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聶家剛找到聶慈時拍攝的一張全家福,聶景森、趙雨菲和兩姐妹都在。


    照片裏的聶雲念穿著純白的小禮服,濃密的發絲綰在耳後,配上鑽石發箍,打扮得格外精致美麗。


    而聶慈,則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滿臉緊張的看著鏡頭,顯得怯懦不堪。


    聶慈。


    趙雨菲眸光逐漸亮了起來,她怎麽能忘了聶慈呢?若不是那個不孝女一再跟家裏作對,念念就不會心神恍惚,也不會在爆炸中受到如此嚴重的傷害。


    念念所經曆的一切痛苦,全都是拜聶慈所賜,如果有可能的話,趙雨菲恨不得聶慈從未降生過。


    她的念念瞎了眼,失去了健康的身體、失去了光明的未來,像朵還沒來得及綻放就已經枯萎的花兒。


    相反,聶慈則四肢健全,日子過得順心遂意、逍遙自在。


    憑什麽?


    女人咬緊牙關,保養得宜的麵龐變得扭曲而猙獰。


    要是瞎了眼的是聶慈就好了。


    這樣的念頭已經不是第一次湧上心間,最開始趙雨菲還被自己駭了一跳,無論如何她都是聶慈的生母,那是她孕育了整整十月才誕下的生命,骨血相連,她不該生出這麽可怕的想法。


    但眼睜睜地看著念念一日比一日凋零,趙雨菲覺得自己快被折磨瘋了!


    她的女兒不該如此!


    要是有可能的話,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隻要能讓念念恢複健康。


    聶慈在舞蹈方麵向來沒有天賦,與其平平淡淡度過餘生,還不如將完好的角膜讓給念念。


    這樣一來,作為舞蹈演員的長女就不會缺失最為關鍵的五年,有極大的可能會成為舉世聞名的舞蹈家。


    心裏做下了決定,趙雨菲迫不及待地想要實施,她快步行至聶雲念的房間,連門都顧不得敲,直接走了進去。


    “念念,我找到讓你恢複的方法了!”


    纖長的眼睫微微顫動,聶雲念抬起頭,循著聲音的方向朝門口望去,不可思議地問:“媽媽,難道您已經找到角膜供體了嗎?”


    “沒有。”


    聶雲念有些失望,“您知道的,沒有角膜,我的眼睛根本不可能好起來。”


    趙雨菲撥弄著女兒細軟的頭發,低聲喃喃:“就算我們等不到眼庫的角膜,也不意味著不能動手術。”


    聶雲念抿了抿唇,疑惑道:“我不明白。”


    “短時間內,我們無法通過正規渠道得到角膜,但實際上,我們身邊一直有個合適的供體。”


    仿佛猜到了什麽,聶雲念的臉色比方才還要蒼白,淚水盈滿了空洞的眼眶,讓她顯得愈發羸弱。


    “媽媽,您的意思是……小慈?”


    聶雲念一抓住母親的手,嗓音沙啞極了,“您是不是想讓小慈成為角膜供體?您不能這麽做,如果為了我的未來,毀掉小慈的一生,我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我不想要被鮮血浸沒的榮耀!”


    將長女眼眶紅腫不斷掉淚的模樣收入眼底,趙雨菲心底生出幾分悔意,不是後悔做下了那個瘋狂的決定,而是後悔不該將此事提前告知念念。


    念念善良心軟,總是為別人著想,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處境。


    她是個好姐姐,卻不意味著聶慈是個好妹妹。


    何況,對於偌大的聶氏來說,念念也比小慈更適合擔任繼承人。在這種情況下,念念更需要健康的軀體,也更需要一雙完好無損的眼睛。


    趙雨菲不願讓長女擔心,矢口否認,“你別多想,就算小慈和聶家斷絕了關係,也是我的親生女兒,哪有用一個女兒的眼睛來換另一個的道理?”


    聶雲念抽噎了兩聲:“真的嗎?”


