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嶽“嗯”了一聲。


    “你回複她你現在正在喪屍堆裏,她說祝你平安回去。”


    槐嶽又“嗯”了一聲。


    “我們小區地上地下都有一個共識,那就是不會稱呼沒有徹底屍化的人為‘喪屍’。因為我們還有理智,所以我們堅持認為我們還是人,而你卻叫我們喪屍。”


    槐嶽一頓:“原來我從那個時候就暴露了啊……果然不該讓你看我的手機!”


    “誒?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又想起來,你之前答應我……”


    “好家夥,別答應了,你倆不該話多的時候就別話多了。”秋明不耐煩道,“地上都是爛菜葉子你們知道嗎?”


    她把從地上撿的黏糊糊的東西塞進槐嶽手裏,後者瞬間一臉嫌棄。


    “我知道啊。”小王說,“這是儲存蔬菜的隔間,我摸遍了整個地下車庫,隻找到了這一個沒鎖門的儲物室。在我手機還有電的時候,我進來看過。”


    四個人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卻沒說話,良久,槐嶽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楊婉瞞著我們不少,你瞞著我們的也不少啊……”


    “啊,這……”小王有些尷尬,“我這……不也是在找機會慢慢告訴你們了嘛……”


    錢溢歎了口氣,她已經不指望這些半喪屍能對她們毫無保留地說實話了,決定還是自力更生:“如果我把手電筒打開,門縫會透光出去嗎?”


    “我們擋著點,應該不會?”魏芣說道,然後把小心翼翼背包放下來,按扁後擋住下方的門縫,“你開燈吧,摸黑了一晚上了,我也想見見光了。”


    燈亮,照出水泥地麵上一片髒汙,槐嶽惡心得把臉都揪在了一起,趕緊捂住鼻子。


    燈光隻照出了不到半平米的麵積,水泥地原本的灰色已經看不出來,綠色的菜葉子腐爛之後成為深沉得發黑的濃綠,貼紙一樣貼在地麵上,撕都撕不下來。


    地下室空氣潮濕,這幾天外麵又下雨,腐爛的汁水還在地上沒有幹,黃黑黃黑的,視覺衝擊之下,讓人感覺聞到的臭味都大了不少。


    “你們想找什麽?這裏就是放菜的地方,沒有其他。”小王說。


    “不,肯定有其他。”秋明說著,狠狠嗅了嗅鼻子,“味道不對,這裏還有一股子醫院的味道。”


    錢溢點頭表示讚同,手機照向別處,同樣嗅著鼻子。


    “這些紙箱子是做什麽的?”她把光照向角落堆砌的紙箱。


    “放菜的吧?”小王回答,趴在地上湊過去看,“現在應該都空了。”


    錢溢和秋明嗅著鼻子湊近,眉頭逐漸緊縮,身子壓得越來越低,直至幾乎把臉按到滿是爛菜葉子的地上。


    槐嶽看得是一臉揪心又嫌棄,然而下一刻錢溢卻招手讓她過去:“你們也來聞聞,這裏有一股很大的消毒水的味道。”


