞美景呀。”


    “嗯,你說得對,這幾日過得太壓抑了。”阮綰言罷,低頭看著水盆裏自己的倒影,伸出指尖碰了碰,看著水波蕩漾,心裏思緒萬千。


    阮綰用完早膳,剛換好衣服,便有丫鬟來通報,說有人在門外等她,阮綰知道季雅秀不想和沈府大房打招呼,所以才這般遮掩。


    她收拾妥當,便帶著青棠出門,一出府門便看到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此時車簾被人掀開,露出季雅秀的笑臉,她正朝著自己招手。


    阮綰笑了笑,提著裙擺便朝著馬車走去,剛上馬車,便聽到季雅秀的笑聲,“嘖嘖嘖,多日不見,沈少夫人的氣色又明麗了幾分。”


    “你又打趣我!”阮綰嗔瞪了好友一眼,坐在她身側,懶懶靠在季雅秀身上,像是沒了骨頭。


    季雅秀看出阮綰情緒有些不對勁,她疑惑道:“怎麽了,可是誰不長眼,惹我家綰綰生氣了?”


    阮綰和季雅秀坐著侯府的馬車去了玉鉤湖,這一路上打眼望去皆是少男少女出來遊玩踏青,兩人到了玉鉤湖時,剛下馬車,就看到興文等在一旁了。


    “沒有,就是不習慣二爺突然忙起來,自打從靜南王府回來,二爺變得很忙,我和他一日也說不上幾句話,我總怕就這樣和他漸行漸遠。”阮綰憋了許久的心事,如今是憋不住了。


    季雅秀看著好友悶悶不樂的模樣,想起沈二爺,她冷哼一聲道:“他要是對你不好,我第一個閹了他。綰綰,今日不想他好不好,我們去遊湖,再請幾個美男作伴,如何?”


    阮綰正想著沈二爺,突然聽得好友這番話,無奈笑道:“我如今是有夫之婦,若被二爺知道,少不得他要在意,而且,除了他,別的男人我看不上,也不想看。”


    季雅秀看著好友忠貞不渝的模樣,翻了一個白眼道:“真是無趣,行行行,你就當陪陪我,好不好?”


    季雅秀都這麽說了,她若是一味拒絕,反而壞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她點了點頭,笑道:“自然,不過事先說明,除了賞景吃茶,其他事一概不幹。”


    “知道啦知道啦,我們綰綰還真是長大了。”季雅秀摸了摸好友的腦袋,笑得極有深意。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朝著玉沁湖而去,因緊臨近端午,遊湖賞景的人越來越多,阮綰和季雅秀到湖邊時,已經有不少遊船了。


    “好多人啊,我們還能租到船隻麽?”阮綰下了馬車,環視周圍,發現租賃船隻附近有不少人排著隊。


    “自然有,綰綰跟我來便是,今日你隻需要記住,享受便可。”季雅秀拉著好友,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阮綰和季雅秀一邊賞著夏日盛景,笑聲落了一地,讓兩個少女無憂無慮,繚亂了遊船上看風景的人的眼。


    盛夏光年,出來賞景泛舟的遊人往來如織,來來往往,湖堤上的少男少女放著紙鳶,梳著總角頭的小孩兒你追我趕,逐著湖裏的畫船,好不歡快。


    夏日的風染綠堤岸,延綿不斷,湖水清澈見底,一望無際,水天相接,水波潺潺,叮咚作響。


    阮綰看著這美景,長呼出一口濁氣,就在此時,迎麵走來一個模樣溫柔的女子,她手中提著一籃子的梔子花,香氣撲鼻,令人醉倒其中。


    “姑娘,買花嗎?”那個女子對上阮綰的目光,笑著走到了阮綰和季雅秀的身旁。


    阮綰隻聞得梔子花濃烈的香氣,撲麵而來,她心裏一片開闊,心裏本就開心,季雅秀見阮綰喜歡,便那籃子花都買了下來。


    “綰綰,嬌花配美人。”季雅秀拿起一朵梔子花,別在阮綰稠黑的鬢角,更襯得少女眉眼生嬌。


    阮綰伸手碰了碰鬢角的花,梔子花沾著些許露水,好似一朵潔白的雲,落在兩人發間,濃烈得如同這夏日盛景。


    就在此時,女子身後探出一個圓圓的腦袋,阮綰定睛一看,是一個生得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撲眨眸子清澈,好奇地看著阮綰。


    阮綰看著這垂髫稚童古靈精怪的模樣,心裏一軟,她彎腰摸了摸小娃娃的頭笑道:“好可愛的孩子。”


    那個小孩害羞地躲在母親身後,小手依舊緊緊抓著母親的衣角,阮綰見狀,笑得更是溫柔。


    那個女子看著阮綰喜歡,見她梳了婦人圓髻,笑道:“祝夫人以後喜得貴子。”


