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善歪著頭思索片刻,她的語調格外平靜,眼神如同無波的湖水,沒有泛起絲毫波瀾。


    “單暮煙是殺人凶手,按理而言,我應該殺了她,以命償命,扯平這樁殺孽,但她除了殺人者的身份以外,還是個卑鄙無恥的小偷,若不是她竊取了我的天賦,憑她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我想在動手報仇前,把屬於我的一切奪回來,讓單暮煙認清事實、認清自己有多麽的下作惡心!”


    單善生性良善不假,卻不代表她會無底線容忍他人的踐踏。


    單暮煙如同死死咬住農夫的毒蛇,得到機會便恩將仇報,現在農夫幡然醒悟,怎麽可能輕易饒恕自己的仇人?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希望天堂沒有,考試和鳳凰花又開的營養液~


    第150章 文物修複師(二十八)


    聶慈垂眸擺弄著手機,她隨便點開一個公眾號,便找到了單暮煙演出的節目單。


    在長達兩小時的演出中,單暮煙表演的獨舞一共有兩支,第一支名叫《孔雀東南飛》,是根據樂府詩的故事改編的舞蹈,舞者是被封建禮教束縛著的劉蘭芝,必須通過肢體語言表達出那種悲愴蒼涼的情緒,才能引發觀眾的共鳴。


    第二支舞蹈則是單暮煙的成名作《冬雪》,聽說這支《冬雪》是單暮煙自己編排的,每一個舞蹈動作都與配樂完美的銜接在一起,表演的舞者仿佛化身為雪之精靈,於天凝地閉的寒夜裏初生,潔白無瑕,不染塵埃,雪花在冬日中綻放著,迎接春天的暖融。


    這樣反差極大的兩種情緒對表演者有著極高的要求,單暮煙正是通過高難度的動作俘獲了觀眾的心,一躍成為華國最知名的舞蹈演員。


    站在旁邊的單善瞥見節目單上的對《冬雪》的介紹,瑩白肌膚泛起薄紅,好似憤怒到了極點。


    “我從未見過像單暮煙這樣無恥的人,《冬雪》分明是我編排的舞蹈,當初反複推敲了無數次,光是配樂我都換了五六版,現在她竟然大言不慚的說《冬雪》是她的作品,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桑鈞輕輕拍撫著少女纖瘦的脊背,淡聲道:“你有一次在學校的排練室練習這支舞蹈,摔得渾身是傷,甚至還被你媽媽送進了醫院,這些我都記得。”


    “可你記得沒有用,觀眾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他們隻會以為單暮煙是一位擅長創作的舞蹈家,既能編舞,也能跳舞。”單善眸底劃過一絲黯然。


    早在記起單善那刻起,與少女相關的記憶如同被解開封印般,重新出現在桑鈞腦海中。


    他沉默了好半晌,如玉的俊臉上露出羞赧,壓低了聲音開口:“其實,我手裏有證據。”


    聶慈和單善一齊望向桑鈞。


    “什麽證據?”


    “當初敲定《冬雪》所有的舞蹈動作後,單善曾在雪天跳過這支舞蹈,那會兒天挺冷的,她怕被父母發現,便等家裏人都睡下以後,趁著夜色在路燈下跳舞,那段舞蹈我給錄下來了。”


    桑鈞耳根略有些泛紅,繼續道:“視頻就存放在單善為我申請的郵箱中,現在應該還能找到。”


    此時隔壁房間的交談聲已經告一段落,聶慈思索片刻,衝著單善問道:“你想不想把這段視頻發出去?”


    聽到這話,單善毫不猶豫的點頭,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撕破單暮煙虛假偽善的麵目,讓所有人都看清後者的本質,公開視頻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等桑鈞找到視頻以後,聶慈直接用自己的賬號將視頻發到微博上,並配上了短短一行文字。


    【一段十三年前的視頻。】


    經曆過仲夏事件後,聶慈的名氣比以前大了不少,對她抱有好感的網友稱她為“小道長”,沒有好感的人則叫她神棍或者騙子。


    聶慈將視頻上傳完畢後,沒像往常那般第一時間退出軟件,反而點開了評論界麵,不斷刷新。


    【雙廚狂喜!我喜歡的文物修複師竟然發了暮煙姐姐練舞的視頻,這是什麽夢幻聯動?】


    【視頻的清晰度雖然不低,但一看年頭就不短了,單暮煙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十幾年前的她那麽美嗎?即使穿著平平無奇的校服,依舊耀眼異常。】


