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屬實沒文化且沒邏輯,偏偏還真有人被帶歪了。


    “不行的呀,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就是落土為安,隻有十惡不赦的罪人才要燒的,我大哥不能燒。”


    “如果燒了,讓他屍骨不全,我這個弟弟以後哪來臉麵見他?”


    “是咧,燒不得。”


    “早早,不能讓你爸被燒了啊……”


    真一無語,沒形象地翻了個大白眼。


    她從邵兵身後站出來,往前走了一步。


    “各位叔,嬸,我們雖然是殯儀館的,但不是為了拉他去燒的咧,這火化又不是白燒的,得交錢的咧,你們不同意的話,我們肯定不會燒。”


    “我們這次過來是接了派出所的通知,白法醫很忙,沒空到鎮上來,才讓我們把張安道的遺體拉到縣裏。等他檢查完畢,確定張安道是不是被人害了,你們就可以帶他回來安葬了。”


    說完,屋裏再次陷入死寂。


    大家一想,也對的呀。


    人家火葬場火化也不做白工的,那都是要錢的咧,不可能悄悄摸摸就把人帶去燒了。


    “早早,你咋說?”


    張早早抬頭看了看祈瑞軍,本想要他拿個主意,卻見他目光虛無傻傻發著呆。


    她隻能轉身問父親的另一個好哥們:“吳叔,你覺得呢?”


    被喚作“吳叔”的男人沉吟片刻,點點頭:“你爸身體向來不錯的,冬天連感冒都很少,怎麽可能突然就沒了?查清楚也好。”


    這邊很快商量妥了,杜嘎子和邵兵直接抬著門板出去。


    真一沒注意屋裏其他人,跟在他們身後。


    拖拉機很快就走了。


    隻有祈瑞軍覺得那突突突地聲音好像一道道雷霹在他身上,渾身發涼,腦子嗡嗡作響。


    很久之前犯下的錯猝不及防浮現在腦海裏……


    作者有話要說:


    第31章 ·


    真一自然不知方才離弟弟隻有兩步之遙。


    等拖拉機開出磚廠範圍,她便作勢要掀開屍體上蓋著的白布。


    “幹啥呢。”杜嘎子伸手欲攔,誰知那白嫩嫩的小手就跟學了太極綿掌似的,輕輕反手一推,嘿,他落空了:“你這動作挺溜的啊。”


    真一臉不紅心不跳:“那是!”


    他掀白布的動作一點不含糊,杜嘎子見攔不住,她又是一個小姑娘,吼也吼不得,隻能喊邵兵:“誒,小邵,你管管小祁啊。”


    邵兵冷笑,沒說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杜嘎子更驚奇了:“你倆不是親戚嗎?當哥的還是得管管妹子啊。”


    真一邊觀察張安道,邊悠哉悠哉回答:“那不行哩,爹媽都管不著我,表哥就更管不著了。你瞧你這麽一說,我表哥尷尬得不知道說啥好了,他現在肯定很絕望,還覺得倍兒沒麵子。”


    邵兵又是冷笑。


    真一覺得這人怪沒勁的,長得馬馬虎虎就算了,還總是動不動歪嘴冷笑。


    咋地!


    以為自己是那什麽天涼王破的啥傲天嗎?


    這詞是偶然聽兩個鬼差提起的。


    真一也不太了解到底什麽意思,就見他們說起誰誰誰天涼王破時又是哈哈大笑,又是一臉鄙夷的,還對著其中一個快投胎的魂指指點點,直覺不是個好詞。


    真一此刻就覺得很適合用在邵兵身上。


    她翻了個大白眼,衝杜嘎子眨眼睛:看吧,我就說我表哥下不來台了。


    杜嘎子:……


    好像還真是!


    這邵兵也忒愛麵子了,跟自家妹子計較啥呢,哎,年輕人呐!


    杜嘎子一副看懂人生的模樣,搖了搖頭,噤聲了。


    但沒過一會兒,他見真一表情愈來愈古怪,想笑又憋著,還幽幽歎氣,好奇心又被勾起來了:“你到底在看啥呢,他身上有什麽不對勁嗎?”


    真一捂著嘴,眼珠子機靈地轉來轉去。


    一開始隻是嘿嘿嘿的笑,而後想著子係統說的“寵文”道路,再想到祁珍憋屈的神情,細碎的偷笑變成止不住的放聲大笑。


    “沒事,真沒事,就是覺得這人死得有些不值。”


    邵兵眉頭擰了一下:“你發現什麽了?”


