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說把位置發過來的嗎?”


    “還沒發來呢,信號就沒了。”


    車內陷入沉默,遠光燈照射著前方的路,報廢的車輛和碎片中還能看見人體的殘肢。


    兩個喪屍在路中央晃悠,錢溢現在滿腔的憂慮和憤懣無法發泄,正想要正麵撞上它倆泄憤,魏芣的手機鈴聲忽然又響了起來。


    “喂!你們怎麽樣了!”魏芣打開免提問道。


    “好家夥,那塊地方真沒信號!”槐嶽的聲音裏有那麽一絲的尷尬,但她也稍微鬆了口氣,“看樣子他們倆可能也隻是沒信號了而已,我們暫且不用太慌了。”


    “可是他們要是一直沒有信號,那麽我們不也還是找不到他們了嗎?”錢溢說。


    “應該不至於,他們要是一直往前走,肯定會回到有信號的地方。”


    “可萬一他們就一直待在沒信號的地方呢?”魏芣憂慮道。


    槐嶽聞言半晌都沒有說話,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們現在在哪?是不是穿過了那片沒有信號的地方?”錢溢問。


    “就在信號消失的地方,往前走沒有信號了,但是我給你們的定位還沒有發出去,所以我們立馬又折了回來。”


    “行吧,你們先看著辦,我們盡快過去找你們。”


    槐嶽應著,重新給她們發了一遍位置信息,又給秋明他們倆發了消息,讓他們看到盡快回複。


    她和祝寧把車停在一片荒郊野外,路已經從石子路變成了雜草叢生的泥路——或者說這原本根本不是一條路,隻不過現在被人走出了一道印子。


    “現在怎麽辦,還要繼續往前嗎?”祝寧問她,“定位已經消失快半個小時了,如果我們再等一會兒,定位還是沒有恢複,那麽極有可能就像魏芣說的,他們就停在了沒有信號的地方。況且他們做的事情肯定需要隱秘,所以我覺得這種猜測的可能性很大,或許前方不遠就是他們的總部了。”


    槐嶽皺著眉頭沉吟片刻,問:“前麵的路可以走嗎?”


    祝寧看了看:“不太好走,但按理來說,他們能過去,我們肯定也能過去。隻是就怕前方就是我們的猜測是對的,裏麵全部都是他們的地盤,開車進去目標太大,我們很容易就被發現了。”


    “那走過去?可裏麵又沒有信號,到時候兩頭聯係不上。”槐嶽抓著頭發,五官都糾結在了一起。


    左思右想,她最終還是打開車門:“走吧,先去探探路,總不能久坐著耗時間。我跟她們倆說一聲,我們先跟著印子往裏麵走,看看情況,萬一就有什麽發現呢。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再折回來等她們一起進去。”


    祝寧把車開到旁邊的幾棵樹後麵,熄火之後一起下了車。兩個人就跟著車轍在荒草地上留下的印子走,一路上除了蟲鳴,就是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月影照射下,樹木的影子扭曲成吃人的怪物,籠罩在他們頭頂。


    路不好走,草地間又許多斷落的樹枝和大小不一的石頭。走了有二十分鍾,槐嶽跨過前麵一根略粗的枯樹枝,突然被草叢裏的什麽東西絆了一跤,一個趔趄摔到地上。


    祝寧趕忙上來扶她,然而腳下一個不注意也絆到了東西。


    兩個人迅速打開手電筒,扒開草叢往裏麵照,隻見兩根黑色的電線藏在裏麵,原本用來固定的釘子已經快要脫落。


    荒郊野外竟然會有這種東西,他們立即順著電線延伸的方向走。不過二十米,他們就看見電線延伸到了樹上。


    燈光開到最大往上照,他們看見樹枝分叉的中間,一個黑色的盒子穩穩當當地擺放其中。


    第108章 化工廠


    車晃晃悠悠,顛得人頭暈。夏平安自認是一個從來不會暈車的人,現在竟然都有了點想吐的惡心感。


    車輛尾氣從車窗的縫隙裏溢進來,更加加重了這種惡性感。就在夏平安還差一點就真的要吐出來的時候,司機師傅手刹一拉,車終於停了。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盯著矮小男人,而他不緊不慢,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才讓司機打開車門,自己率先下了車。


