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綰故意笑著,並不言語,就在此時,人群中傳來一陣騷動,便聽得有人道:“王爺和王妃娘娘來了。”


    她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便看到靜南王牽著靜南王妃手走來,身邊還跟著靜南王世子和方才的那個四皇子,瞧著就像是一家人。


    阮綰這個念頭一處,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念頭,然而欲仔細深究時,便聽得靜南王渾厚的嗓音道:“大家能給本王幾分薄麵來參加此次的端午私宴,本王甚是感激,還有半個時辰開宴,大家進水榭中喝茶,或在園中賞花,隨意就行。”


    靜南王話音一落,眾人皆出聲附和,也並未散去,其中部分貴門公子官員跟著靜南王進了男賓席位,而其他夫人小姐有些則是跟著王妃入了女賓席位。


    阮綰看著水榭裏擁擠的人群,隻覺得頭大,而且,沈二爺最是不喜這種場合。


    她收回目光,看向沈二爺道:“二爺,不如我們在園子裏逛一逛,賞賞花如何?”


    “好,依你。”沈二爺本就不喜歡聚眾,他看著靜南王坐在上首,底下則是擁簇的人群,看著眾星捧月,而女賓席位的靜南王妃亦是如此,就算是一品二品官員的家眷,在皇室麵前,依舊是要卑躬屈膝啊。


    阮綰注意到沈二爺的目光,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軟軟道:“二爺,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綰綰嫁給我,一直受委屈,方才那個李家小姐當著眾人那般詆毀你,為夫覺得,虧本你太多。”沈二爺從未嚐過權力的好處,然而如今,他卻覺得無比渴望。


    阮綰聞言,愣在原地,準確來說,她沒想到沈二爺會生出這樣的想法,她眨了眨眼睛,聲線有些顫抖,“二爺,你……你這個傻子,為什麽這麽想呢?嫁給你,就算吃糟糠菜,我也甘之如飴啊。”


    這件事實在出乎她的意料,讓她不知如何應對,她本來才是虧欠他的人,如今怎麽,怎麽反而變成他覺得他做的不夠好?


    一旁的沈聽禾見狀,忍不住捂嘴笑起來,看著自家嫂嫂呆呆的模樣,故意打趣道:“嫂嫂,我瞧著哥哥這是受刺/激了,以前哥哥可是最淡泊名利的。”


    自家哥哥的能力,要是考科舉,估計就是最年輕的狀元了,可惜哥哥誌不在此,加上父親阻止,大房打壓,哥哥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沈二爺敲了敲自家妹妹的額頭,繼而又看向阮綰,溫柔道:“綰綰,為夫絕不會讓你吃糟糠菜,我要給你這個世間,我所能給的最好的東西。”


    阮綰眸子微紅,低著頭,她長這麽大,還從未有人同她說過,虧欠她,沈二爺是第一個愛她寵她的人,這個世間,再不會有了。


    “二爺,不必因為我做什麽,我隻想讓你做自己喜歡的事,我……我……”


    我不配啊,二爺。


    沈二爺看著小妻子受寵若驚的模樣,像隻慌亂的小貓兒,這次他好像承諾的小魚幹太多了,讓她有些慌張。


    他執起少女的小手,親了親,寵溺笑道:“綰綰,別擔心,為夫說到做到。”


    “二爺,男人的承諾,才不能信呢。”阮綰拿著男人的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珠,嘟囔道。


    她自然是口是心非的,沈二爺無論說什麽,她都信的,讓她為他做任何事,她也願意。


    兩夫婦情意綿綿說著話,這幅場景落在一旁的某個人眼中,她冷冷看著阮綰和沈二爺,眼中透出瘮人的冷意。


    既然想秀恩愛,那她就成全他們,那人朝著身後的丫鬟吩咐了幾句,繼而便融入到人群之中。


    幾人慢悠悠逛著園子,正笑著說話,就在此時,假山另一邊傳來了一陣說話聲,有個低低的女聲道:“你們聽說了嗎,今日靜南王要當眾宣布給世子爺請的老師呢,你們猜猜,這人是誰?”