    【暮煙姐姐本來就是大美人好嗎?年輕時的她是清新淡雅的百合,年紀漸長以後,她就化身成灼灼逼人的玫瑰,熱烈而奔放,玫瑰與百合沒有優劣之分,我都喜歡!】


    【我和樓上的觀點不同,覺得十幾歲的單暮煙更有靈氣,現在的她美則美矣,卻毫無靈魂。】


    【有的黑子能不能別上躥下跳明褒暗貶了?暮煙是集美貌與才華於一身的舞者,否則聶慈也不會發暮煙的視頻。】


    【被聶慈發微博的人,恐怕沒什麽好下場吧?想想仲夏。】


    【一個是殘忍掠奪他人腎髒的惡毒女人,一個是美麗溫柔的知名舞者,仲夏怎麽配跟暮煙相比?】


    諸如此類的評論層出不窮,顯然網友們都把視頻中的單善認成了十八歲的單暮煙。


    隔壁房間。


    單暮煙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她打開一看,是經紀人發來的消息。


    【你跟聶慈認識嗎?為什麽她會有你年輕時的舞蹈視頻?】


    看到這行字,單暮煙美麗的麵龐上透出些許疑惑,她不知道聶慈是誰,索性上網搜索這個名字,當她點開排在最前方的視頻時,身軀霎時間變得格外僵硬,彷如石像一般。


    視頻中的少女嬌柔純稚,像是翩翩盛放的花,頗具靈氣。


    可單暮煙心裏清楚,少女根本不是她,甚至還是她最害怕、最恐懼、最想避開的那個人。


    按理來說,在欺天術法的作用下,所有與單善相關聯的人,應該都把她忘得差不多了,即使留存了幾分印象,也不會刻意將視頻發出來。


    這個聶慈究竟是誰?為什麽有單善跳舞的視頻?


    單暮煙嘴唇顫抖,她將手機遞到身畔的男子跟前,啞聲問:“你不是向我保證過,不會有人再提起單善嗎?這條視頻又是怎麽回事?”


    中年男子手裏撥弄著骨珠,按下了播放鍵,看了半晌以後,試探著道:“也許聶慈隻是偶然得到這段視頻,並不清楚你與單善的瓜葛、”


    話沒說完,就被單暮煙尖聲打斷,“你看不見聶慈的配文嗎?她說這段視頻是十三年前錄製的,而十三年前的我根本不是這副模樣!要是被別人拆穿的話,觀眾們肯定會發現端倪,屆時我該怎麽辦?”


    “你不要自亂陣腳,就算聶慈有所懷疑,她也拿不出任何證據,畢竟單善是割腕自殺的,還成為了隨城二中的恐怖傳說,這跟你有什麽關係?隻要你不說,沒人知道單善的死是你一手促成的。”


    隔壁的三人聽到這番話,麵色皆變得無比陰沉,尤其是桑鈞,他的眼眸好似蒙上了一層血霧,夾裹著令人心驚的煞氣。


    “桑鈞,你先別急。”


    聶慈低聲勸了一句,隨即編輯了第二條微博:【視頻中的人並不是單暮煙。】


    看清了這條微博的內容,網友們都以為聶慈是在開玩笑,還有人找出了單暮煙素顏的照片,與視頻截圖做了對比,發現兩者之間的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七十,怎麽可能不是同一個人?


    【沒想到小道長也搞這種哲學詭辯——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十三年前的少女自然也不是今天的單暮煙,完全說得通】


    【聶慈到底在打什麽啞謎,都把我搞糊塗了!】


    【少女怎麽可能不是年輕時的單暮煙?她跳的舞是《冬雪》啊!相信大家都知道,《冬雪》是單暮煙獨立完成的作品,在她上大學前已然成型,才能在初次登台時驚豔眾人。算算時間,十三年前會跳《冬雪》的隻有單暮煙一個人。】


    聶慈沒再繼續打啞謎,反而艾特了單暮煙。


    【單小姐,你應該還記得視頻裏的人,她叫什麽名字,和你又有什麽關係?】


    單暮煙掌心滲出一層冷汗,黏膩而濕滑,她幾乎握不住手機。


    突然,屏幕上顯示著經紀人的號碼,單暮煙緩緩按下接聽鍵,便聽到女人急切的質問聲:“暮煙,聶慈是小有名氣的網紅,她的身份雖然不太體麵,但目前的熱度並不低,你要不要回應她一下,承認視頻上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單暮煙向來看重自己的形象,又極擅長偽裝,即使這名經紀人跟在她身邊的時間並不算短,依舊不了解她的本性。


    經紀人以為單暮煙不願回應是由於太過清高,可實際上,單暮煙已經驚恐到了極點,她怕自己小心隱藏的真相曝露在眾人眼前。


    “錢姐,視頻上的人不是我,你能不能聯係到聶慈,讓她把微博刪除,我可以給她一百萬作為報酬。”