    “喲!張主任您回來啦?”一個略微蒼老、卻又不乏精神氣的聲音,在車外響起,“今天可真是辛苦您了,跟車跑了一天,累壞了吧?這杯溫水先給您潤潤嗓子。”


    如此狗腿子的話語吸引了夏平安的好奇心,他悄悄把窗簾掀開一條縫隙,隻見一個穿著髒舊保安服的老頭,低頭哈腰,雙手給矮小男人奉上一杯水,模樣就像是古代電視劇裏服侍皇帝的老太監。


    再看周圍,保安亭就在不遠處,但是車停的地方卻並不是車庫。


    夏平安轉動眼珠,把視線範圍內的環境都掃了一遍。


    這地方髒舊得可怕,牆壁地板處處生鏽,目光所及處有兩個大池子,旁邊都豎著同樣生鏽的標牌,字已經模糊不清,但是黑色骷髏頭的標識依然可以隱約看出模樣。


    略微抬頭,二樓三樓的走廊欄杆甚至都已經腐蝕斷裂。眯眼細看,金屬製的走廊地板上數個大洞,顯然已經不能再走人,隻有長管燈安在上麵,光照到一樓,已經削弱了一半亮度。


    看樣子這裏是個廢棄的化工廠。夏平安如此推測。


    矮小男人——也就是老頭口中的張主任,一句話沒說,摘下口罩,拿起水杯喝了一小口,然後又放回了老頭的手上,衝他擺擺手。


    老頭立馬識趣地回到了自己的保安亭,另一個年輕一些的保安趕緊接替老保安跟了上來,同樣低頭哈腰,陪著笑臉:“張主任,辛苦了。”


    張主任沒理他,清了清嗓子,從口袋裏掏出被他折成一團的名單,站在車門口說:“我念到名字的一個個下來,第一個,王小利……”


    先上車的、後上車的一個個都下了車,從年輕保安的手裏接過工牌,然後分為男女兩列排成隊。


    最後隻剩秋明和夏平安兩人坐在車上,可這時張主任卻停了下來。


    他從年輕保安手裏拿過最後兩個工牌,手一揮:“送他們去宿舍,叫小劉給他們安排工作。”


    隨後他抬眼,換了種語氣:“你們倆,下來!”


    兩人都嚇了一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被特殊對待了。秋明更是緊張得腦門出了一層薄汗,下車後低著頭站在男人麵前,小聲打招呼:“張主任。”


    前麵跟著保安離開的人紛紛忍不住回頭,看笑話一樣看了眼他們。


    張主任瞥了秋明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冷笑。


    秋明見狀,心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覺地摸上別在腰間的錘子,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裏暴露了,並思考如何才能先發製人、立即逃出去。


    夏平安在她後麵下車,收斂了自己嘻嘻哈哈的模樣,嚴肅起來,學著那兩個保安,低頭哈腰:“張主任,今天辛苦您了。”


    張主任嘴角的冷笑咧得更大了:“喲,你不是挺橫的嗎,這會兒怎麽就軟了呢?”


    夏平安心裏直翻白眼,他正常說話怎麽就成了“橫”呢?不過是個主任,官不大,官架子倒是擺上天了。


    然而他不能表露出來,隻能賠笑。


    張主任冷哼一聲。


    他的個頭跟秋明差不多,但這時候卻學著高個子人的模樣,略微抬起下巴睥睨著兩人。


    “孫茉莉和吳東對吧。”


    兩人點頭。


    “說話!是或者不是!”他大吼。


    兩人又被嚇了個機靈,嘴裏忙不迭“是是是”。


    他似乎對他們倆現在的反應非常滿意,低頭翻弄手上的名單,疊好放進口袋:“助理研究員人數夠了,你們倆嘛,來都來了,我也是個心善的人,不忍心再把你們丟出去喂喪屍,所以你倆就去幹保潔吧。”


    秋明總算是長舒一口氣。


    沒有暴露就好,做什麽都無所謂。更何況對她來說,保潔可比什麽助理研究員的工作容易上手多了,這也可以防止暴露身份。


    隻是不知道這裏的保潔是每人固定打掃一個地方,還是可以在總部的各個地方都走走。前者會稍微麻煩些,若是後者,那可就是老天爺在眷顧她了。


    兩個人生怕再惹怒張主任,依然低著頭“是是是”。


    張主任十分滿意地把兩人的工牌交給他們,最後再看了眼秋明姣好的麵容,心中微動:“孫茉莉是吧?”


