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豔照是真的呢?聶慈與一位有婦之夫切實存在不正當的關係,那些人還會為她洗白嗎?恐怕隻會越描越黑。


    想到這一點,聶雲念臉上的笑意愈發甜蜜,壓低聲音交待道:“既然她是你喜歡的類型,就千萬不要錯過,否則想找到下一個繆斯恐怕就難了。”


    “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送到嘴邊的獵物跑了,等我玩膩了,聶慈任你處置。”


    說完,安時瀚直接掛斷電話。


    聶慈性子沉靜,一旦決定做某些事,便會全心全意投入其中。


    她每天天不亮就一頭紮進工作室,在鐵砧上鍛造熟鐵,但因為原身體質偏弱,沒揮動幾下鐵錘便滿身大汗,腰酸背痛,好在她貌似會一種吐納的法門,每次累極的時候利用吐納法調整呼吸,不僅能盡快恢複體力,短短幾日時間,耐受力也比先前強上不少。


    如今那幅鐵畫已經初具雛形,熟鐵鑄造的山巒巍峨屹立,氣勢雄渾,雖然細節處未經打磨稍顯粗糙,但整幅畫的意境已經展現在濃淡不一的線條之中。


    國畫重神而不重形,鐵畫更是如此,為了打造這副畫,聶慈這幾天根本沒有出門,也沒給安時瀚接近她的機會。


    簡單吃過午飯後,聶慈剛準備在鐵砧上打磨青鬆,便聽到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


    “聶小姐,你在嗎?”


    聶慈聽出了安時瀚的聲音,她不自覺擰了擰眉,拿起掛在架子上的毛巾擦手,這才走上前打開門。


    “聶小姐,我家突然停電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安時瀚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襯衫領口的扣子解開了三粒,配上他俊朗的麵龐,愈發顯得不羈。


    “你可以給供電公司打電話,我不會維修,恐怕幫不上忙。”


    安時瀚沒料想會得到如此冷漠的回答,麵上的笑意不由僵了一下,好在他也遇到過不少冷漠的女孩,知道攻陷她們的關鍵,就是抓住一切時機相處。


    “聶小姐,聽說你會畫畫?”


    聶慈站在門檻處,手裏端著瓷杯,輕輕抿著裏麵的淡鹽水,並沒有開口作答的意思。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聶慈越來越懷疑安時瀚出現的目的。


    眼見著少女神情格外冰冷,安時瀚急忙擺手解釋,“你別誤會,我隻是看過你的直播,發現你在繪畫方麵很有天賦,可惜缺乏係統性的訓練,若是能有專人指點,技巧肯定能更上一層樓。”


    瑩亮的杏眼微眯,聶慈終於開了口:“安先生的意思是,你可以指點我?”


    “指點不敢當,但我是美院的教授,從小學習國畫,應該也能和聶小姐互相交流,共同進步。”安時瀚以為自己說動了聶慈,不由湧起幾分得意。


    聶慈不動聲色地將安時瀚的神態收入眼底,確定他與聶雲念脫不了幹係。


    “安先生,你說了這麽多,跟停電有什麽關係嗎?如果沒有,我就先去忙了。”


    說罷,聶慈一把關上工作室的木門,心裏琢磨著在院外的籬笆上栽些帶刺的月季,徹底將不速之客拒之門外。


    望著那扇緊緊閉合的門板,安時瀚麵色黑如鍋底,他沒想到聶慈竟然冷漠到這種地步,完全不給他留麵子,看來想要把這支鮮嫩的百合摘下,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不過聶慈越是如此,便越發激起了安時瀚的好勝心,他轉身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院,依照聶雲念發給他的鏈接,點進了聶慈的直播間。


    比起那些隻是看熱鬧的網友,安時瀚一眼就看出聶慈是在鑄造鐵畫,且她采用的是最古老的方式,以紅爐鍛鐵,而不像許多鐵畫師傅使用台式電焊機。


    這種方法可以說十分傳統,但卻不如電焊機鑄造的鐵畫那般精巧細膩,畢竟爐火的溫度很難控製。


    此時畫麵中的聶慈並沒有露臉,她手裏拿著一截鬆枝,對著山水畫的原稿反複比量,一旦發現有差別,便再次拉動風箱,用手錘來回敲打。


    安時瀚抬手不斷摩挲著下顎,眯眼端量許久,都沒看出聶慈的鍛造風格師從何人。


    按說聶家世代經商,沒有誰鍛造鐵畫,難道是收養聶慈的那對夫妻傳承了這門手藝?


    安時瀚想不出答案,索性不再糾結,反正聶慈都是他的獵物,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送走了安時瀚後,聶慈繼續打磨鬆枝,將那截枯鬆焊接半山腰的位置,鬆樹蒼勁,山壁陡峭,仿如天塹,即使未曾上色,也與早先灰撲撲的鐵塊有著天壤之別。


    聶慈鍛造時會開啟直播間,偶爾上線的粉絲看到鐵砧上的山水畫,滿臉盡是不敢置信。


    畢竟聶慈的外表尤為柔弱纖細,能掄起鐵錘已經夠令人詫異了,現在居然能把不起眼的鐵塊鍛造成山水,真的沒作假嗎?