    單暮煙嗓音嘶啞至極,仿佛行將就木的老者,將經紀人嚇了一跳。


    “這段視頻沒有經過處理,上麵的人不是你還能有誰?”經紀人滿心不解。


    “錢姐,想必你也知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住在伯父伯母家,其實他們有過一個孩子,正是視頻中的那名少女,可我堂姐早在十八歲那年,就割腕自殺了,我不希望她的消息在網絡上發酵,這就像是一柄鋒利的拆骨刀,反複踐踏著我家人的傷口。”


    單暮煙很快調整好情緒,她刻意溢出一絲哭音,為的就是讓經紀人心生憐憫,從而盡快將這件事解決掉。


    聞言,經紀人有些愧疚,忙道:“你別擔心,我這就聯係聶慈,好好跟她講道理,免得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單暮煙破涕為笑,語調中透著濃濃感激,“那就謝謝錢姐了,要不是你,我肯定無法靜下心來準備表演。”


    單暮煙了解自己的經紀人,知道她的手段有多高明,有她出手,聶慈不可能繼續胡鬧。


    心裏這麽想著,手機的提示音再度響起,單暮煙頰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


    作者有話要說: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


    感謝叮叮的地雷~


    感謝yu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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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落、鳳凰花又開的營養液~


    第151章 文物修複師(二十九)


    【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從前有個擅長跳舞的少女,她既有天賦,又有靈氣,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將來肯定會成為華國最出名的舞蹈演員,可突然有一天,她的父親從鄉下帶回了一個小姑娘,那是少女的堂妹,與她同齡,堂妹怯弱內向乖巧柔順,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在堂姐割腕自殺以後,強占了她編排的舞蹈,取代堂姐成為舞台上最耀眼的明珠,這種人委實可恨,對不對?】


    此時,看到這條微博的除了單暮煙以外,還有成千上萬的網友。


    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忍不住問:【我總覺得聶慈是在用這個故事內涵暮煙,不會是我想多了吧?】


    【樓上,我們腦電波同步了】


    【hhhhhh,剛才單暮煙粉絲還在吹噓,說聶慈和她關係好,才會發布這麽一段跳舞視頻,沒想到是意有所指啊!要是我沒猜錯,故事裏的堂妹就是頗具名氣的單暮煙,而她賴以成名的舞蹈,正是《冬雪》】


    【臥槽!《冬雪》不會是剽竊的作品吧?這支舞蹈橫掃國內各大獎項,甚至還在國外有著不小的名聲,那些外國人把單暮煙稱作墜入凡間的雪之精靈,若是《冬雪》的歸屬真存在爭議,真是丟大人了!】


    【暮煙,快點出來解釋一下啊單暮煙】


    還沒等聶慈放下手機,突然有人發來了一條私信:[我是暮煙的經紀人錢嫻,聶小姐,方便談談嗎?我的號碼是188xxxxxxxx。]


    “小慈,你給錢嫻打個電話吧,我想聽聽她想說些什麽。”


    成為地縛靈以後,欺天邪術的作用徹底消失,單善又恢複了既往的天賦,此時她手裏握著一支鉛筆,隨意在紙上勾畫著舞蹈動作,聶慈隻瞥了眼,便按下了那一串數字。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了,女人利落明快的嗓音透過話筒傳了過來:“聶慈小姐,你應該對暮煙的家庭情況有所了解,否則不會發出那樣的微博,不過你終究不是單家人,可能有所誤解,《冬雪》確實是暮煙獨自編排出的舞蹈,與其他人並無瓜葛。”


    “錢女士口口聲聲說單暮煙是《冬雪》的創作者,那視頻中的少女又該如何解釋?這段視頻是十三年前錄製的,那時候單暮煙還在讀書,想必也沒時間編排舞蹈,更遑論將舞蹈教給別人。”


    聶慈的嗓音平淡而溫和,說出的話卻將錢嫻堵得啞口無言。


    按照暮煙的說法,視頻中的少女是她的堂姐,也許兩人關係好,暮煙才將《冬雪》的部分舞蹈動作分享給她。


    錢嫻將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卻聽到話筒那端傳來一聲輕笑。


    “錢女士,相比於明顯違背常理的事實,您更願意相信單暮煙的謊言,既然如此,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


    “等等!”不論錢嫻是否信任單暮煙,她都是後者的經紀人,必須維護旗下舞者的利益。


    “聶小姐,隻要你刪除微博,暮煙會給你一百萬,這個數字你總該滿意了吧?”


    在錢嫻看來,聶慈僅是個尚未踏入社會的高中生,一百萬對她而言是天文數字,即使她對暮煙的敵意再深濃,也抵不過這筆巨款的誘惑。


    還不等錢嫻繼續曉以利害,便聽到聶慈說了句“再見”,隨後話筒中傳來嘟嘟的響聲。


    錢嫻怔愣片刻,忙不迭地按下重撥鍵,哪知道她竟被對麵拉進了黑名單,根本聯係不上聶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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