    第98章 地洞


    槐嶽看看水泥地麵上讓人惡心的髒汙,又看看她們的鼻尖距離地麵的距離,五官幾乎扭曲成了麻花,一臉不忍直視的模樣,倔強抬頭望天花板,假裝沒聽到。


    倒是魏芣聽到呼喚立即蹲走了過去,但沒敢趴那麽低,小心翼翼湊近箱子嗅了嗅鼻子,猛地皺眉撇嘴,麵露菜色。


    “好臭啊!夏天的垃圾桶的味道!”她捏住鼻子用嘴呼吸。


    “低一點,底下的消毒水味道重!”秋明一把將她的腦袋按得更低,卻立即被她反手拍了回去。


    “直接把箱子打開看一下不就行了。”魏芣相當無語地瞥了她們一眼,然後起身,踮起腳尖。


    這些紙箱從小到大依次堆疊壘高,幾乎要碰到屋頂,以魏芣的身高,她的指尖隻能勉強碰上第四個紙箱的底端。


    “你回來堵門,我幫你們拿。”小王朝她招手,跟她換了個位置,輕輕鬆鬆便摸到了第三個紙箱子,把頂端三個一起取了下來。


    紙箱很輕,最上麵的小箱子沒有封口,裏麵隻有幾片零星掉落的菜葉子,還有綠得泛黑的汙跡,下麵兩個箱子也是一樣。


    它把箱子放輕輕放到旁邊,魏芣挨個兒扒拉過來看了一眼。


    紙箱一個比一個大一號,可都是空空如也。明明可以按照大小套進去,卻硬要壘那麽高。


    魏芣撇撇嘴,毫不留情地吐槽:“整理倉庫的人是不是傻,這麽多空箱子壘起來,除了看著更有氣勢之外,還有其他用處嗎?”


    “一來占空間,二來搬進搬出都不方便,三來要是有其他物資要裝,他們還得逐個打開看看哪個是空箱子。就應該把地部打開直接按扁了,然後把所有空箱子堆在一個地方,不僅省空間,而且有需要可以一目了然、直接來拿。”她給出指導意見,隻是應該聽取意見的人早就被鐵絲網電成焦炭了。


    小王應和著點點頭,逐個兒搬下來,連著七個紙箱子都是一般模樣。


    儲藏室空間有限,現在又多了五個人,更是沒地方擺這些多餘的紙箱。魏芣隻能勉為其難,暫且把他們按照大小號全部套在了一起。


    還剩最後一個紙箱。


    眾人把目光聚焦在那隻最大號的紙箱上。


    沒了上麵的紙箱阻擋,更加濃烈的臭味從中散發出來。與上麵的紙箱都不同,這隻紙箱雖然也拆封過,可是現在又被人用新的膠帶給封了起來。


    錢溢找到膠帶的頭,小心翼翼用指甲摳。


    “哢噠、哢噠……”膠帶似乎和紙箱表麵融為了一體,她摳了十幾下才勉強掀開一個角落,然而用力一私卻隻撕下來一個細窄長條。


    槐嶽在這時候總算勉強適應了這股子臭味,把自己的鐵棍伸過去:“給你,用頂上截麵的側邊劃開。”


    她的鐵棍實際上就是一截鋼筋,截麵側緣相當尖利,而這也是它能一下插透喪屍腦袋的原因之一。


    錢溢接過手輕鬆一劃,膠帶破開,生化武器一樣的惡臭撲麵而來。


    “唔啊……”


    門外喪屍的吼叫同這股子惡臭一起襲來。


    顧不上惡心,錢溢立馬熄燈,槐嶽和小王用力抵住門。他們五個好似在玩一二三木頭人,動作全部定格,一動不動。


    又有喪屍經過,不過這次它們是從裏往回走,動作慢慢吞吞,稍遠之後步子才開始加速。


    一分鍾後,聲音走遠,錢溢再次打開燈,直接探照進箱子裏。


    “靠!”她脫口而出,立即撇頭後退了一步,表情痛苦到扭曲。


    “怎麽了?”秋明也上前一步,然而隻一眼,她也立即帶上了痛苦麵具,接連後退好幾步,甚至差點兒踩到槐嶽身上。


    “有什麽?不會是死人吧?!”魏芣腦洞很大,自己把自己嚇得夠嗆。


    兩個人都捏住鼻子,搖了搖頭。


    “就是個垃圾箱!”小王的嗅覺還在,隻是胃裏沒有東西,正麵遭受衝擊再大也不會反胃。


    “可是我們倆剛才確實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錢溢不死心,又回頭看了一眼。


    “可這就是個垃圾桶。”小王無奈,“剩飯剩菜混在一起都生蛆了,換我以前,聞這味道肯定得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聽著兩人的對話,又麵對這麽個惡心的大垃圾箱,秋明忽然對自己的嗅覺產生了懷疑,她鬆開鼻子,回頭嗅了一小下。


    “嘔!”胃裏翻江倒海,她瞬間跨到槐嶽身邊,麵朝牆壁不停幹嘔。


    “不能夠啊……我也是在醫院裏待過的,消毒水的味道我不可能認錯……”


