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一名西裝革履的律師和依舊走殺馬特風的柳城進了病房,他們關上門,聊了很久。


    至於聊的什麽,隻有他們三個人才知道了。


    慶功宴如期舉行。


    秦惑在病院收到了全班同學的第一個禮物——一頂假髮。


    胡柒邊幫他戴上,邊嘟囔的說,「我們準備全部剃光頭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被我爸發現了,還狠狠地打了我一頓。」


    「噗。」麵對一班的小光頭,那場麵,畫麵不能太美。


    秦惑笑著說,「你是不是傻,你們可是家族繼承人,剃個光頭像什麽樣子,這頂假髮我很喜歡。」


    林野見狀鬆了口氣,「老師你喜歡就好,這些髮絲,都是我們班上同學一根根湊起來的。」


    今天是胡柒和林野一起來接的秦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兩人已經私下達成了和解,現在見麵雖然也是會冷臉,但有秦惑在場,兩人都會收斂起來。


    秦惑失笑,總覺得他好像享受了一把電視劇裏男主的待遇,眾星捧月。


    這次的慶功宴,所有人都規規矩矩的,全部都在照顧秦惑的口味和身體,小心翼翼的。


    秦惑臉色微沉,「你們好好吃飯!不要看我了,我是個男人。」


    他說了這句話以後,明顯現場的氣氛鬆動了很多。


    肚子裏有些不舒服,秦惑皺眉,「我去一下洗手間。」


    一進洗手間,肚子就開始了劇烈疼痛,秦惑已經吐不出血了,扯著喉嚨張開嘴對著天用力的呼吸,用力的喘著粗氣,臉色漲得通紅。


    「赫……赫……」


    撕扯間,氧氣管被他拔了下來,眼前猛的一黑,秦惑就失去了意識。


    外麵的學生們一開始沒留意,過了幾分鍾,胡柒皺著眉頭盯著洗手間,「怎麽還沒出來?」


    劉奇站起身,「我去找。」


    「一起去。」林野說。


    然後一進門就發現秦惑暈倒在地,不知生死。


    救護車來的很快,他們急急忙忙跟著到了醫院,盯著手術門口亮著的紅燈,茫然無措。


    醫生進去了又出來,時間短暫。


    劉奇立刻衝過去,揪著醫生的手臂,大吼,「怎麽樣了?怎麽樣了!」


    醫生並不介意,病人家屬的這種反應他見的太多了。


    「病人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這次肺部損傷太厲害,我們已經……無能為力了。」


    「怎麽會這樣……」胡柒愣在原地。


    醫生嘆了口氣,跟秦惑相處了這麽多天,他何嚐不為秦惑年輕的生命而嘆息。


    可是醫生是人不是神,在強大的病魔麵前他們也要低頭。


    「他還有話要對你們說,都進去吧。」


    秦惑躺在病床上,醫生隻為他保留了氧氣管,其他的管子都拆了。


    這次他眼前的透明屏幕已經變成了刺眼的紅色——【100/100】


    這點時間,是他跟係統討價還價來的。


    看到學生們都紅著眼睛過來,他虛弱的開口,隻留下了一句話,「好好學習。」


    他的眼睛劃過劉奇,劉奇忙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秦惑的手指動了動,張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劉奇顫抖著嘴唇,「……爸。」


    一陣靜默以後,學生們仍然圍在秦惑的病床前。


    這一幕,繞是經歷了太多的醫生都忍不住為之動容。


    良久,醫生嘶啞的宣布秦惑死亡的消息。


    學生們卻依然沒有動靜。


    過了很久,他們才站起來。


    劉奇抹了一把眼淚,「我是老師的孩子,由我給他辦理後事吧。」


    柳城急匆匆的推門而入,看到此情此景愣了一下,「……走了?」


    「是的。」醫生回答。


    柳城嘆了口氣,打了一個電話,很快,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到了。


    「你們好,我是秦惑的律師,生前他立了遺囑,並言明在他去世以後立刻發布。」


    律師拿出幾張紙,總結了幾個點。


    1,秦惑身上的可用器官,通通捐獻出去。


    2,財產,一部分留給劉奇,一直撫養他成年,另一部分捐獻給敬老院和孤兒院。


    3,死後火化,葬身地點由劉奇決定。


    4,希望學生們好好讀書,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


    劉奇顫顫巍巍的接過遺囑,淚流滿麵,「我們一定會尊重他的決定。」


    器官捐獻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麵隻有一張床和幾個醫護人員。


    「感謝秦惑先生為我國器官捐獻事業做出的卓越貢獻,讓我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默哀開始——」


    器官摘除的醫生艱難的念著例行致辭。


    「一鞠躬……禮畢。」


    「二鞠躬……禮畢。」


    「三鞠躬……禮畢。」


    當秦惑衣著整齊的被推出小房間,所有人才有了一絲真實感。


    這個一開始對他們言辭令色對罵人會揍人也會心疼他們的班主任,真的走了。


    他的生命,永遠的定格在了28歲。


    大好青春年華。


    頓時,所有人哭作一團。


    二十年後。


    高一888班的學生無一例外的成為了各個部門、行業的頂樑柱。


    在秦惑祭日的這天,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推掉了各種活動,穿著整齊的黑西裝黑襯衫手捧著小束白菊花來到了秦惑的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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