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等四個人全都翻進去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冬天和初春的太陽下班總是格外的早,烏雲又開始聚集,陰冷的風吹得人瑟瑟發抖。


    “我們是不是應該明天再來的?這一折騰,天又晚了。”槐嶽看看四周,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有點兒摸不著底。


    “也是,剛剛太興奮了,忘了時間了。”魏芣讚同,她剛剛爬進來,額頭上的汗還沒幹。


    “那我們現在再爬回去?”槐嶽指著繩子問,卻忽然被秋明一把揪住拽進了旁邊的灌木叢。


    她的臉幾乎被壓在了草地上,還沾著雨水的草葉刮在臉上癢癢的。但她不敢出聲,也不敢有任何動作,隻能保持著青蛙匍匐的姿勢。


    秋明的手壓在她身上,她們連呼吸都得捂著口鼻。


    “唔……”壓在喉嚨裏的咕嚕聲帶著些許疑惑,在前方小路拐角的地方響起。


    好像……剛才有什麽東西閃過?


    長發成柳黏在臉上的喪屍疑惑著,緩緩靠近。


    秋明一手壓在槐嶽背上,一手輕輕掏出自己的錘子。


    錘子前兩天被她洗了一下,又用砂紙磨掉了鏽,現在就跟嶄新的一樣閃著金屬的光澤。


    灌木叢正前方的樓棟頂層,一個著裝怪異的人影正站在窗前,饒有興趣地看著躲在灌木叢裏的四人。


    雲層中最後一抹陽光從秋明身上走過,錘子反射了0.1秒的光,被人影敏銳捕捉。


    唔……好閃……想要……


    他摸了摸自己鼓鼓囊囊的口袋,把露在外麵的一截銀鏈子塞了回去。


    第83章 停車場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逐漸靠近,這個喪屍走路似乎很不熟練,緩慢得讓人著急,槐嶽甚至想主動衝到它麵前跟它決鬥。隻是礙於秋明的手還死死壓著她的背,她不得不保持青蛙匍匐的姿勢一動不動。


    “唔……唔唔……”喪屍嘴裏念叨個不停,大約生前是個話癆。


    雨水從灌木的葉子上滴下來,錢溢的頭發逐漸被打濕。


    她眼前正好是一個稍大的縫隙,可以看到喪屍x型的雙腿。


    它的腿很明顯是遭受擊打後才彎折成這樣的形狀,褲子上還有淡淡的血印沒有被今天的大雨衝刷掉,而且左腿小腿肚的地方還有一個明顯的鈍角彎折。


    濕漉漉的褲子黏在腿上,把它腿部的畸形彎折勾勒得更加明顯,讓人感覺它每走一步都搖搖欲墜。


    錢溢看著這雙畸形的腿距離她們越來越近,直到隻剩十幾米。她握好了鐵錘,隨時準備出擊。


    然而就在此時——


    “哢噠!”錢溢在狹小縫隙的特寫中,看見鈍角彎折的地方忽然折斷。


    “唔?”喪屍疑惑一聲,“撲通”摔倒在地,臉朝下狠狠磕在地上。


    錢溢:……


    “走吧,它腿斷了爬不起來了。”錢溢拉著其他人站起來,順便甩了甩頭上的雨水,十分無語地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撲棱著不明白情況的喪屍。


    “啥情況?白等了?”槐嶽把鐵棍甩出來,神色緊張,跟那斷腿喪屍來了個對視之後,緊張瞬間轉化為嫌棄,“就這玩意兒值得你們把我壓在地上啃草?直接衝上去……”


    “唔啊!”拐角處傳來另一聲低沉的怒吼,像是黑幫老大找人討債的語氣。


    三個身著警衛製服的壯漢從拐角處走出來,為首的那個個頭尤其的高大。它們蒼白的臉上均有大小不一的深口子,粉色的肉翻出來,沒有絲毫愈合的痕跡。


    手上握著電棍,走姿氣勢洶洶,它們第一眼就看見了趴在地上的追拿目標,第二眼又和剛從灌木叢裏站起來的四個人來了個對視。


    “臥槽……”槐嶽喃喃,瞬間抓住秋明的領子帶她一起飛了出去。


    “唔啊!!!”及時反應過來的暴怒嗬斥緊追其後。


    三個壯得跟施瓦辛格一樣的喪屍,而且看樣子好像還有點兒腦子,這要是正麵對上鐵定完蛋!


    她們也來不及回想昨天記的地圖了,一路狂奔、見彎就拐,試圖把它們甩掉。


    天空最後的一點兒光亮被厚重的雲層蓋住,世界再度陷入黑暗,建築的影子和樹影隱隱約約,讓人看不真切。


    槐嶽帶頭跑在最前麵,幾次沒看清路踩進了灌木叢。


    “轟隆!”遠方悶悶的雷滾滾而來,帶著閃電。


    “我靠我們是不是應該躲進房子裏?外麵綠化太好了,到處都是樹,一打雷萬一我們被劈了怎麽辦?”錢溢望向遠處天空一閃而過的白亮,心裏惴惴不安。


    “我、我也覺得!雨又開始下了!”槐嶽重重喘著粗氣,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她已經感覺到了雨意,現在摸黑路不好走,如果繼續待在戶外,恐怕雨一大更加寸步難行。