    【鏡頭前的人一直沒露臉,我不信是聶慈,現在塑造什麽人設的都有,為了紅簡直不要臉!】


    【+1】


    【如果真是聶慈做的東西,敢不敢當著大家的麵處理鐵塊?要是不敢的話,她就是個卑鄙無恥的騙子!】


    【我早就說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聶慈自導自演,目的就是為了拉踩念念,念念可是她親姐姐,偏偏因為太過善良單純,一再遭受聶慈的傷害!】


    不知何時,直播間裏湧入了許多聶雲念的粉絲,他們拚命貶低聶慈,用最肮髒的詞句侮辱她,恨不得通過網線,將聶慈撕成碎片。


    聶慈抽空掃了眼屏幕,恰好將這句話收入眼底,她唇角微勾,重新調試了攝像頭的角度,使其能照到自己的全身。


    也許是工作室的光線太過昏暗,抑或是周遭的布置太過簡陋,那張玉白的麵龐雖隻出現了一瞬,卻說不出的亮眼。


    第8章 我以我手繪錦繡(八)


    【wow聶慈也太美了吧!她應該沒有化妝,皮膚卻清透極了,像是質地上乘的暖玉,好漂亮啊!】


    【她手裏拿著的鐵錘看起來分量不輕,一錘一個小朋友!】


    【姐姐一錘砸中我的心!我可以我可以!】


    直播間內除了滿心惡意的黑子外,大部分都是對聶慈抱有好感的觀眾,她製作鐵畫的過程雖然稍顯無趣,但在鍛製不那麽緊張時,會詳細講解闡釋各個要點,使觀眾加深對鐵畫的了解。


    麵對質疑,聶慈並沒有出言解釋,行動就是她最好的證據,鐵錘不斷敲擊鐵砧,刺目的火花四散開來,有的火星濺到衣服上,留下一道道燒焦的痕跡,聶慈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飛快處理著蜿蜒的“水流”。


    及至河流成型,屏幕前的觀眾方才回過神來,他們盯著少女纖細的胳膊,接著望向碗口大的錘頭,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聶慈鍛打了這麽久,除了氣息略有些急促、麵頰泛紅以外,神情根本沒出現多大的變化。


    【姐姐賽高!我想買這幅鐵畫,小慈能不能在直播間放個購買鏈接?】


    “今天能將這幅《泛舟》徹底打磨好,材料連帶著裝裱價格偏高,請大家量力而行。”


    這幅鐵畫大概兩尺見方,麵積並不算大,再加上聶慈錘打的速度很快,約莫耗費一周時間才能完工,再加上材料費以及用來裝裱的畫框和羊毛氈,成本很難降下來。


    並且原畫稿需要極強的國畫功底,否則無法用堅硬的鋼鐵展現出濃淡相異的墨色,從這幅鐵畫自身來說,無論是工藝還是技巧都堪稱一絕。


    【嘻嘻,老板小姐姐快點把鐵畫掛在網店裏叭,我手速快,肯定能搶到!】


    【樓上別著急,鐵畫最後的拚接還需要一段時間,我估計沒有個三五天不能上線,畢竟慢工出細活,小慈又是個要求頗高的手藝人。】


    【以前我去過鐵畫廠,親眼看見裏麵的老師傅用紅爐和風箱一點點將自己畫作的部分鍛造成型,許多人覺得老師傅固步自封,不懂得利用新工具,但我卻覺得用紅爐鍛造的鐵畫更具古韻,就像是泛黃的信箋,透著一種獨特的韻味。】


    聶慈雖然失去了原本的記憶,但鍛造鐵畫的每一個步驟,都深深印刻在她內心深處,即使想不起來過往,那種源自骨血中的本能依舊督促她將事情做到最好。


    “我製作鐵畫的時候會開直播,大家想看的話,可以來這個直播間。”


    邊說聶慈邊將《泛舟》所有的零部件組合在一起,先大後小,先遠後近,層層疊疊地使景物呈現在潔白的羊毛氈上。


    安時瀚不錯眼地看著她的動作,又將直播間的地址發給了自己的一名學生。


    “我記得你家裏有長輩是製作鐵畫的,能看出這人的師門嗎?”