    “媽媽不會騙你。”


    嘴上這麽說著,趙雨菲早就打定主意,要讓聶慈充當那個供體。


    隻不過這一切沒必要讓念念知道。


    作出決定後,趙雨菲便著手實施自己的計劃。


    如今的聶慈早已和聶家劃清界限,用孤家寡人來形容也不為過,但她在網絡上的名氣不小,趙雨菲也不敢貿然將其圈禁,限製聶慈的人身自由。


    如果能讓聶慈被徹底封殺就好了。


    為了達成目的,趙雨菲特地搜羅了一些“證據”,都是十幾年前的報道。


    當初,那對鄉下夫妻見聶慈可憐,便收養了這個孩子,但有誰能夠證明,他們跟人販子毫無關係?


    像這種多年未育的家庭,很有可能從人販子手中買一個孩子,屆時那對夫妻就會從良善熱心的好人,搖身一變成為助紂為虐的買家。


    若是聶慈不甘心,幫養父母洗白,等待她的除了無數人的侮辱與謾罵,就隻有封殺。


    在博物館的宣傳下,聶慈的鐵畫打響了名氣,不止本地人前來觀展,還吸引了許多外地的遊客。


    正當少女忙著繪製畫稿時,胡館長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最近天氣愈發炎熱,胡館長胡亂抹了把額間的汗水,訕笑道:“小慈,能不能幫我個忙,去參加一檔節目?”


    一直以來,胡館長都對聶慈照顧有加,明裏暗裏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聶慈也是個知恩的,輕聲問道:“什麽節目?”


    “是淮市當地的訪談節目,叫做《心聲》,《心聲》的投資人曾經給博物館捐贈了不少文物,點名想讓小慈你參加訪談,要是你不願意,我回絕他就是。”胡館長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把扇子,不斷扇著風。


    “我可以參加。”


    聶慈並不認為一檔訪談節目會給自己造成麻煩,便一口應允下來。等到節目錄製當天,她在攝影棚中看到趙雨菲母女時,才驚覺事情沒那麽簡單。


    母女倆都穿著深色連衣裙,坐在單人沙發上,趙雨菲時不時偏頭望向長女,顯然是擔心已經失明的她不適應這種情況。


    看見來到近前的聶慈,趙雨菲抿緊唇瓣,眼圈慢慢紅了。


    聶慈雖然猜不出她的打算,依舊生出了幾分警惕。


    按照原身的記憶,聶雲念失明以後,趙雨菲拚命地尋找供體,卻一無所獲,因此她才把主意打在聶慈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玉咚咚妹砸的地雷~


    第一個故事應該沒有男主,大概二十幾章結束~


    第20章 我以我手繪錦繡(二十)


    換句話說,目前趙雨菲母女已經盯上了自己,想讓她充作聶雲念的供體,提供不可再生的角膜。


    華國法律不允許進行活體移植,但為了疼愛至極的長女,趙雨菲甘願以身犯險,也甘願犧牲另外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


    “小慈,好久不見。”


    趙雨菲站起身,緩緩走到聶慈跟前,用心疼的目光注視著聶慈,仿佛無比思念這個許久未見的女兒。


    但聶慈卻覺得自己好似被毒蛇盯上了,那種滋味兒委實不好。


    “你們也參加了這檔訪談節目?”她輕聲發問。


    趙雨菲點了點頭,用指尖按了按濕潤的眼角,她牽起聶雲念的手,將後者帶到聶慈跟前,“小慈,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解除我們之間存在誤會,讓你擁有真正的親情,不再被那些虛偽的人蒙蔽雙眼。”


    聶慈猜不出趙雨菲口中“虛偽的人”究竟指誰,但她卻能猜到這對母女出現在訪談現場的目的——


    無論她們表現得多麽無害,多麽可親,都掩蓋不了最為關鍵的事實,她們想搶奪自己的角膜。


    就算活體摘取角膜必須將眼球一並摘除,此等可怕的後果依舊不能改變趙雨菲的想法。


    畢竟她在乎的隻有聶雲念。


    聶雲念雖然看不見,卻能察覺到聶慈大致的站位,她試探著伸出手,摸索著向前,直至觸碰到少女的手臂時,那張豔麗嬌美的臉才露出一絲燦笑。


    “小慈,爸爸媽媽很想你,跟我回家吧。”


    聶慈沒吭聲,徑自拂開聶雲念的手,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她神情冷冷淡淡的,配上那張純美精致的麵孔,彷如盛開在懸崖峭壁上的花,不可攀折。