    錢溢喃喃,抄起槐嶽的棍子,不等後者阻止,直接把棍子插進了垃圾裏。


    “哢噠!”清脆的玻璃響聲從箱子底部響起,一時間五個人的眼睛裏放出震驚的光。


    三個人又都湊上去,錢溢用鐵棍扒拉箱子裏麵令人作嘔的腐爛垃圾,很快就把上麵一層厚厚的垃圾扒開一個洞。


    手機燈光照向裏麵,垃圾之下,大大小小的玻璃瓶被一層保鮮膜蓋住,和垃圾阻隔開來。


    “這是……病毒試劑嗎?”小王不管垃圾難聞的臭味,把臉湊到箱子裏,看見小玻璃瓶上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倒出來看看。”魏芣伸著脖子往那邊看,可是被小王擋著,她什麽都看不到。


    “你們把箱子拖過來一點,我們一起翻。”她說著,把麵前的空紙箱舉起來,示意要與大箱子換個位置。


    小王二話不說,主動拖著大紙箱往她麵前移動。錢溢的手機燈光跟著紙箱走,為小王照明。


    箱子剛剛移開,秋明忽然一把拉住錢溢的手腕,驚道:“這是什麽?”


    後者把燈光掰回原方向,隻見大紙箱的底下墊了一塊十分平整的鐵皮。


    由於地下一層的潮濕環境,鐵皮已經生鏽,紅色的鏽跡在這麽唯一一塊幹淨的地方蔓延,卻沒有出界。


    如果不是把紙箱移開,或許她們永遠都不會發現。


    腦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秋明直接上手把鐵皮掀開來,一個剛好能容納一個人鑽進去的洞口赫然出現在她眼前,而消毒水的濃烈氣味也撲麵而來。


    “我們找到密道了!”她驚喜。


    眾人一擁而上,錢溢趴在地上把手機伸進地洞下麵照看。


    地洞大約有兩米的深度,下麵的通道往右開,以她們的角度並看不見這個通道有多遠。


    “走!下去看看!”槐嶽躍躍欲試,“說不定能通到外麵!”


    她和魏芣也都湊了過來,暫且用剛才的大箱子擋住門。


    “不是……你們箱子裏的玻璃瓶還沒看呢……”小王被她們四個擠到邊上,看看被垃圾覆蓋的玻璃瓶,手伸了又伸,終究還是沒有忍心徒手去拿。


    而它看箱子的這功夫,錢溢已經跳進了地洞裏。


    “哇,這個洞比我想象得還深啊!你們還可以下來……”


    “砰!”


    她話沒說完,外麵忽然一聲巨響,竟然震得洞口的小碎石都嘩嘩往下落。


    “唔啊……”喪屍們畏懼的低吼混著它們跌跌撞撞的腳步,從裏往外越發靠近。


    “靠!他回來了!”小王本就慘白的臉色僵住,立馬堵住門。


    “砰!”又是一聲巨響,是梁飛在踹門。


    “人呢!”他暴怒的吼聲穿透整個走廊。


    “肯定已經逃走跑上去了……你追得太遲了……”楊婉虛弱的聲音還被他拖在後麵。


    “閉嘴!如果不是你,她們怎麽會逃走!”


    “砰!”又是一聲巨響,碎石渣子落了坑底的錢溢一腦袋。


    聲音越來越近了,他可能是要把門挨個兒踹一遍!


    “快下去躲起來!”小王張大嘴巴衝她們動口型,沒有出聲,立即伸手去推還在陸上的三個人。


    此時也顧不上門了,就算他們五個一起用力堵著,鎖心壞了的門也會在重擊之下有個短暫的小幅度開合。


    他們不能冒險,梁飛的可怕它見識過。所有人在他手裏都是可以隨意拆卸的玩具,沒人被他盯上之後能逃離魔爪。


    她們四人也意識到了梁飛在做什麽,錢溢立即拐進地道給她們騰出位置。秋明首先被推了下去,其次是魏芣。


    等槐嶽再要下去時,她看見前一個下去的秋明還在拚命往地道裏擠,半個身子露在下去的洞口底麵,用盡力氣卻絲毫沒有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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