    學生名叫徐棟,祖父經營一家鐵畫廠,從小接觸鍛造鐵畫的師傅,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


    收到老師的消息,他連忙看了一遍聶慈的鍛造過程,而後打字作答:


    “她的鍛造習慣和現在的匠人不太相似,更像數百年前的湯祖,也看不出到底是跟誰學的手藝,不過我祖父曾經做過一幅風格相似的鐵畫,目前收藏在淮市博物館。”


    看到這行字,安時瀚眸光微閃,聶慈不是不把他放在眼裏嗎?那就讓那個女人墜入萬劫不複的地獄,到時候她隻能匍匐在地上,哭著哀求自己。


    腦海中浮現出的畫麵,令安時瀚的呼吸陡然變得急促,他沒有再回複自己的學生,反而給聶雲念打了個電話。


    “聶小姐,我想采擷那朵百合花,需要你幫忙。”


    聶雲念沒有立時答應下來,問道:“你先說說幫什麽忙?”


    安時瀚也沒隱瞞,直截了當吐露出自己的想法:“淮市博物館有一幅鐵畫,與聶慈正在鍛打的《泛舟》在風格上格外相似,隻要你這個親姐姐拿出證據,證明聶慈偷師徐家的手藝,就能扼斷她最後的生路。”


    聶雲念究竟抱著怎樣的心思,安時瀚不必細想就看得分明,因此隻要自己能夠達成她的目的,這個女人肯定會不擇手段地幫他。


    電話那端半晌沒有回應,安時瀚也不著急,用電腦登錄微信,給身在淮市博物館的好友發了條消息,讓他將徐棟祖父曾經鑄造過的鐵畫拍下來。


    那個朋友姓衡,恰好是博物館管理員,沒多久便將圖片發了過來。


    “怎麽,難道你不忍心對聶慈下手?是了,她終究是你的親妹妹,一母同胞,跟以前那些貨色完全不同。”安時瀚刻意拉長了聲調。


    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的所作所為,聶雲念特地走到花園的角落,壓低聲音道:“你有多大把握?我之前已經失敗過一次,若是再被聶慈抓住把柄,就不能輕易脫身了。”


    近段時間正是她轉型的關鍵期,本就格外緊要,萬一再生出紕漏,恐怕會錯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機會。


    偏偏她又不甘心就此罷手,放過聶慈。


    畢竟聶景森心裏還掛記著那個女兒,即便登報斷絕關係,依舊沒斬斷父女之間先天存在的親緣。


    如此一來,隻有讓聶慈成為整個聶家的汙點,讓聶景森徹底對她失望,聶家的一切才會屬於自己。


    “你放心,我什麽時候失手過?”


    安時瀚明白聶雲念的顧慮,但他對自己頗具信心,言辭間透露著一絲傲慢。


    許是得到了男人的鼓舞,聶雲念的眸光從猶豫逐漸轉為堅定,她咬緊牙關道:“好,我會幫你找到‘證據’。”


    聶慈來到這個世界的時間不算長,但她卻十分了解聶雲念的性子,這個姐姐仿佛血蛭,一旦找到機會,就會將獵物徹徹底底吞噬殆盡。


    她沒有主動找上門,並不意味著她打算放過自己,安時瀚便是最具說服力的證據。


    這天安聶慈接到了初中同學餘湘打來的電話,“小慈,我去你的直播間看過了,你最近是在打造鐵畫對不對?”


    聶慈應了一聲。


    餘湘是原身的好友,以前對原身很是照顧,隻不過最近幾年聯係才少了些。


    “我爸爸是淮市博物館的工作人員,他們準備和鐵畫研究會一起籌辦作品展,想搜羅一些民間的鐵畫作品,你能不能送一幅作品參展呢?等為期三天的展覽結束後,就把作品歸還給你,如果有人看中了你的鐵畫,價格合理的話,也可以直接賣出去,你就幫幫我吧。”


    餘湘不住懇求,又將所有細節安排妥當,再加上聶慈本就不排斥參加博物館的展覽,思及她對原身的照料,便點頭同意了。


    “我就知道小慈最好了!我待會就去跟爸爸說,讓他把你的作品掛在展廳裏最顯眼的位置,這樣一來,參觀的觀眾肯定會覺得這是名家作品,出高價把鐵畫買下來。”


    餘湘語氣中透著一股興奮,仿佛已經看見了眾人競相購買《泛舟》的場景。


    “鐵畫展覽是什麽時間?”聶慈主動發問。


    “大概半個月之後,那天淮市要召開有關傳統藝術的學術論壇,論壇結束後,那些大師就會來展廳觀展,也會有許多媒體發布報道,我在你直播間看了好幾天,小慈的鐵畫做的特別好,屆時肯定能吸引大家的目光。”


    因為要把這幅《泛舟》拿去送展,聶慈也沒把鐵畫的購買鏈接發到網店上,惹得不少網友在微博的評論區催促。


    畢竟他們親眼看見聶慈將灰不溜秋的鐵塊錘打成峰巒重疊的山水,自然想將這種以傳統方式鑄造的鐵畫收入囊中。


    晃眼間,就到了淮市作品展開幕的那日。


    這天清早,聶慈剛踏入博物館的展廳,便掃見了一張熟悉的麵龐,五官精致而嬌美,不是聶雲念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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