    秋明一驚,小聲回答:“是的,張主任。”


    “你一個女孩子,皮膚又細嫩,去做保潔這種粗活,可真是太委屈了。其實吧,我也可以調動一下,再加個助理研究員的崗位,隻是這樣操作起來有些麻煩……”


    他的眼睛溜溜的轉,反複打量秋明,眼神相當猥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樣吧,你以後工作上要是有什麽麻煩事兒和不順心的,可以晚上來找我聊聊天,我也願意開導開導你……”


    他把“晚上”兩個字咬得很重。


    秋明聽懂了他的意思,隻感覺胃裏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廢了相當一番力氣才控製住自己的怒氣。


    好在張主任說完就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向遠處招手:“老頭!帶他們倆去保潔員的宿舍!”


    *


    “那是什麽?怎麽看著像個鐵皮的?”樹林裏,槐嶽眯著眼睛往電線延伸的樹上看。可惜手機電筒照射範圍有限,她還是看不太清。


    祝寧二話不說,把手機塞進口袋,三兩下就爬上樹,打開了手電筒。盒子的全貌顯露在兩人眼前。


    因為有樹枝樹葉的遮擋,盒子在樹下看著感覺不是很大。爬上去把枝葉撥開,祝寧才發現它竟然比一般的鞋盒還要大一圈,隻是厚度僅有鞋盒的一半。


    盒子外層是刷了黑漆的鐵皮材質,上麵豎著一排類似於路由器上的天線,大約有二十幾根。表麵落了一層厚厚的灰,還有發脆的枯葉卡在天線之間,看樣子放在這裏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了。而在底部,樹枝和樹幹上都被壓出了很明顯的凹痕,正好能把盒子卡得穩穩當當。


    祝寧用雙腿把自己固定在樹幹上,一手舉著手機照明,一手去拿盒子。然而盒子不輕,又正好卡在樹枝和樹幹之間,他單手竟然沒能將其抬起。


    “小心點,別亂動,萬一有什麽機關啥的……”槐嶽在下麵小聲提醒。


    祝寧“嗯”了一聲,沒再去碰它。一邊用手機照明,一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給盒子拍照,終於在靠近樹皮的一個角落上,發現了一串型號信息。


    “是信號屏蔽器,單個屏蔽範圍的半徑是五十米。”他告訴樹下的槐嶽。


    槐嶽一愣,立即反應過來:“所以末世論壇的通告沒錯,隻不過這一塊地方的信號被人刻意屏蔽了!這裏一定就是總部附近!”


    祝寧點點頭:“一個屏蔽半徑五十米,而我們從信號消失的地方走到這裏大約是兩公裏……”


    他眯了眯眼:“如果屏蔽器的型號統一,我們一路上的屏蔽器應該數量不少。”


    風吹過來,把樹葉刮到祝寧身上。如果不是手電筒還亮著光,在黑夜的掩護下,他幾乎可以和樹融為一體。


    槐嶽看著在黑夜中如螢火蟲一般發亮的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臉色一變:“下來!快把燈關掉!這裏可能會有監控!”


    祝寧心裏一個咯噔,立即關掉了手電筒,但卻沒有立馬下來,而是抱著屏蔽器又磨蹭了幾秒才下樹。


    槐嶽趕緊拉著他就跑,一邊低聲問:“你剛剛幹什麽了?”


    “把電線插口擰鬆了些,現在這裏應該有信號了。”


    果不其然,槐嶽的手機震動了幾下,抬手,隻見辦事處的童大姐發來幾條消息。


    “是她倆嗎?她們到哪兒了?”祝寧以為是錢溢和魏芣。


    “不是。”槐嶽否認,沒有立即看消息。第六感告訴她這裏很危險,現在最好是趕緊轉移陣地。


    就在他們倆離開後不過五分鍾,一輛高底盤的小型電動四輪車停在了同一棵樹下。


    “是這兒嗎?”


    “是吧,塔台說是。”


    一高一矮兩個人影下了車。


    “你上去看看。”大個子指揮小個子說。


    “憑什麽又是我上去?你這麽大高個兒白長了?”


    “少廢話!上去!”大個子“啪”的一巴掌拍上小個子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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