    她話音一落,另一個人飛快接過話頭道:“真的假的,怎麽一點動靜也沒有?怪不得今日來了這麽多人,你知道是誰嗎?”


    那個女子低聲道:“聽說是個姓沈的公子,名不經轉,卻是個不得多的才子。”


    “不會是那個沈家吧?”假山後穿出一個驚訝的聲音,便是隔著一座假山,也能聽出說話人的驚詫和不屑。


    “哪個沈家?都城裏貌似沒有哪個沈家是豪門貴族,等等……你莫不是說的是阮二嫁的那個沈家?”


    “正是,聽聞正是她夫君,不知如何得王爺青眼呢。”


    “你莫不是騙人呢,就那個沈二爺?這麽多年都沒參加過科舉,哪來的本事?”


    “我聽阮三……不是聽別人說的,聽聞她們這次前來,是為了此事。”


    “若是假的,那也忒丟人了,我瞧著今日他們能來,估計是因為阮二小姐的原因,畢竟人家是正經的宰相千金。”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沒一會兒就說開了,壓根沒想到阮要和沈二爺就站在假山另一側將她們的討論如數聽了去。


    阮綰有些意外,這件事除了她和沈二爺之外,再無其他人知道,難不成是靜南王特地放出來的消息?


    她看了一眼男人,唯恐他在意此事,握緊他的手,低聲道:“二爺,不必將她們的話放在心上,伯樂才能識千裏馬,一群庸人,自然是不知千裏馬的。”


    “綰綰放心,除了你和家人,誰都不配讓我在意。”沈二爺回握少女的小手,牽著人便往水榭而去。


    恰逢此時管家出來宣布宴席開始,此時便有人小廝和丫鬟分別上前引路,因分了男女賓席,所以沈二爺和阮綰隻能分開。


    阮綰朝著沈二爺微微一笑,繼而低聲道:“二爺,若不想說話,隻管埋頭吃飯便是,等會兒散席,我在外麵等你。還有老師這件事,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二爺不必有壓力,我隻要二爺快樂就好。”


    沈二爺看著小姑娘憂心忡忡的模樣,溫柔道:“謹遵吾妻之命。”


    阮綰雖然擔心,但沈二爺肯定是有自己的分寸,她適可而止點明即可,思於此,她鬆開握著男人的手,帶著沈聽禾去了女賓席位。


    沈二爺看著少女的小小背影,心裏被填的滿滿的,他收回目光,跟著其他人走進水榭。


    兩人殊不知,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裏,那人跟著沈二爺進了水榭,不一會兒便淹於人群中。


    眾人入座,雖分了男女賓客的席位,但中間也隻隔了一道屏風,如今世道風氣開放,對於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也沒那麽講究。


    阮綰和沈聽禾剛進水榭,不少人紛紛投以打量的目光,她略略掃了一眼,更多是不屑和輕視之意,看來方才她們討論之事,已經傳開了。


    她並不在意,左右這件事,隻能是靜南王抉擇,這件事還未宣布便泄露,看來靜南王府也沒有她想象中那般安全。


    阮綰帶著沈聽禾正要入席位,此時便聽到靜南王妃溫柔的嗓音道:“沈少夫人,過來這裏坐,許久不見,你來陪我說說話。”


    靜南王妃此言一出,水榭內不少人齊刷刷變了臉色,眼底露出驚詫之意,這……阮綰何時同王妃這般熟絡了?


    “民婦攜夫妹妹聽禾給娘娘請安,幾日不見,娘娘可是又年輕了幾分。”阮綰不喜場麵話,但這樣的話,不得不說啊。


    靜南王妃聞言,旋即喜笑顏開,朝著阮綰擺了擺手,示意她別客氣,繼而道:“你的妹妹瞧著就是個乖巧的丫頭,平日裏喜歡做什麽?”