    姐妹倆相對而坐,她們身體裏的部分基因都承自趙雨菲,五官自然有些許相似,偏偏氣質截然不同,一個燦爛明豔,一個潔如霜雪。


    正在調試設備的攝影師看著聶家姐妹,忽然驚覺,聶慈的容貌竟絲毫不遜於聶雲念。


    要知道,聶雲念是新生代中容貌最盛,外在條件最為優越的小花,否則像她這種非科班出身的舞蹈演員,就算有聶家保駕護航,也不可能有那麽多常人難以企及的電影資源。


    片刻後,導演來到現場,跟三位嘉賓簡單交待了待會可能涉及的問題,便開始錄製了。


    趙雨菲揚起下顎,衝著最角落的機位使了個眼色。


    早在得知聶慈同意參加《心聲》時,她便花了重金收買了節目組的一名攝影師,讓他將節目拍攝的過程在網絡上直播,直播鏈接就發布在名為“新世代”的營銷號上。


    新世代的微博粉絲本就不少,數量遠超百萬,再加上他的微博內容帶了聶雲念聶慈的tag,鏈接甫一發布,就有不少網友懷著好奇的心情點了進來。


    【wow,新世代真是神了,居然讓趙雨菲開了直播。】


    【母上大人看我!請務必讓我們見一見念念,自從念念失明以後,她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也終止了《飛躍大峽穀》的拍攝,粉絲真的很擔心她。】


    【我靠,聶雲念居然在直播間裏,她不是失明了嗎?】


    【不止聶雲念母女,還有聶慈!!!我的天啊,聶家不是登報和聶慈斷絕關係了嗎?為什麽會同時出現,難道真像網友之前猜測的那樣,聶慈是想紅才接二連三地炒作?】


    【聶慈能不能要點臉?念念已經看不見了,她不顧及姐妹情分,最起碼也要有基本的同理心,害了自己的親姐姐不算,還拿她來炒作,我真是yue了!】


    【拜托聶雲念粉絲適可而止吧!你們蒸煮受傷隻是意外,跟聶慈沒有半毛錢關係,整天咬著人家不放,和瘋狗有什麽區別?】


    【各位看看直播間的背景好嗎?這分明是《心聲》的錄製現場,《心聲》的名氣或許沒那麽響亮,卻是我看過最狗血的訪談類節目,經常出現家長裏短、姐妹撕逼的大戲,我估計這母女三人應該是被偷拍了,否則誰會在上節目的時候開直播?】


    正當網友們在直播間爭論不休時,主持人手裏拿著話筒,秀麗麵容上露出得體的微笑。


    “歡迎大家收看本期的《心聲》,我是歐曉,今天節目組請來的嘉賓很特殊,是一位母親與兩個女兒,想必大家對她們並不陌生,畢竟雲念是華國最出眾的年輕舞者之一,而聶慈則是淮市博物館主推的鐵畫傳承人,她們都那麽年輕、那麽優秀。”


    聽到主持人的話,聶雲念抿唇笑了笑,她眼神空洞洞的,無法聚焦,配上漂亮的五官,讓人不由生出幾分心疼。


    主持人很清楚,先前聶雲念因受傷從公眾視野中消失,如今她一出現就意味著流量,為此肯定要多多照料。


    “雲念,你一直看著對麵,是在找什麽嗎?”


    聶雲念點點頭,白皙麵頰略有些泛紅,“曉曉,我很長時間沒見小慈了,有許多話想跟她說,當初她因為誤會和家裏劃清界限,要是能解除誤會,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聶慈抬起頭,一瞬不瞬地看著聶雲念,她眉梢微挑,眸底隱隱透著諷刺,顯然並不相信後者的話。


    察覺到聶慈不以為然的態度,主持人有些義憤填膺,在她看來,聶雲念對聶慈這個妹妹可謂是仁至義盡,即使行動不便,也為她接受了《心聲》的邀請,就是想化解家庭矛盾。


    偏偏聶慈不領情。


    “聶慈,據我所知,你和家裏人相認不過三年左右,為什麽急著離開聶家?”主持人語調拔高了些許。


    來之前,聶慈以為這是一檔普通的訪談類節目,她可以在節目中講解鐵畫,哪知道《心聲》以狗血為賣點,完全與她的想法背道而馳。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國寶級大師穿成女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石上清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石上清泉並收藏國寶級大師穿成女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