    剛才抬屍時,邵兵隱約察覺到張安道的魂魄剛離體不久,可他已經死了兩天,按照辦事處注意事項裏總結的經驗,人死一刻鍾之內魂魄就會自動離體進入地府鬼門關,魂魄停留要麽是魂魄發生了異變,要麽是地府的引魂機製出了問題。


    這幾日他沒有收到亡魂無故停留的消息,何況……


    邵兵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笑得前俯後仰的真一。


    如果真是地府出了岔子,允許祈真一出來的“那位”肯定會給她通氣,祈真一這會兒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真一將布重新蓋上,聲音清脆:“沒什麽,就是精氣被吸幹了嘛。”


    精氣吸幹了???


    杜嘎子張大嘴,懷疑自己理解錯了祈真一的意思:“吸,吸啥??”


    真一眨眨眼,笑得古古怪怪。


    邵兵聽懂她話裏有話,皺眉打斷杜嘎子的好奇心:“她胡說八道你也信,她最近跑廢品站撿了一些雜七雜八的故事書,故意嚇你。”


    他肅著臉,聲音冷冷的,可信度比一旁笑出鵝叫的祈真一高。


    杜嘎子:……


    合著他是被這表兄妹兩人涮了啊。


    邵兵又警告地瞪了真一兩眼。


    真一撇撇嘴,不說就不說。


    一路上相安無事,但到半途時,這輛古董拖拉機被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卡了一下,直接罷工了。


    邵兵蹲下裝模作樣鼓搗了一會兒車就修好了。


    杜嘎子這人年紀長,心胸寬,覺得被戲弄了也不氣,見邵兵會修車還挺為他高興的:“修拖拉機是了不得的手藝哩,哪天不想在場裏幹了你也能找著活兒,不怕餓死。”


    “厲害的呀。”


    杜嘎子咧嘴,露出泛黃的牙齒,笑得真心實意。


    邵兵:“跟人學的,你要是想學,回頭抽空我教你。”


    邵兵在場子裏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為人冷淡得很。


    說出這話,杜嘎子還挺詫異的。


    “那感情好,學,必須學,多學門手藝傍身也好。”


    這年頭學什麽都得拜師傅,能學到多少也要看師傅人好不好。


    畢竟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不少人收拜師費時爽快,一到教本事時就不一定盡心了,尤其是這種技術活兒。


    甭管邵兵是不是真的有時間教,他有這個想法,杜嘎子聽了心裏舒坦。


    要知道,一開始他和大旺還覺得他這人不守規矩又難相處呢。


    邵兵剛來那會兒動不動就幾天不來場裏,彼時杜嘎子和大旺為此不平還跑去找了熊叔。


    熊叔倒也沒說什麽,隻是意味深長地說,邵兵是專門來火葬場鎮場子的,免得大夥兒長年累月被陰氣環繞著,影響壽數。


    杜嘎子起初還不信。


    過了一陣發現,熊叔好像沒糊弄他們。


    邵兵來之前,他確實偶爾會感到心悸,心情也總是莫名其妙的不好,他來了後這種情況確實少了,比帶十根紅繩都好使。


    但要說去命案現場他最喜歡跟誰搭檔,那還得小祁。


    邵兵能幹的活兒小祁都能幹,搬屍這工作呢,說習慣也習慣,但偶爾心裏還是有些咯噔。


    這種時候就特別需要同伴掰扯幾句,緩和一下陰冷的氣氛。


    邵兵在這方麵就不行。


    小祁就不一樣了,成天笑樂淘淘的,你說啥她都能聊,跟她一說話心裏頭就不慌了。


    真一瞅瞅笑得跟朵喇叭花的杜嘎子,再看看邵兵,暗暗嘖了一聲。


    別以為她沒看見啊,他根本沒動手修。


    就是趁著沒人看見掐了個法訣讓這快散架的拖拉機重新支棱起來了。


    敷衍,太敷衍了。


    看他後麵怎麽收場!


    三人回到火葬場時已接近中午,平日這個點蔡叔和大旺快收班了。


    但今天大旺居然還在,遠遠看去他被人拉著不讓走,對方正在說什麽,旁邊還有幾人也圍在他旁邊,熊叔也被圍在中間。


    聽到拖拉機的突突聲,幾人不約而同回過頭來。


    真一就見大旺滿臉救兵來了的表情,放聲大喊:“邵兵!”


    邵兵把拖拉機停好,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就當做打招呼了。


    真一跳下拖拉機,不等邵兵下車,直接抬起門板一端往前一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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