    壯漢喪屍的吼聲依然距離她們不遠,但是人影卻隱沒在黑暗裏看不清楚。


    “走!去找地下停車場!”魏芣當機立斷。


    “停車場入口在哪兒呢?你們分得清路嗎?”秋明問。


    “分不清!”三口齊聲,她們依然朝著未知的方向狂奔不止。


    小雨還蓋不住他們奔逃的腳步,雷鳴也還有點兒遠。


    她們奔逃而過的地方,在看不清的黑暗中,無數影子在聞聲而動。


    “唔……”


    黑暗中越來越多的低吼混雜著腳步聲,樹影之間人影晃動,高矮不一、遠近不一。它們疑惑者、猜測著,緩緩靠近,想要去看看黑暗裏奔逃的是什麽,卻又不知為何有些遲疑。


    “臥槽我們不會被包圍了吧?”槐嶽小聲嘟囔,腳下急拐彎卻絆到綠化帶的邊沿,重重摔倒啃了一嘴草。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迅速起身橫衝直撞在草坪上前行,然後沒幾步卻又猛然撞上牆。


    “砰!”


    “臥槽!”她吃痛低喊,鼻血噴湧而出,旁邊忽然一道不對勁的風極速朝她襲來。


    沒來得及躲閃,“砰”的一聲巨響在耳邊炸開。熟悉的腥臭液體濺到她臉上,衣領一道強力又把她拽飛了起來。


    “順著牆跑!”魏芣的聲音低低在她耳邊響起。


    “唔啊!!!”暗中的人影聽見了獵物的聲音,凝聚成了人牆,暴怒著、興奮著持續朝她們逼近。


    好像這些影子凝聚了一隻大手,狠狠攥緊了她們的心髒。


    “砰!砰砰!”


    “唔!”


    錢溢和秋明的視力最好,也不夜盲,勉強還能看見喪屍的輪廓,錘子甩起來一砸一個準,隻是不能確定是否砸到的是要害。


    槐嶽的鼻血嘩嘩地流,想要仰頭卻迎麵淋的全是雨。她也把棍子握在手裏到處亂甩,但就是全都揮了個空。


    然而人牆還是越發靠近,她能感受到黑暗中那看不見的壓迫。


    “唔啊!!!”壯碩保安的怒吼在人牆背後響起。


    就在此時天空突然一道白光閃過,照亮了世界——


    壯碩保安三人已經被人群衝散,黑暗中靠近她們的烏泱泱人群實際也就幾十個人,更大的喪屍部隊還在稍遠處迷茫著找不到方向。


    目光所及之處盡是被閃電照得無比蒼白的鬼臉,一閃而過後重新隱沒於黑暗。


    “轟隆!”驚爆的雷聲炸得人心髒都為之一頓。


    錢溢在那一刹那的明亮中抓住了逃生的路,一把拽過後麵秋明的衣領朝前衝,而秋明又抓著魏芣,魏芣又抓著槐嶽,四個人連成串兒奔逃。


    嘩啦——雨在雷聲過後突然變大,遮蓋了她們奔逃的腳步聲。


    *


    頂樓的人影饒有興致地盯著趴在灌木叢裏的幾個人,想要再找到那個閃閃發亮的東西,但是距離太遠了,烏雲又遮住了天空的光亮,讓他著實看不清。


    他打開窗戶探頭,歪著腦袋更換角度往下看,但依然找不到。


    他有些生氣,掉頭就走,弓腰駝背,踢開腳下礙事兒的殘肢,衝進了樓道。


    可等他終於跑到樓下,那四個人卻已經從灌木叢裏莫名消失了,隻留下那個蠢笨的斷腿喪屍還趴在地上掙紮著站不起來。


    “唔啊!”


    ——蠢貨!


    他暴怒,氣衝衝地走到那個斷腿喪屍跟前,“砰”的一腳踩上它的腦袋。


    “唔啊啊啊啊!”


    ——蠢貨!為什麽不盯著她們!她們去哪兒了!


    地上的喪屍被腳踩得抬不起頭,整個臉被按在地上摩擦,嘴巴也張不開,根本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唔啊啊啊啊!”


    “砰砰砰!”他接連幾腳狠狠地踩。


    ——蠢貨,說話啊蠢貨!被保安追了多少天了?你還是隻知道繞著小區外圍一圈跑!就不能動一點兒腦子!


    “唔——”他腳下的喪屍拚命抬起頭,想要解釋。


    “唔啊!”


    ——有腦子卻不會動,那就幹脆不要用了!


    “砰!”他最後一腳踩下去,腦漿迸濺。


    剛到口頭的解釋終究是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斷腿喪屍永遠地閉上了眼。


    *


    錢溢帶著她們一通七繞八繞,竟然真的甩掉了後麵追擊的大部隊,帶著她們窩進了樓道裏。


    樓道的聲控燈忽閃忽閃,伴隨著強烈的電流聲,大概距離壽終正寢不遠了。


    秋明抖了抖身上的雨,用氣聲問:“我們現在是在哪兒?幾號樓?”


    錢溢喘著粗氣,搖搖頭:“不知道,亂跑的。”


    “亂跑你還能把它們都甩掉?”秋明瞪著眼睛,遞過去一個大拇指,“厲害啊!”


    錢溢白她一眼:“我在外麵又不是亂跑,剛剛外邊是中心廣場。你們還記得圖紙上畫的、中心廣場旁邊的那一圈浮雕牆嗎?”


    三人點點頭。


    “繞著它們走,繞個兩圈人就懵了,分不清方向了,喪屍也是一樣。”


    秋明忍不住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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