    沈聽禾聞言,微微一愣,直到自家嫂嫂碰了碰自己的胳膊,她方才反應過來,恭敬道:“回王妃娘娘,民女平日喜歡讀雜書,隻要是書都能看下去。”


    “好孩子,別緊張,坐著吃席吧。”靜南王妃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嬤嬤引兩人入席。


    兩人一坐穩,便看到丫鬟捧著膳食魚貫而入,她略微掃了一眼周圍,大多是她麵生的人,她記得前世阮盈,也來了的。


    阮盈方才說動一個二品大員家的嫡小姐為難自己,看樣子一定還要後招,她倒是不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隻是一直這樣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每次都任由她無所不用其極對付自己而不付出任何代價,上次段秉言事件就能看看出,阮盈對她已經起了趕盡殺絕之意。


    就在她沉思時,便聽到一旁的沈聽禾道:“嫂嫂,嫂嫂,你怎麽了?”


    阮綰聞言一頓,連忙斂了心思看向沈聽禾,隨便找了個由頭解釋道:“沒怎麽,就突然想起二爺,不知他如今正在做什麽呢?”


    雖然兩人隻隔了一道屏風,能聽到男賓席位傳來說話聲和杯子碰撞聲,但她心裏還是隱隱有些導遊,唯恐二爺給世子爺當老師的事,竹籃打水一場空。


    “嫂嫂,方才假山那裏她們說的話,讓我有些驚訝,不過,能給世子當老師,一定是厲害的人。”沈聽禾支著下巴,低聲說道。


    而她哥哥雖然厲害,但……地位身份的確是不夠格,她們一無官職二無爵位,如何能同其他人競爭?


    阮綰聞言,看向一旁眾人,側耳一聽,討論的皆是此事,那日沈二爺同她提起時,她還以為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了。


    “聽禾,指不定真的是二爺呢。”阮綰不動聲色,低聲笑著。


    沈聽禾微微一愣,對上自家嫂嫂認真的目光,並非開玩笑,她想到方才假山一番話,細細思索,笑道:“我覺得哥哥有這個能力,但……我們二房無權無勢,人家王府怎麽看得上我們呢?”


    “傻孩子,這可不一定,說不定這世子爺的老師就是二爺呢。”阮綰笑著揉了揉沈聽禾的腦袋,那些人想看二爺的笑話,那就偏偏不能如他們願。


    她話音一落,一旁便傳來一聲嗤笑聲,雖未曾指明,但眾人心知肚明。


    就在眾人猜測時,屏風的男賓席位出傳來靜南王的渾厚的聲音道:“今日借著端午舉辦宴會,除了宴請賓客,還有一個目的,便是給我兒請了一個老師,想將他介紹給大家認識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河南的寶子們,一定要注意安全!!祝平安!


    (就勉強二合一了)


    第68章


    靜南王這番話猶如一顆石子落入水中, 泛起陣陣漣漪,眾人低頭議論紛紛,此時有人帶頭:“恭喜王爺”, 其他人爭先恐後附和。


    女賓席位的各位夫人小姐的討論更是熱烈,聽說以前靜南王給世子請的老師, 最後都被世子爺氣走了。


    不過雖然世子難搞, 但畢竟是靜南王世子的老師,這個位置,可謂是令人眼熱, 能成為靜南王府的座上賓,以後世子爺尊稱一句:先生。


    背後有靜南王府撐腰,隻要不作奸犯科,未來前途大好,若是考了科舉, 以後便會借著靖南王府的勢力入朝為官,豈不美哉?