    阮綰聞言一愣,小臉頓時一熱,朝著那個女子笑了笑,連忙拉著季雅秀離開了。


    季雅秀看著好友害羞的模樣,忍不住笑道:“綰綰,以後你也生幾個這樣的可愛的小孩,我來給你的孩子當幹娘。”


    “哎呀,這都是沒影的事兒,你不許提!走吧,我們遊湖去。”阮綰羞得捂著小臉,壓根不敢直視季雅秀的目光。


    她……她不是沒想過,隻是這樣的事,是要順其自然,水到渠成的啊。


    阮綰遠遠就看到了玉沁湖內的遊船,隱約可見船上的人影綽綽,季雅秀帶著阮綰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垂柳依依,微風不燥,帶著涼爽的水汽,有一條遊船停在湖邊。


    阮綰正疑惑,此時有個小廝走來,恭敬道:“奴才帶著兩位姑娘進去。”


    季雅秀點了點頭,牽著阮綰的手上了遊船,此時便聽得裏頭傳來男人低沉的說話聲,阮綰透過鏤空的窗子一看,便看到兩個男子相對而坐。


    她想到方才季雅秀說的話,有些不自在道:“阿秀,我不不進去了,裏麵有人呢。”


    “怕什麽,左右你家二爺不知道。”季雅秀笑得一臉深意,拽著阮綰的手就往裏麵走。


    阮綰無奈歎了一聲,急急道:“我不能背叛二爺!”


    她聲音有些大,裏麵的人聽到動靜,不由笑出聲來,男人嗓音低沉醇厚,像是陳年舊酒,令人不由微微出神。


    “是麽?若真是如此,那某還真是……”


    作者有話要說:


    綰綰:不能背叛二爺!(偷偷看幾眼)


    沈二爺:綰綰貪心啊,為夫全身上下,綰綰還看不夠麽?


    第74章


    阮綰聞聲微愣, 這聲音聽著極是耳熟,像是二爺的聲音,她剛想尋去, 便被季雅秀拉住了手腕,“綰綰, 和我來。”


    “阿秀, 我剛才貌似聽到了二爺的聲音,難不成今日他也來了?”阮綰朝著身後看去,然而方才的人影已經消失, 仿佛是她的錯覺。


    “傻話,你是不是這幾日魔障了,你的二爺可不在這裏。”季雅秀有意無意看了一眼阮綰的身後,繼而拉著人進了一旁的包廂。


    此時裏頭擺了兩桌子的裙衫,還有珠寶首飾, 滿滿當當,精美無比,阮綰驚詫地看著室內,暫時將沈二爺拋在腦後。


    “阿秀,這是做什麽呢, 此處怎麽這麽多的衣服, 你今日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阮綰笑著問道,鬢邊梔子更襯少女笑意盈盈, 比春色還美。


    季雅秀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過一套衣裙塞給阮綰, 笑眯眯道:“濱州的端午有個習俗,每逢端午, 男女老少都會換上新衣,鬢角銜花, 一起遊湖泛舟,我想著既然濱州人能如此,我們自然也能。你去換上試一試,這可是我從濱州帶的衣裙。”


    阮綰有些不明所以,不就是遊湖泛舟麽,為何非得這般大張旗鼓,然而看著季雅秀眼底笑意,她也不好拒絕,便捧著衣裙走到屏風後。


    她看著手中繁複的衣裙,有些頭大,弄了好一會兒,鼻尖都滲出細汗,然而還是穿不好,她朝著外頭道:“阿秀,你進來幫我看看,這裙子怎麽老是穿不好呢?”


    實在一片寂靜,並未有人應答,阮綰正疑惑,便看到屏風後閃過一個人影,她心裏一緊,一回頭,便對上沈二爺的目光。


    “二爺,你!你怎麽在這兒?”阮綰捂著胸口便往後退,腳下一個不穩,往後仰摔而去,沈二爺一個箭步跨到少女身側,長臂一伸,將少女抱在懷裏。


    男人清冽的氣息撲麵而來,將阮綰籠罩其中,她緊緊靠在男人懷裏,長舒一口氣,還好不是其他男人。


    “綰綰今日不是來見其他男人的麽?”沈二爺抱著少女,大掌掐著她纖細的腰肢,將人一把抱起,走到一旁的榻上。


    阮綰此刻身上的裙衫並未穿好,鬆鬆垮垮的,隻要動作大一些,就能被人看光,她小手緊緊抓著裙衫,唯恐男人在這裏幹出什麽事。


    “才不是呢,我心裏隻有二爺,容不下其他人。”阮綰有些害羞,她突然想到方才那個耳熟的聲音,如今反應過來,那人正是他。


    沈二爺看著少女小小一隻窩在自己懷裏,心裏軟的厲害,他伸出指尖碰了碰少女的鼻尖,溫柔道:“是麽,綰綰空口無憑,要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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