    就在眾人交頭接耳、心思各異時,靜南王突然發現,他的兒子不在席位內,而且請的老師, 也不見蹤影。


    他麵色一凝, 想起自家兒子以前種種事跡,麵上一凝, 然而又怕惹人笑話, 便撫著胡子笑道:“多謝各位,如今吉時未到, 大家飲酒賞舞,吉時一到, 便將這位先生介紹給大家。”


    言罷,靜南王朝著一旁的管家低語了幾句,眾人便見得管家拍了拍手掌,坐在另一個屏風後的樂技奏樂,歌女魚貫而入,伴隨著樂聲翩翩起舞,頓時將眾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靜南王看著眾人並未追問,繼而朝著管家點了點頭,示意他去找人,管家了然於心,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此時女賓席位卻並未停止討論,壓根沒將心思放在歌舞上,而是好奇世子爺的老師是何方人物。


    阮綰聽著周圍人的討論聲,穩如泰山,其實對她來說,無論沈二爺最終是否成為世子的老師,她並沒有太多想法,畢竟,無論最後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沈二爺最後成為宰相的事實。


    當然,假如二爺此次真的成為了世子爺的老師,也許對他以後當宰相,有一定幫助,這個就看,兩人的緣分吧。


    沈聽禾好奇地看著周圍人的神色,靠近自家嫂嫂,低聲道:“嫂嫂,為何她們討論這般激烈?不就是一個老師麽?”


    “傻姑娘,若是平常人家的老師,也許算不上什麽,但這可是王府,世子爺是當今陛下的親侄兒,若借此搭上靜南王這棵大樹,以後好乘涼啊。”阮綰笑著說道。


    當然最關鍵的是,以後靜南王成了皇帝,那世子爺就是未來的太子,給太子當老師,這可是件大事,這個位置,就是一張大餅,誰都想吞了它。


    “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了。”沈聽禾以前隻聽說過私塾先生,一般同職位身份的聯係不太緊密,如今一看,這個職位還真是個香餑餑。


    “是啊,若能得償所願,那就好了。”阮綰順著話頭應了一聲,她話音一落,身後便傳來一陣陰陽怪氣的笑聲。


    不待阮綰細想,便聽到有人道:“還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妄想給世子爺當老師,有些人的臉會不會太大了。”


    “對啊,世子爺這樣身份高貴的人,他的老師自然是從世家貴族裏精心挑選,是百裏挑一的存在,哪能什麽人都去?”


    阮綰不用猜都知道她們針對的是自己,她慢悠悠喝了口茶,繼而專心致誌開始用膳,事情尚未塵埃落定之前,同別人爭論是沒有意義的。


    而且,她也不想將時間浪費在不值得的人身上,除非,有利可圖。


    坐在阮綰背後的幾人看著她無動於衷,壓根沒有方才掌摑李慧秀的氣勢,她們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靜南王妃,膽子又壯了幾分。


    有個綠裙少女見狀,率先道:“不會是被我們說中心事了吧?方才我聽聞她說那個上不得台麵的人會給世子爺當老師,你們信嗎?”


    她最後一句還故意提了音量,確保阮綰能夠聽到,然而阮綰一動不動,對這番話壓根不在意,她咬了咬牙,朝著一旁另一個粉群少女點了點頭。


    那個粉裙少女收到眼神示意,故意笑道:“這個消息是誰編的,一聽就是假的。”


    “這可不是編的,是阮三姑娘聽到的,阮三姑娘說漏嘴我才知道的,阮三姑娘說擔心她姐姐,讓我不要外傳,然而誰知道……方才人家倒是壓根倒是厚臉皮開口了。”綠裙少女眼中盡是嘲諷之意,對於阮綰,她一直是看不上的。


    以前她當眾為難自己,她給她好臉色,不過是因為她是宰相府千金這個身份罷了。


    如今嫁給一個無官職加身的病秧子,別說當官了,怕是連小命都不保了,阮綰以後指不定是寡婦呢。


    想到此處,綠裙少女的心胸頓時開闊起來,看向阮綰的目光更是傲慢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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